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秀被驚醒,看著眼前的衛瀾昱,眼神由朦朧瞬間變得冷冽。她站起身,優雅地整理了一下衣衫,不再看衛瀾昱,準備離去。
衛瀾昱笑著說:“小兄弟,我怎麼看著你這麼眼熟啊,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見過?”
淮秀並不回應他,提步出了門。
衛瀾昱緊跟上去,明月手中不知何時已握著一把短匕,將他攔在了門前。
衛瀾昱並沒有強追上去。他二十一了,家中正在為他說親。
衛家一門,三代武將,父親是鎮國將軍,現在仍然鎮守在西北。衛瀾昱去年剛從前線調回,現在是皇帝身邊侍衛首領。
新皇上位不過三年,朝中勢力犬牙交錯,老士族處處對皇帝進行掣肘。
馮禹把持京城城防多年,與朝中、軍中各將領和官員勾結,已有一家獨大之勢。
馮禹勢大欺主,朝上許多重要官員都是他指定或提拔的。權臣與皇帝,歷朝歷代,都是無解的。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新皇在不停籠絡人才,必然會有與馮家翻臉的一天,衛家是堅定地站在皇帝一邊的。
陳家是馮家姻親,陳修遠貪了繼母的錢往馮家送的事,皇上已收到了信息。以後清算陳家勢必會受牽連。
何況,就算陳家沒事,衛瀾昱的妻子,也不可能是陳家一個妾室的女兒。
衛瀾昱嘆氣:“陳淮秀,你連給我做妾都不夠格啊。”
衛瀾昱搖頭:“何況你還是這麼一個離經叛道的女人。”
衛瀾昱返回戲班,看朱兆林摟著司璇,正上下其手,他欲退出,可想了想,又坐了下來,自顧自倒了一杯酒,靠在椅子上沉思。
待那兩人膩歪夠了,衛瀾昱開口問司璇:“今天你給他唱曲的小公子是誰呀?”
司璇小心答道:“回爺的話,那是金陵雲家最小的公子云簫,他哥哥雲笙和我們班主要好。”
衛瀾昱追著問:“他常來嗎?”
司璇應道:“不常來,雲小公子身邊的俊俏公子多著呢,他嫌棄我們俗脂豔粉,襯不上他,偶爾坐坐,也是聽聽曲子。”
衛瀾昱呼吸聲粗重了許多,眼色陰沉,握酒杯的手骨節分明。
朱兆林摟著司璇調笑衛瀾昱:“怎麼?對那小倌有興趣了?不就一個商戶家的小子,回頭我去幫你討了來,給你送去。”
衛瀾昱舉起酒杯,斂了情緒,笑了笑:“謝謝哥。”
淮秀從戲班出來,坐上了拐角的一臺馬車,回了她以前在京城置的宅子裡。
淮秀對林石頭說:“叔,找個人,放火燒了雲家在京城的酒樓,還有云家在京城的老宅,行事小心些,莫被人發現。”
林石頭有些訝然,但是沒有多問:“是,主子。”
晚間,淮秀從側門離開了自己的院子,回到了林府。從此,她再也沒有出過門。
陳家關係很詭異,陳修平不愛馮氏,卻又懼著馮氏,除了淮秀的母親,他沒有納過妾室,通房也趕走了。
陳修平曾是七十幾名的進士,也是才子。可諾大的京城,沒有家世、無人提攜,他一輩子可能都難得出頭。陳家是金陵平民之家,家中並無多的銀錢支持他。父親為了找錢幫他,娶了因不能生育,被休在家的商戶雲家的女兒雲想容。
淮秀說得對,父親用繼母的錢在這福祿街買了一套三進的房,攀上了馮禹,娶了馮氏。
這些年,陳家在馮禹的蔭護下,產業擴大了一倍,陳修平這官也是馮禹幫他謀的。所以這陳家裡,馮氏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