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你的兒子,連北疆公主的死因都能重新編排,真是煞費苦心。”
他一邊說著,一邊微微側首,似笑非笑地看著徐萬鈞,聲音緩緩壓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諷刺:“只不過,我有些不明白……”
“你兒子做出這等下三濫的事情,說出去丟人的可是你們柱國公府,關人家公主什麼事?”
“還是說,柱國公覺得,你那寶貝兒子是個金貴人物,犯了錯都能讓別人來背?”
此話一齣,阿齊爾猛地回過神來,狠狠地一拍桌案,怒視徐萬鈞,高聲喊道:“你們大盛的朝堂,竟如此骯髒無恥!”
“堂堂柱國公,竟然想用這種卑鄙手段來掩蓋真相,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徐萬鈞的臉色愈發陰沉,拳頭死死攥緊,他目光直直地盯著徐逸辰,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寒光。
而徐逸辰卻毫不畏懼,依舊帶著那抹譏諷的冷笑,緩緩開口說道:“在草原上馳騁的民族,可不會像你一樣,為了利益放棄家人。”
這句話,如同一柄鋒利的刀,直直刺進徐萬鈞的心頭!
他的呼吸頓時一滯,眼底的怒意驟然凝滯。
徐萬鈞立刻聽出了徐逸辰的言外之意——徐逸辰是在諷刺他當年對他母親的態度!
一瞬間,徐萬鈞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牙關緊咬,手指攥得發白。
他想反駁想怒斥徐逸辰,可胸口翻騰的怒火和羞愧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半晌過後,他臉色鐵青,最終咬牙切齒地蹦出一句話:“柱國公府壞了名聲,對你有什麼好處?”
“別忘了你可是柱國公府的公子!”
徐逸辰聞言,心中的好笑瞬間加深了不少。
他緩緩抬頭,嘴角微揚,眼中滿是譏誚:“柱國公府的公子?”
徐逸辰緩緩走到徐萬鈞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道:“我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成了柱國公府的人。”
“還是說,大人終於想起,我也姓徐了?”
他的語氣冰冷至極,帶著深深的嘲諷,猶如利刃,一刀一刀剜著徐萬鈞的尊嚴。
看到徐逸辰這副態度,徐萬鈞的手指微微顫抖,整個人僵立在原地。
他的臉色陰晴不定,眼中閃過一絲慍怒,又摻雜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情緒。
徐萬鈞自然明白,徐逸辰是在諷刺他這些年來對他的冷落和無視。
可他……卻分毫反駁不出來。
從徐逸辰出生起,他便對這個庶子不聞不問,任由他母親死在府中,甚至後來更是不理睬他在府中過著怎樣的日子,任其自生自滅。
如今他卻開口讓徐逸辰以柱國公府公子的身份考慮問題?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徐逸辰冷冷地看著他,眼底盡是漠然和嘲弄,緩緩後退一步,朝阿齊爾微微拱手,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使者大人,陛下已命我前來與您商議此案。”
“若有任何問題,咱們可以明日堂上對峙。”
“至於柱國公……”
說到這裡,他的語氣微微一頓,嘴角笑意更濃,目光掃向徐萬鈞,緩緩道:“我想,他今晚該是沒什麼心情再與您暢飲了。”
“畢竟,這杯酒,喝下去只怕會嗆得不輕。”
說罷,他隨手抄起桌上的一隻酒杯,輕輕搖晃了一下,漫不經心地將酒水倒在地上,語氣中帶著些許玩味。
話音落下,他不再理會徐萬鈞的反應,轉身便走。
阿齊爾也是冷哼一聲,狠狠地扭頭剜了徐萬鈞一眼,跟著徐逸辰大步流星的離開。
徐萬鈞目送二人離去的背影,拳頭死死握緊,指甲幾乎刺進掌心,牙關緊咬,臉色陰沉得可怕,隨手抓起一旁的酒杯,狠狠地砸在已經關上的大門上。
這小子,當真是翅膀硬了!
…………
…………
京城的夜色深沉,街道兩旁的燈籠透著昏黃的光暈,將青石板路映照得斑駁陸離。
金瑞樓外,涼風習習,吹得人衣襟微微翻飛。
阿齊爾邁步走出酒樓,臉色仍舊鐵青,眼中燃著怒火。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內心的憤怒,恨不得現在就直接打上柱國公府討個交代。
而身旁的徐逸辰卻是神色淡然,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彷彿方才酒樓內和徐萬鈞的針鋒相對,不過是一場尋常的茶餘飯後之談。
看著徐逸辰這副模樣,走出幾步後阿齊爾終於忍不住開口,略帶幾分不解的開口問道:“徐大人,陛下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召見我?”
方才他還沒反應過來,現如今倒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哪有大晚上召見來訪使臣的,更何況大盛還是禮儀之邦,怎麼可能做出這種決定?
徐逸辰聽到這話,腳步微頓,隨後漫不經心地抬了抬手,輕笑道:“哦,那個啊……”
“方才我不過是瞎編的,隨口一說罷了。”
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慢吞吞地開口說著。
隨著徐逸辰話音落下,阿齊爾腳步猛然一頓,目光陡然銳利起來。
他死死地盯著徐逸辰,臉色瞬間變得無比複雜。
“你說什麼?”
阿齊爾的聲音壓得極低,眼中滿是震驚。
自己又被騙了?!
然而徐逸辰卻絲毫不以為意,站在街邊漫不經心地整理了一下袖口,語氣輕鬆的開口說道:“你不會真以為陛下此刻在宮中等著見你吧?”
“我不過是隨口扯了個由頭,把你從酒樓裡帶出來罷了。”
阿齊爾聞言深深皺起眉頭,心中一陣翻湧。
他自認對大盛朝堂已有所瞭解,可今日徐逸辰的態度,仍然讓他感到匪夷所思。
徐逸辰居然敢假傳聖旨?
這個年輕人膽子竟然大到這種地步?
若是換做旁人,哪怕是權勢滔天的權臣,也不敢隨意拿皇帝的旨意當做幌子。
可徐逸辰居然說得如此隨意,甚至連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這已經不是一般的膽量,而是帶著幾分狂妄,甚至可以說是……目無法紀!
阿齊爾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幾分,沉聲開口說道:“徐大人,你可知在大盛假傳聖旨是何等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