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進王府。
剛進院內,就看見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從遊廊走出來,手上拿著繡帕,掩淚哭道:“王爺!王爺可要為妾身做主啊!”
女子聲音嬌滴滴,待走近後,她便一把撲進王翼寬闊的懷裡,嬌嗔道:“王爺,有人偷妾身的神仙凝脂膏,還請王爺為妾身做主。”
話音剛落,遊廊後又走來另一位女子,這名女子膚白貌美,長相出挑,語氣卻不饒人:“爛貨!一天到晚就會告狀,老孃沒偷你的破膏,你休要誣賴好人!”
這麼潑辣?
程甄三人一驚,王翼眼睛一黑,不爽道:“老五,你啥時候能改改你那臭脾氣,還有客人在呢,像什麼話!”
“小六又沒說是你偷的,你火急火燎跑過來說啥,此地無銀三百兩。”
老五?小六?
程甄想起進洛陽城前,城郊暗樁和她說過王翼家族裡的人際關係。
想必這兩位就是王翼的五夫人和六夫人。
五夫人長的好看,脾氣卻不好,不過她生了王翼唯一的兒子王施安,她在王府有底氣。王施安出生後,她就從姨娘抬為夫人。
六夫人雖沒五夫人長的好看,但整個人嬌滴滴的,慣會撒嬌,很討王翼歡心。五姨娘抬為五夫人後沒多久,她也被抬為六夫人。
“我此地無銀三百兩?王爺!你還說你不偏心?”說著,五夫人委屈地咬牙哭了起來。
“孃親!孃親莫哭,兒子倒是有個法子,能找到那神仙凝脂膏。”一位男子從遊廊快步走出來,一臉狠毒地剜了六夫人一眼。
想必這就是王翼的獨子王施安了。
程甄看著這場鬧劇,好奇他們接下來會怎麼演。
王翼想起楊夢朝還在旁邊,連忙介紹道:“行昭,這是孤的六夫人,那邊那位是五夫人,還有孤的兒子施安。”
說完,王翼瞪了王施安一眼,厲聲道:“還不過來給你行昭哥見禮。”
王施安走過來,行抱拳禮道:“行昭哥,好久不見。”
楊夢朝回禮:“世子好,多年未見,世子英姿更甚了。”
王施安笑了笑,餘光瞥見一旁的程甄,眼神停滯片刻後又轉身對王翼道:“父王,六夫人在後院,非誣賴是孃親偷了她的神仙凝脂膏,孩兒不想孃親無辜被冤,又想著既然這膏對六夫人如此重要,不妨找上一找。”
王翼眼神玩味地看著王施安,問:“安兒想要怎麼找?”
王施安目光一沉,喊道:“管家!牽獵犬來!”
一聽到獵犬,六夫人嚇得一顫,直往王翼懷裡撲,嬌氣道:“王爺,妾身害怕。”
看著懷裡嬌滴滴的美人,王翼心腸軟的一塌糊塗,將她摟得越發緊了,安撫道:“有孤在,別怕。”
五夫人惡狠狠瞪著他們,嗔道:“妖精!”
程甄和楊夢朝雙手一插,眼神同步看向跑過來的獵犬,好奇他們到底要唱哪出戲。
王施安拿起一條帕子,放在獵犬鼻子上晃了晃。
獵犬一嗅,拔腿就往後院跑。
王施安跟了上去,餘下眾人也隨之來到後院。
獵犬瘋狂往一座大院子裡跑,院子外的僕役將它攔住:“去!去!哪來的狗子,敢闖王妃的院子!”
王施安見狀,抬手向王翼道:“凝脂膏就在這座院子裡。”
程甄心中暗忖:“這王施安是直接把王翼架上去了,不去搜,六夫人委屈,五夫人冤屈,去搜,堂堂王妃的面子又往哪擱?”
楊夢朝看出程甄眼裡的意思,湊在她身邊小聲道:“這些人不去唱戲真是浪費了。”
程甄無奈一笑。
“我看誰敢搜我母妃的院子!”一個跋扈的聲音從院中傳來。
“就為了這個破膏,還嫌鬧得不夠丟人嘛?”一位身形纖纖,頭上戴滿珠釵的女子走出來。
她走出來一看,眼神吃驚,像是沒料到院子外圍了這麼多人。
眾多人中,她一眼就瞧中楊夢朝,霎那間她感覺自己的心都跳漏了一拍。
世家子弟她見多了,但像眼前這個長得如此風姿出眾,氣宇非凡的男人,她還是頭一回見。
王翼見到女兒在眾人面前如此不顧形象大放厥詞,語氣不爽道:“弗兒,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說話不饒人,像什麼樣子!”
王施弗想起自己剛剛的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也不知道會不會給他留下壞印象。
王施弗立馬收斂表情,變得溫婉和順道:“父王,女兒剛剛的確有些失禮,是女兒不對,但他王施安非要讓一條狗子進我母妃的院子,這又算怎麼一回事?”
王施安講完緣由,王施弗被氣笑了:“父王,就為了這個破膏,就要搜母妃的院子嗎?”
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妻,平日你對她冷待就算了,今日當著眾人的面,也不給她留情面…
王施弗將這些話壓在心底,沒有說出來。
六夫人見狀,撲在王翼懷裡嬌弱道:“王爺,要不還是算了吧,妾身想找回那個膏,只是因為膏是王爺送給妾身的,妾身珍惜,但若是其他人也喜歡,妾身也是讓得的。”
五夫人翻了個天大的白眼。
王施弗壓著怒氣警告道:“六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
王翼被她們吵的心煩,抬手道:“夠了!”
“讓狗子進去找!不管找得到找不到,都會有個結果,省得你們再鬧騰。”
王翼發話了,僕役也不敢再攔,狗子蹭地一下就躥進院中。
王施弗心中有氣,可一看到楊夢朝,她心裡的氣霎那間就洩去一半。
“這位公子是?”王施弗看向楊夢朝。
王翼恍然,介紹道:“行昭,這是小女施弗。”
說完,又對著王施弗道:“他就是楊夢朝。”
楊夢朝神情冷淡,拱手道:“郡主妝安。”
王施弗朝楊夢朝盈盈一個萬福。
她注視著楊夢朝,心情大好,以前她就聽說過楊夢朝,知道他文韜武略樣樣出眾,被譽為京都第一公子,從前沒機會見,沒想到今日在王府見到了。
王施弗盯著楊夢朝看了半天,看得王翼都看不下去了,抬手咳了兩聲,王施弗這才收回眼神。
楊夢朝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他餘光一瞥,看見程甄的神情後,心中一愣。
程甄的目光死死盯在王施弗身上,原本清亮的眸子覆上一層濃重恨意,像是要刀了她。
拳頭攥地死死的,像是在竭力剋制內心的憤怒與仇恨。
楊夢朝擔心道:“阿甄…”
程甄眼睛一閉,緩緩鬆開手,眼眸一抬,眼角壓住眸底滔天恨意,語氣冷淡道:“將軍有何吩咐?”
楊夢朝:“沒什麼,就是覺得你的情緒有點不對勁,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程甄冷漠道:“我沒事,將軍無須掛心。”
楊夢朝見她不願說,也沒再多問,只是心裡隱隱有些擔心。
望著王施弗纖細跋扈的背影,前世那個惡毒郡主離開晉王府時身影再次浮現在眼前。
前世,她用那麼殘忍的手段折磨她,她毫無反抗之力,甚至連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沒想到這世她會在洛陽碰見她。
程甄眼神變得偏執,嘴角勾起冷笑。
這一世,她要讓她付出代價!
原諒?
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沒有那顆聖人心,也沒有那份菩薩腸。
她要…還自己一個公道!
獵犬很快就從院子裡跑出來,嘴裡還叼著一個鎏金寶石盒子。
一位身穿華服的中年女子跟著獵犬跑了出來,嘴裡急切道:“等等..”
程甄瞥了女人一眼,心中瞭然。
想必這位就是王翼的王妃。
王施安接過獵犬嘴裡的盒子,將盒子呈給王翼,道:“父王,這是否就是六夫人口中的神仙凝脂膏?”
六夫人一臉嫌棄地看著神仙凝脂膏,嬌嗔道:“被狗子咬過的東西,我可不要。”
王翼仔細端詳盒子,判別道:“的確是孤送給小六的神仙凝脂膏。”
王翼眼睛一橫,質問王妃:“神仙凝脂膏為何在你院內?”
王妃神色惶恐,連忙擺手解釋:“王爺,妾身不知這個膏為何會在院內,妾身從來沒見過這個東西。”
王施弗為王妃抱不平道:“這定是有人栽贓嫁禍!”
王翼龍眉一蹙,很是為難…
王施弗的話不無道理,可證據確鑿…
就在這時,一個疏狂的聲音從抄手遊廊傳來:“今日是發生什麼趣事了?怎麼都圍在王妃院外呀?”
程甄眼眸一抬,發現來人正是聞如初。
見到聞如初,王施弗如見救星,連忙跑到聞如初身邊,嘰嘰歪歪訴了半天苦。
聞如初聽後,大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不就是胭脂嗎?”
聞如初走到王翼面前,拱手道:“王爺,此次攻下青州,臣還洗劫了呼揭耶部在關外的大本營,搶了他們好多好東西,其中就有來自南疆的各種凝脂膏、芙蓉膏啥的…”
“這些都是臣準備獻給王妃、郡主,還有各位夫人的,已經派人拖到王府來了。”
程甄心中暗忖:“果真是個聰明人,真會遞臺階。”
王翼正愁沒臺階下,聞如初這臺階遞得如同及時雨,王翼立馬順坡下驢,爽快道:“還是聞老弟給力,這件事就此翻篇,往後誰也不準再提。”
說罷,王翼高興介紹道:“如初,這是行昭,也就是楊夢朝。”
“行昭,這是孤麾下的得力干將聞如初,你們倆認識下,以後就要並肩作戰了。”
“王爺不妨也介紹下仲憂吧。”一個清正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程甄回眸一看,眼神一怔。
林之笑。
他怎麼也跑到洛陽來了?
林之笑施禮道:“楊將軍!聞將軍!久仰大名。”
楊夢朝眉梢一挑,暗忖道:“是他?”
楊夢朝回禮。
“林兄!你真的來了?”聞如初看見林之笑心中很是高興。
“聞將軍都親自給我寫信了,仲憂豈有不來之理?”林之笑道。
聞如初豪放道:“我這人最聽不慣你們這些酸腐文人的各種之乎者也,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許久未見,今日不醉不歸!”
王翼心中越發高興,爽快道:“好了好了,都杵在這幹嘛,都隨孤去宴客廳喝酒去!”
說罷,眾人離開,去了宴客廳。
王妃看著遠去的眾人,眼神哀傷,轉身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