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孟氏身邊的嬤嬤湊近耳語幾句，孟氏眼睛一亮：“聽說侯府已經讓你管家了？”
“是。”蘇玉華微微頷首，“婆母說要我先練著。”
滿屋又是一片驚歎聲。
“真是好福氣！”
“新媳婦就能掌家，這是多疼重啊！”
蘇含蕊狠狠哼了一聲，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前世她嫁入侯府多年，別說掌家，連個主子樣都沒做過。如今蘇玉華才進門幾日，就得了這般體面？
“玉華啊，”孟氏笑眯眯地問，“侯府的規矩多，你可習慣？”
“多謝母親關心，”蘇玉華溫聲道，“婆母待我極好，府裡的規矩也不算難。”
蘇含蕊冷笑一聲：“是啊，待你極好，連新婚夜都讓你獨守空房。”
這話一齣，滿屋頓時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蘇玉華身上，等著看她如何應對。
蘇玉華神色未變，輕輕抿了口茶：“姐姐說笑了。世子待我很好，昨晚還陪我賞月說話到半夜。”
“你！”蘇含蕊猛地站起來，茶盞打翻在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孟氏皺眉看向她：“含蕊，你這是做什麼？”
蘇含蕊咬著唇，攥緊的拳頭微微發抖。她怎麼也沒想到，蘇玉華不僅毫不慌亂，反而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前世新婚夜的情形明明是……
蘇玉華端坐在廳內，纖長的指尖撫過茶盞邊緣，茶香漸漸瀰漫開來，溫熱的觸感透過瓷器傳遞到指尖。
大堂內暖香嫋嫋，檀木的香氣與茶香交織，映襯著眾人或含笑或暗藏機鋒的面容。回門本是喜事，此刻氛圍卻微妙地凝滯著。
“大姐姐，要是在府裡受了氣，又何必在我們面前逞能？”蘇含蕊歪著身子靠在檀木椅上，眼中滿是譏諷，手中的團扇輕輕搖晃，扇面上彩繪的牡丹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
茶盞輕落在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蘇玉華神色不變，目光平靜地望向二妹：“二妹妹這是何意？”
“司雲霆那廝，”蘇含蕊提高了聲調，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在青樓尋了個花魁做小妾，寵得天花亂墜，這事兒全京城都傳遍了。姐姐總不能裝作不知道吧？”
堂內眾人的表情瞬間變得微妙起來。三嬸薛氏忙不迭地掩著嘴咳嗽一聲，四嬸錢氏則低頭擺弄著手中的帕子，眼角餘光卻不住地瞟向蘇玉華。
“玉華啊，”大舅母嘆了口氣，聲音裡帶著憐惜，“這侯府的日子，是不是不太好過？”
“可不是麼，”二嬸接話道，“那世子偏寵小妾的名聲，早就傳遍京城了。”
“玉華性子軟，怕是吃了不少虧。”三嬸薛氏搖著頭，語氣裡滿是惋惜。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在堂內此起彼伏。蘇玉華垂眸看著茶盞中的茶葉緩緩沉浮，內心泛不起一絲波瀾。
“後宅養些小妾，不是稀鬆平常的事麼？”她抬眸淡淡道，“諸位嬸孃舅母，想必也都見怪不怪了。”
這話一齣，眾人頓時語塞。幾位長輩面面相覷，有人暗自咋舌，有人低聲議論。
蘇含蕊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她猛地站起身，團扇在桌面上重重一拍：“裝什麼裝！大婚當晚，司雲霆就去了那賤人房裡，把你一個人丟在洞房，這事兒你倒是否認試試！”
廳內氣氛頓時凝固。孟氏坐在上首，眉頭微蹙，面露不悅之色。
蘇玉華輕輕放下茶盞，纖細的手指在杯沿輕輕摩挲：“二妹妹消息倒是靈通，不知從何處得來的？”
蘇含蕊語氣一滯，面色微變。
孟氏見狀，連忙打圓場：“這丫頭也是為你著想。”
“母親說得是。”蘇玉華淺淺一笑，眸中閃過一絲深意，“好在是自家妹妹，若是外人這般說，旁人還以為是有人嫉妒我呢。”
此話一齣，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蘇含蕊。空氣中瀰漫著一絲尷尬的氣息。
蘇含蕊面色漲紅，攥緊了團扇：“你少在這裝模作樣！我就不信司雲霆會陪你回門！”
話音剛落，外頭傳來侍女清亮的聲音：“兩位姑爺到了。”
廳門被輕輕推開，冬日的寒風夾雜著梅花的清香湧入。兩道身影徐徐而入，走在前面的男子一身絳紫色蜀錦錦袍，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氣，正是司雲霆。
蘇含蕊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她的手指微微發顫，團扇“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蘇玉華唇角微勾：“二妹妹，夫君要是不陪我回孃家，我又怎好意思一個人來呢？”
司雲霆目光淡淡掃過堂內眾人，最後落在蘇玉華身上：“時辰不早，該回去了。”
“好。”蘇玉華起身緩緩行至他身邊。
孟氏忙讓人取了紅封，蘇玉華示意司雲霆接下。雖然司雲霆神色依舊淡然，卻也配合地讓小廝接過。兩人一同向孟氏道謝。
“世子辛苦了，留下用飯吧。”孟氏笑容可掬地說道。
“府中還有要事。”司雲霆婉拒。
蘇玉華立刻會意：“是啊，母親，我們就先回去了。”
孟氏看著女兒，眼中流露出擔憂：“玉華從小性子溫和，還請世子多擔待。”
司雲霆目光在蘇玉華臉上停留片刻：“夫人教女有方，她很好。”
司雲霆的話讓滿座賓客陷入死寂。眾人面面相覷，不少人暗自咂舌，眼神中帶著幾分驚詫與玩味。唯有孟氏臉上堆滿笑容，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玉華啊，”孟氏拉住蘇玉華的手，語氣溫柔得快要滴出水來，“這些年來，我把你當親生女兒一般看待，比對自己的骨肉還要疼愛三分。如今見你嫁得好人家，我這心裡…”她說著，眼角便沁出淚水。
蘇玉華聽得心煩，卻不動聲色地扯了扯嘴角，敷衍道：“繼母費心了。”她的目光越過孟氏，不經意間掃向一旁的蘇含蕊。
只見蘇含蕊呆立當場，面色慘白，雙眼圓睜，活像見了鬼一般。她身旁的錢聞禮輕聲喚了幾聲，她卻恍若未聞，彷彿魂魄出竅。
“含蕊妹妹這是怎麼了？”蘇玉華故作關切地問道，聲音中帶著幾分揶揄，“莫不是身子不適？”
錢聞禮連忙攙扶住妻子，輕聲安撫：“含蕊，你沒事吧？”
蘇含蕊這才回過神來，她死死盯著蘇玉華，嘴唇微微顫抖：“你…你怎麼可能…”
“含蕊！”孟氏厲聲打斷，轉而對蘇玉華賠笑道，“玉華別見怪，她這是太高興了，一時失態。”
蘇玉華微微頷首，眸中閃過一絲冷意。她挽住司雲霆的手臂，語氣輕柔：“夫君，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府了。”
臨行前，她狀似無意地回頭看了一眼。映入眼簾的是蘇含蕊那張寫滿不可置信的臉龐，還有錢聞禮欲言又止的焦急表情。
蘇玉華唇角微揚，心頭湧起一股報復的快感。她要讓蘇含蕊親眼看著，自己如何扶搖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