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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VIP病房是特殊的情報交換場所。

在這裡可以看見因為躲避同性戀醜聞而裝抑鬱症的某偶像男團成員和養胎的某地方漁業大佬情人在此喝茶拉瓜,有時候一些來體檢順便驗孫兒性別、DNA的老總也會約起來到這裡下下棋、打個牌。

平時徐否不會注意這種聲音,她注重刷卡時輕微的“咻”聲,注重到賬時的硬幣撞擊聲,也注重每一次掃碼付款時的“嘟”聲,最關注妹妹身上的儀器發出的平穩“滴滴”聲。

但是,現在HR建議她注重夢想。

徐否聽著嗒嗒的聲音追過去,路過了最左側也就是9號VIP病房,意外地發現門半開著,足不出戶81天的VIP病人應該在裡面,但現在裡面似乎空無一人。敲擊聲在她左耳旁響起,她轉過頭去。

陽光側照在黑白的哨棋棋盤上。

一大一小,兩位穿著病號服的VIP病人執棋,正在對弈。現在是白方的時間,氣氛安靜,兩人看起來都很專注。

小的那位是徐否的右邊鄰居,斷了條腿想飛的迪迦,大的那位融化在陽光裡,曝光太過,看不清面容。

徐否走近了幾步,站在綠植後,眯著眼看。

難得有片雲幫忙擋了陽光,半透明的陰影沉落下來。

“沒見過但見過。”徐否的腦海裡響起識別出錯的聲音。

最左側9號病房是VIP病房之一,獨享大陽臺,有單獨的會客廳,也是最貴的一間單人病房。

按理,從那裡走出來的人徐否應該不認識,如果是娛樂圈的藝人的話,那就是徐否接觸不太到的國際影咖。

然而這張年輕又單調的臉,徐否有些矛盾的印象——斷了條腿的孩子還在憋眼淚,而她作為中間的鄰居,應該上去勸個架。

“要和棋嗎。”

握著戰利品不放手,不微笑也不惱怒,男人碎劉海間隱約露出的一對眼球如玻璃一般反射著光,他傾身和孩子對話,但神情沒有絲毫要放水的意思。

孩子搖頭,倔強地梗著脖子。一條褲管空空蕩蕩地從椅子上垂落,很顯然對面的男人也能看得清楚。

“你得接受我的和棋,”男人託著下巴,眼神從始至終都落在棋盤上,他似乎並不是關注別人情緒的風格,“時間到了。”

孩子蓄滿了眼淚的池子即將洩洪——男人充滿人性地思考了一秒,一腳踢開閘門:“嗒。”

有著直行軌跡的黑棋驟然從角落滑出。

棋子落下的聲音聽著就像“哭吧”。

只有一秒,孩子的臉不妙地輕微抽動。但作為經歷過大大小小手術的戰士,孩子別過頭忍住,卻看見了綠植後正大光明地窺視的徐否。徐否尷尬地笑了一下。

“那你不會像迪迦一樣。”

——破碎夢想的大姐姐。

回頭。

“將軍。”

——碾壓自信的大哥哥。

隨著響亮的“哇”一聲,洪水奔流而出!

“啊……”對哨棋瞭解不深,徐否意識不到眼前黑白棋盤上發生的大屠殺,她站在綠植後,茫然地聽著孩子的哭聲。一旁的護工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見怪不怪地一手把孩子撈進懷抱。

男人垂了垂眼睫,他的眼神從棋盤上離開,淡漠地掃過哭泣的孩子、安慰的護工和一旁觀戰的徐否,然後像雲一樣緩慢地飄向了盡頭的觀景臺,那目光走得非常遠。

一邊是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孩,一邊是寂靜如老僧入定的男人,徐否夾在中間,忽然想起了這樣割裂的畫面曾在哪裡見過了。

週六播出的一檔國民綜藝曾邀請過哨棋國家隊教練來科普棋類,國家隊教練前一晚摔了腿沒來,替代而來的職業選手長著一張出奇年輕上鏡的臉。當時主持人選了現場觀眾中的孩子上來對弈,臺本上這是寓教於樂、培養興趣的一場教導局。

然而那個晚上,也是現在這樣的場景,整個錄播室迴盪著無法控制、不堪入耳的孩童哭聲。

徐否是陪著來當飛行嘉賓的駱廈,她在後臺也聽到了微弱的哭聲,以及略懂哨棋的執行場記的評價:“老暴君了。”

風格非常惡劣。她瞭解了工作人員誇張的意思。可以輕鬆將軍結束戰局,但一直被動防禦到吃掉對方進攻的大多棋子,讓對方的王陷入孤境,最後還拖延著步伐慢慢迫近,發問“要和棋嗎”,卻逼到只剩王對王的死角。

這就是那一場,這位被頗為中二地稱為“暴君”的選手對五歲小孩做出的教導。

聽說今年年初突然從棋壇消失了,她忽而想到,原來在這裡。

他生什麼病了?

這次繳獲的戰利品是一個奧特曼的鑰匙扣——當然是迪迦還是家族內的其他奧特曼,徐否是識別不出來了。男人收回目光後,打量了一下這個小物件,看不出他對戰利品是否滿意——但他揣進了口袋。

在徐否沉默觀察時,男人卻抬頭看向了她,這次的目光有了實感,準確地落在了她的眼中。

被戲稱為暴君,他的面上沒有浮躁、冷酷的情緒。

如果單看那雙眼睛,其實有讓人莫名犯困的安詳和單調,類似於某種養生的食材正在溫水裡慢燉,又像是巨大的海洋生物遷徙時遇到小船,向水面上的人類投射來遙遙的目光。

“你要下一局嗎?”

徐否突然忐忑起來,她下意識地看向了對方口袋——她可沒有任何能拿來作賭注的物品,如奧特曼鑰匙扣於那孩子,她拿不出同等分量的物品。

在衡量與思慮的時間中,棋子一顆顆重新站回棋盤,對方似乎有大把時間等待,每一刻都可以浪費。

直到最後一顆棋子也重站上位置,清脆的“嗒”聲很平穩地宣告一切就位。

此時雲已經飄過去了,清白的陽光重新覆蓋在棋手的臉上,有種老舊相機的曝光感,讓他作為人的存在感不太清晰。

徐否下定決心:“賭注可以賒賬嗎?”

眼前的人像是故事書裡寫的某個下午傾瀉而出的奇遇,她沒有辦法拒絕。

二十七歲,待業ing女青年的哨棋崛起史,Beg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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