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場的右邊是一座坐北朝南的五層小樓。
如此高的建築,在京城都很少見,可見程家的確財大氣粗。
秦挽辭跑神間,小廝已經領著他們上了三樓,敲開一間客房的門。
開門的是個穿著銀灰色騎馬裝的少年,他模樣周正,皮膚細白,頭上帶著一朵絨花,帶著一股淡淡脂粉香。
油頭粉面,很是膩味。
“沈大哥,你可來了,我們都等了你半天了。”少年熱情洋溢。
沈則御語氣淺淡:“我不曾遲到。”
少年的目光越過沈則御的肩膀,射向秦挽辭。
許雲鐸笑著介紹:“這位是河東王妃,這位是程家長房嫡出的三公子程瀟。”
他見秦挽辭瞥向程瀟腰間的一串香囊,又補充:“三公子是宿州有名的風流人物,不少閨閣少女的夢中情郎。”
宿州的姑娘是這樣的審美嗎?
秦挽辭不置可否。
“見過王妃,”程瀟對秦挽辭拱了拱手,“許大哥總愛拿我玩笑。”
秦挽辭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雅間裡有不少人,程瀟、他大哥程淳以及程家的小姐程笛,除此之外,還有不少侍奉的丫鬟小廝。
沈則御進門,程淳和程笛立刻迎上來。
“王爺、許大人。”
他們選擇性的無視秦挽辭。
沈則御直接走到主位坐下,許雲鐸坐到了他的右手邊。
沈則御抬眸,指了指自己左邊的位置:“過來。”
程笛眸色一喜,趕緊上前。
沈則御蹙眉:“沒說你。”
他看向秦挽辭。
程笛面色一僵。
秦挽辭有些意外的坐過去。
沈則御不喜人近身,兩邊的位置離他其實都不算太緊,但在旁人眼中,這已經是格外的殊榮了。
沈則御和程家兄弟談一筆生意上的事情。
他們大約已經談過許多次,有時候打啞謎,秦挽辭有一半聽不懂。
程笛坐在自己兄弟中間,偶爾打量秦挽辭,溫柔安靜。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有茶博士敲門上茶,沈則御他們也停止了交談。
程笛從茶博士手中接過茶壺,笑容可掬的給他們倒茶。
“王妃剛到宿州,怕是很多地方不熟悉,以後常來往,有什麼不知道的,都可以問我,這宿州的極品鐵觀音,皇宮裡都難尋,王妃嚐嚐?”
又說:“王妃出身武將之家,平常應該也不品茶吧?以後多試試,慢慢就知道了。”
秦挽辭淡淡一笑:“本王妃祖上世居宿州,曾做過上百年的茶葉生意,後來祖父入朝為官,這才將家中生意大半盤了出去。”
她這話一齣,程笛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秦挽辭說的話沒什麼難聽,但那意思卻再明顯不過。
程笛口中珍貴的極品鐵觀音,不過是秦家多年前就不稀罕的。
程笛端著茶壺的手一抖,滾燙的茶水忽然就灑在秦挽辭的手背上,瞬間燙紅一片。
“哎呀,王妃,實在抱歉,我茶藝不精,您寬宏大量,應不會跟我計較吧。”程笛小心翼翼,語氣中帶著怯懦,眼神里卻不見絲毫歉意。
有求於沈則御,不能掀桌子!
秦挽辭在心裡默唸一遍,強行壓下一口氣。
“程小姐謙虛了,你的茶藝實在不錯。”她面無表情收了手,冷靜道。
沈則御蹙眉,旁邊的許雲鐸對他使了個眼色。
“笛兒這段時間忙著練習騎射,手臂無力,也是情有可原的。”程淳幫著程笛打哈哈。
“阿姐也不是故意的,她平常只願意給最親近的人沏茶。”程瀟瞄了一眼沈則御,大有秦挽辭逼迫程笛伺候的意思。
沈則御莫名的不爽,這感覺就像有人那羽毛在他鼻子上颳了幾下,他想打噴嚏,卻又要強行忍住。
他有種要大殺四方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