“不是,大夫,是我兒子他…… 他醒了……”
陸豐田喘著粗氣,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醒了?那我跟你過去看看!”
大夫舒展開眉頭,從容淡定地站起身,朝著陸志遠所住的病房走去。
其實,不是他沒有耐心,而是眼前的人找了他八趟,他下意識的反應而已。
在陸志遠充滿期待的目光中,大夫進了病房,緩緩走來,只是接下來的動作讓他瞬間崩潰。
只見大夫掀開被子,就朝著陸志遠腫脹的小腿摁過去,剛要開口詢問情況。
緊接著,就傳來陸志遠殺豬般的痛呼聲:“啊 ——”
大夫眉頭緊皺,他手指還沒碰到呢!
“停,喊什麼喊?陸志遠,我這是正常檢查,你給我忍著點!”
見陸志遠又喊開了,陸豐田焦急萬分趕緊附和著說:“大夫,您輕點,輕點,我兒子說他渾身疼得要命!”
“行了,我還沒碰到他呢!這還是個爺們嗎?” 大夫直起身,臉上帶著一絲慍怒。
陸志遠打著哆嗦,恐懼道:“不檢查,我不要檢查,爸,你讓大夫走,讓他走……”
沒人碰他,他都疼得要命,這要是摁那麼一下,他還不得疼死啊!
“讓他走?”
這回大夫是真的生氣了,他們這不是耍著自己玩嘛!
“哼,我可沒想來,是你們親自請我過來的!”
陸豐田心想:這話聽著咋這麼耳熟!
“病人家屬,還看不看,不看我回去了,我還忙著呢!”
大夫已經相當剋制了,要不是看陸志遠確實很嚴重,他能立刻把兩人轟出去。
陸豐田看了一眼瑟瑟發抖的陸志遠,無奈地說道:“要不先不看?”
“不看!你喊我過來!病人家屬,病人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什麼時候身上消腫了,你再去找我!”
說完大夫轉身就走,以前他特別注重管理情緒,可這次是真被氣到了!
心想:怪不得能被人打成這樣,他確實該打!
大夫剛走,陸志遠又開始哭喊:“爸,爸,我疼,我渾身都疼……”
陸豐田都快愁死了,他現在也沒辦法,剛請來的大夫被氣走了,他還能找誰去。
“老二,消停點吧,爸知道你疼,這不是輸著液呢嘛?一天兩塊錢呢!”
他也疼啊!心疼!
光輸液就一天兩塊錢,再加上檢查費、住院費,零零總總一共花了十一塊錢,他這五十塊錢能撐幾天?
陸志遠這邊鬧個不停,此刻,陸家卻安靜得很。
本來到了臘月底,家家戶戶都忙著收拾院子,洗洗涮涮準備過年。
可陸家今天冷冷清清的,每天咋咋呼呼挑事的陸志遠不在家,老老實實幹活的陸衛民也不在家,調皮搗蛋的陸愛黨縮在炕上看著外面,身體孱弱的陸紅梅低頭擺弄著頭髮。
王翠花心裡煩躁,坐在外間的板凳上,盯著院子門雙眼冒火。
她覺得心口堵得難受,狼崽子的調令跟錢她都沒拿到,現在人都摸不著。
她越想越難受,孩子他爸算計了這些年,不就是盼著這份好處嘛!事情咋就這麼難呢?
這狼崽子也是命硬,死在外面多好,幹嘛還回來!
深夜,四周靜悄悄的,身邊的陸衛民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陸明川猛地睜開眼,抱著衣服閃身進了空間之中,等再次出現時他已穿戴整齊,悄悄下炕走出門去。
他的動作極輕,輕到沒發出一點聲響。
外面夜色濃稠如墨,陸明川出了大隊部,如一道幻影,在黑暗中飛速穿梭。
從睜開眼起,他就驚喜地發現,自己竟然還擁有了夜視的能力。
他輕車熟路地來到陸家牆外,往後退兩步,用力一躍快速翻牆而過,整個過程一氣呵成,乾淨利落。
他最先去的是院子裡的倉房,把裡面囤積的乾柴,各種農具,筐子,籃子,儲存的各種乾菜,全部收進空間。
他根本沒想著給他們留一點東西,他們這種人就不配。
出來之後去了地窖,地窖裡的白菜,土豆,紅薯,幾袋糧食,一樣不留全部收走。
接下來,他直奔正房,悄悄打開屋門,走了進去。
東屋裡,王翠花、陸愛黨跟陸紅梅三人睡得很沉,睡得雷打不動。
陸明川見東西就收,毫不手軟。
外間,鍋碗瓢盆,各種佐料,鹽罐子,醬油瓶子,一大罐豬油,一大缸酸菜,全都收得乾乾淨淨。
他又來到西屋,不管是箱子、櫃子,桌椅板凳,就連炕上的一根草他都沒留。
隨後,他進了東屋,立櫃,炕櫃,炕桌,各種小物件,就連王翠花娘仨的衣服,鞋子他都沒放過,全都收得一乾二淨。
最後臨走前,他還將東屋裡的牆洞全都掏了掏,還真讓他找到了藏在裡頭的一卷錢,果斷收入空間全部拿走。
他看了看三人蓋著的被子,臉上露出遺憾的神情。
心想:如果是夏天就好了,他一定連褲衩都不給他們留。
看著空蕩蕩的屋子,陸明川非常滿意,這回陸家能 “清清爽爽” 地過個好年了。
走出屋門,陸明川還好心地將屋門恢復原樣,今天就讓她們再睡最後一個安穩覺,以後就別想了!
很快,陸明川就回到大隊部後院的屋裡,脫了衣服躺進被窩裡,閉上眼繼續睡覺。
陸衛民依舊睡得香甜,根本不知道身邊的人出去了一趟又回來。
第二天,外面天還沒亮,牛老根就起來燒火做飯,這些年他都養成了早起的習慣。
尤其是去公社的日子,他起得格外早。
陸衛民聽見響動,也快速穿衣服起來幫忙,而陸明川是最後一個起來的。
三人簡單地吃了早飯,牛老根帶著陸衛民去牛棚餵牛,臨走之前讓老牛吃飽喝足,這樣老牛才能更好地走完這一趟。
一直等到七點,要去公社的人陸陸續續聚在大隊部門口。
牛車一共能拉八個人,陸明川他們就佔三個,再加上大隊長,還有四個早早就來的嬸子大娘。
牛老根看人齊了,大喊一聲:“走嘍!” 牛車晃晃悠悠地行駛起來。
牛老根抱著鞭子坐在前面,一邊趕路,一邊時不時傳授陸衛民趕牛車的經驗。
哪邊路上有坑,什麼樣的坡要注意什麼,都跟他說得明明白白。
陸衛民聽得認真,連連點頭。
臨走前,陸明川把自己的軍大衣讓給了陸衛民穿,這個舉動,把陸衛民感動得熱淚盈眶。
一路上,他不但不冷,手心還汗唧唧的。
剛開始,幾個嬸子們還笑著打趣兩句,後面就安靜多了。
實在是路上太冷了,一開口就往嘴裡灌風。
大隊長捂得嚴嚴實實,圍著圍巾戴著帽子,只留一雙眼睛盯著陸明川想跟他說什麼。
但陸明川卻沒給他機會,從出了村就靠在陸衛民身後閉著眼,看上去像是睡著了。
其實,陸明川閉著眼,用意識查探昨天從陸家收的那些東西。
陸家,王翠花一夜睡得安穩,聽著外面不知誰家公雞的打鳴聲,慢慢睜開眼睛。
剛想伸個懶腰,但一扭頭,她就愣住了。
然後,她迅速地再閉上眼睛,再睜開。
“哎呀媽呀!見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