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瑜看著眼前的莫蕪。
十幾年來，他老的很快，從比自己年輕變得比自己老。
莫蕪說這是一種病。
不過莫蕪身上的精神氣從來沒老過。
只是這一次，山子瑜感受到眼前的這個人，這個當世最強的存在，整個大乾唯一的第八境，神仙之境！
真的，老了。
【山子瑜離開了，你希望他能幫你照顧好兩個孩子。】
【你也離開了，你還有十年壽命，你打算遊歷大乾王朝。】
……
“那莫別似乎又拿下了一個州，真是夠快的，才三年，他就能和整個大乾最大的兩個勢力扳手腕了。”
“聽說似乎有著聽雨樓的支持。”
“聽雨樓？那不都銷聲匿跡十幾年了嗎？”
“害，一聽你就是個新混江湖的，你問問酒館裡哪個老江湖不知道，那聽雨樓就一直沒消失過。”
“就是，當年莫先生救下山子瑜以後，聽雨樓就從明面上轉到暗地裡了，不過勢力比之前更漲！”
“莫先生又是誰？”
“莫先生你都不知道？傳言那可是整個大乾唯一的第八境強者，而且似乎前幾年就已經白日飛昇，去了仙界了！”
“第八境！怎麼可能，這世上真有第八境？！”
“害，不懂就別嚷嚷，大驚小怪的，你不問問哪個老江湖不知道莫先生是第八境的？”
“咦，你們說，這莫先生姓莫，這莫別也姓莫，而且我聽我舅舅的二表姑的三姨太的四舅媽的五侄子說，莫別身邊還有個第六境的女孩，那女孩也姓莫，聽說那女孩兒是莫先生大徒弟！”
“嘶，難怪呢，如果真的和莫先生有關，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
一旁，一群江湖人聊的熱火朝天，莫蕪招了招手，不遠處的店小二小跑了過來。
“老先生，您有什麼吩咐？”
“結賬吧。”
“好嘞老先生，一共……”
……
【不知什麼原因，莫先生這個名號再次響徹整個江湖，眾人似乎都打聽到了莫別就是莫先生的徒弟，以及聽雨樓在支持莫別。】
【於是，越來越多的江湖人加入了莫別的陣營，高端戰力多了起來，攻城掠地也更加迅速，於是，短短幾年，莫別的勢力如日中天。】
【你遊歷整個大乾，漸漸知道了一些眾人所不知的秘聞。】
【原來這個世界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大乾所處的地方是這個世界中州的東神域。】
【中州由北漠域，南疆域，西荒域和東神域組成。】
【在中州以外，還有北漠州，南疆州，西荒州和東神州四州。】
【天地無垠廣闊，你很想去別的地方看看的，但是遊歷一個東神域已經花費了你六年的時間，你的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秦王和新皇聯手了，如今天下一分為二，是莫別和自己殺父仇人的爭鬥。】
【你的壽命還剩不到一年。】
……
烏雲壓城，雷光在雲層中翻滾如蛟龍纏鬥，暴雨傾盆而下，將杭州城外十里荒丘澆成一片泥濘。
山子瑜單膝跪在斷崖邊，手中聽雨劍插在碎石中，劍刃上蜿蜒的血痕被雨水沖刷成淡紅色。
他的左臂軟軟垂在身側——經脈被隆景的“陰蝕掌”震碎，骨頭刺破皮肉，森森白骨上掛著幾縷血肉。
三十丈外，隆景倚著一棵焦黑的古松喘息。
他的大紅蟒袍早已破爛不堪，胸口赫然插著半截斷劍，那是山子瑜的聽雨劍碎片。
鮮血混著雨水從嘴角溢出，在地面匯成暗紅色的溪流。
“同樣是第七境……咳咳……終究是咱家棋差一著。”
隆景抬手抹去臉上血汙，指尖真氣凝成細針，刺入周身要穴強行提氣。
他腳下泥土突然炸開，身形化作殘影，暴雨中響起淒厲的尖嘯：“但師兄，你今天必死！”
山子瑜瞳孔驟縮。
他看到隆景身後浮現九道虛影——那是隆景的絕殺“九陰噬魂”，每一道虛影都帶著腐蝕真氣的劇毒。
七日前在蘇州，他親眼見這招將三名第六境高手的血肉蝕成白骨。
“師弟！來的好！”山子瑜暴喝一聲，聽雨劍驟然迸發青光。
劍鋒劃過手腕，血珠在空中凝成十二道符籙。
這是山子瑜的燃血禁術“血雨驚神陣”。
暴雨突然倒卷，千萬雨滴化作利箭，與符籙結成血色羅網。
天地間炸開刺目白光。九道虛影撞上血網，毒霧與劍罡絞成颶風，所過之處古樹攔腰折斷，岩石崩裂成粉。
隆景的指甲暴漲三寸，穿透血網直取山子瑜咽喉；
山子瑜卻突然撤劍，任由毒爪貫穿肩胛，右手並指如劍，點在隆景膻中穴。
“你！”隆景渾身劇顫。他驚覺體內真氣如決堤洪水，順著山子瑜指尖瘋狂流逝——竟是“截脈引”！
此刻荒丘之上，兩股第七境的真氣已將方圓百丈化作死域。
隆景的皮膚開始龜裂，露出皮下蠕動的黑氣——他終究是靠著邪術強行破境，肉身早已不堪重負。
“師弟，今日叫你好亡！”山子瑜渾身滲血，卻突然嘶聲大笑，任由毒氣在經脈中肆虐。
隆景瞳孔驟縮，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吼。他猛地扯下胸前斷劍，帶起一蓬血雨，劍鋒直刺山子瑜丹田。
這一擊毫無章法，卻是畢生殺意的凝聚。
山子瑜不閃不避。
他鬆開聽雨劍，雙手結出最後一個法印。眉心血色葉紋光芒大盛，逢春木殘留的生機轟然炸開。
“聽雨訣第七式——萬籟俱寂。”
天地突然失聲。暴雨懸停空中，雷光凝固如琉璃。
隆景的劍尖停在山子瑜丹田半寸處，卻再難前進分毫。
他驚恐地發現，自己正在化作一棵樹——皮膚皸裂成樹皮，指尖抽出嫩芽，五臟六腑長出年輪。
“你……你竟然……”隆景的喉嚨裡擠出枝葉摩擦般的聲響。
“這才是真正的第七境。”山子瑜踉蹌後退，看著對手徹底化作焦木。
“以命換天時，以魂奪地利……咳咳！”
他再也支撐不住，仰面倒在泥水中。
雨幕重新落下，沖刷著隆景所化的枯樹。
“……”
山子瑜沉默，然後回身，儘快向主戰場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