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語卿!你還沒完沒了?!不過就是睡了一個女人而已!哪個有頭有臉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睡都睡了!娶進門不就行了嗎?犯得著讓自己的丈夫這樣卑微向你認錯?!”
她大步走過去,一把拉起陸懷川。
“這樣的妒婦!留著幹嘛?正好魏燼沉那個閹人看上她了!休了她!讓她自生自滅!免得那個閹人找我們麻煩!”
反正是原封不動送給那個閹人!休了還能留陸府清白,免受汙言穢語!
“母親!”陸懷川卻不願起來,他向來敬重母親,此刻卻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你若再提休妻我便帶卿卿遠走高飛,陸府兩三百口人是生是死與我們夫妻無關!我們倆只要多活一天都是賺的!”
“卿卿若是走了,陸府幾百口人都得陪葬知道嗎?!”
“卿卿為了救陸府上下受了多大委屈?你還如此待她!”
看陸懷川演戲,宋語卿只覺好笑。
她冷嗤一聲,“懷川,你沒有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與母親聽嗎?”
那張清冷的臉轉向秦氏:“母親,原本我願意委身魏都督,犧牲我一人,替懷川掙前程,為陸府謀富貴,但現在想想,何必呢?自毀清白做這些,最後能得到什麼?”
聽完這番話,秦氏目瞪口呆,迎上宋語卿平淡且冷凝的眼神,像是有凌冰化成的水從她頭頂澆下,把她的怒火一下蹭的一下澆滅。
她忽然想起陸懷川同她說過的話,怎麼就沒想到呢?休了丟出去比留她在陸府用處更大!
剛才一時氣昏沒有想以後,休了她她記恨在心,在魏燼沉那兒枕邊風一吹,陸府全完了!
她正發愣,聽到宋語卿嗓音淡淡:“婆母,與其委身他人,不如清清白白死了,您說是也不是?”
秦氏心中哀嚎,你一人死了無所謂,我還不想死!我兒子不能死!陸府不能絕後!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平日跟綿羊一樣的宋語卿今天突然這麼強硬,本就受了極大委屈,還撞見夫君與堂妹尋歡作樂,換作任何一個女人,都咽不下這口氣,可宋語卿單純善良,說不定哄哄就心軟了。
秦氏扶著陸懷川的肩膀,擠出幾滴眼淚。
“卿卿,是母親錯怪了你,你應該早說自己受了這麼大委屈,也只有你願意為懷川為陸府做這麼大的犧牲……”
她話音未落,被宋語卿冷冷打斷:“我不願再做這樣的犧牲。”
秦氏一聽,一口氣洩了下來,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如此金貴的兒子為了救陸府上下都下跪了,她一個老婦人還能拖兒子後腿嗎?為保住榮華富貴、為了陸家後代,這張老臉算什麼?
她聲淚俱下,顫巍巍跪在陸懷川旁邊。
“以前都是母親不對!今早說要休了你是一時之氣,求你看在懷川對你一往情深,為你連郡主都放棄的份上,救救陸府上下!”
“患難見真情,現在陸府遇到了困難,我們一家人定要齊心協力度過難關,昨夜的事是個意外,我定會好好責罰懷川,宋玉嬌的事如何處置,全憑你作主!”
秦氏扯著帕子抹眼淚,心裡卻恨得咬牙切齒,安慰自己韓信都能受胯下之辱,跪她一跪不算什麼!把她哄好送給魏燼沉才是當務之急!以後有的是時間報仇!她在後宅大院幾十年,能鬥不過一個黃毛丫頭!
還以為平日這個高高在上的婆母出身名門,有股子傲氣,不會卑躬屈膝,沒想到她不是不會,而是不屑。
宋語卿垂眸:“婆母可別這麼說,我自幼父母雙亡,無依無靠,未帶分毫嫁妝死皮賴臉在這兒住了三年,不像玉嬌妹妹能給陸府帶來豐厚嫁妝,該讓出位置了不是?”
“卿卿哪裡的話?你是懷川八抬大轎娶回來的正妻,無需給任何人讓位置。”
宋語卿在心裡冷笑,懶得跟這對母子虛以委蛇,陸府的東西都是秦氏在管,她需要什麼,問陸懷川無用,得向秦氏開口。
她抬了抬秀麗的長眉:“母親,你我同為女人,應該知道女人最擔心什麼,最需要什麼,丈夫有了新人,我一個弱女子,在亂世之中該如何立足?”
秦氏暗裡咬牙切齒,女人最擔心的自然是丈夫不愛又沒有兒女傍身,如今他們連房都還沒圓,哪兒來兒女?她這麼說話明顯是想要實實在在的家產!
她裝傻:“哪有什麼新人?懷川對你的心意你還能不懂?”
陸懷川聽了卻自責難過,卿卿以前滿心依附於他,是他讓她心寒失望沒有安全感,她想要點東西讓自己腳踏實地有什麼錯?
他仰頭:“卿卿,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城東不是有座宅子嗎?可否過繼到我名下,萬一以後,我是說萬一,我也有個落腳之地。”
她說得極為誠懇且柔弱。
陸懷川一聽,眉頭都皺:“好,我這就命人去辦。”
秦氏心如刀割,城東那座宅子不比現在的陸府小,雖然不比現在這兒繁華,但清靜且旁邊風景又好,她還想著晚年去那兒養老,沒想到被這小賤蹄子惦記上了!
她只得安慰自己別惱別惱,以後懷川飛黃騰達了,會有更好的。
外頭下人隔著院門說劉公公還在外頭等著,問這兒好了沒。
陸懷川和秦氏同時看向宋語卿。
宋語卿問:“城東宅子的地契和房契……?”
“卿卿你放心,母親這就親自派人去!”
宋語卿淡淡看一眼他們,朝外面道:“去回公公,馬上就好。”
重活一世,她自然知道,魏燼沉沉溺她的美色,不會輕易放過她,她無處可逃,但這一世,侍奉魏燼沉不會讓陸府得到一丁點好處!
她剛準備出院子,傳來秦氏的聲音:“你不梳洗打扮一下,就這樣去嗎?”
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想著讓她打扮一番好讓別的男人看了更加歡喜,這個女人,當真把她當作討好人的物件。
聽了母親的話,陸懷川看向宋語卿。
她不施粉黛,一張精緻的小臉上唇紅齒白、眉目如畫,兩支簡單的珠釵挽起如雲的烏髮,淡煙色長裳襯得整個人膚如凝脂,我見猶憐。
這樣的宋語卿,哪個男人不喜歡?根本用不著濃妝豔抹,往那兒一站,便會讓男人心生憐意。
他嘆了口氣,起身走過來。
“卿卿,我護送你過去。”
妻子在他人床上,他這個做丈夫的即便再屈辱,也得在外面候著,讓魏燼沉那廝知道他並非放棄妻子,不讓那廝欺辱她過狠。
他跟在宋語卿身後,剛走出院門,看到宋玉嬌身邊的大姑娘哭著跑了過來。
“大人!我家小姐羞憤自殺,現在命懸一線,您快過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