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回來!”
李大為剛邁出門一步,就被身後的聲音嚇一個趔趄,連忙折返回來:“孟娘子,你還有什麼吩咐?”
李大為此前對孟染歌這副相貌起過色心的,但現在他完全不敢了,有賊心沒有賊膽。
加上見識過孟染歌陰狠的模樣,他到底是慫的。
等了一會,沒有聽到孟染歌發話,李大為疑惑抬頭,才看到孟染歌匆忙用手絹包紮了下流血的傷口,拿了麻紙,在上面寫著什麼。
過了一刻,她將幾張紙遞過來:“拿去,新吃食的秘方。”
在去找靠山之前,生意不能停,反正她手裡關於現代的小吃秘方多的是。
李大為接過,看了眼,他識一些字,看到上面醜的難入眼的字,忍著不適看了眼,名為‘手抓餅’和‘麵包’的秘方。
這些吃食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心裡對孟染歌的來歷愈發好奇了,可他就是個下人,只能藏著不敢問,就怕得罪這姑奶奶,一木筯扎他腦門上,到時候死了都沒地方喊冤。
得了新吃食秘方,李大為匆匆忙去了。
孟染歌吸取前兩次的教訓,不敢隨意出府了,藉著養傷的這個藉口,正好可以偷摸出府,但是在出去前,她必須刷一下寂珩聿的好感度。
不能再負下去了,沒有好感度,她根本兌換不了系統商城裡任何一項技能。
只是到了臨風軒,孟染歌再次被阻攔了下來,她臉色不太好:“我要見世子,去通稟一聲。”
守在臨風軒的小廝,鄙夷看了眼她:“你是什麼身份,什麼人想見世子就能見的,我勸你還是歇了不該有的心思。”
小廝瞧不上孟染歌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明明就是婢女,端的一副命薄比天還高的嘴臉,就算是世子帶回來的,不過是個婢女,她竟一副女主人姿態,誰都不放在眼裡。
小廝在心裡呸了一聲,暗罵著不要臉。
小廝臉上的譏諷表情很明顯,孟染歌看見了,眸光閃過狠色,攥緊了手掌,壓下心裡的怒火。
“我有要事見世子,你進去說一聲。”
小廝不為所動,孟染歌怒了,忍無可忍,上腳就是一腳過去,踢中了小廝的膝蓋,對方立即疼的嗷嗷叫,她冷著臉進了臨風軒。
而此時,書房內。
寂珩聿看著送到跟前的各種果子,耀眼矚目的就是寒瓜,已經切成了一小塊,擺在了他面前,吃相很好,引人胃口大開。
送瓜的主人,則柔聲笑吟吟的開口:“表兄,這是我田莊裡的果園結出的果子,剛好熟了,讓人摘來一些,讓表兄嚐嚐。”
“我不愛吃……”寂珩聿心裡煩悶,瞥見她眉眼含笑的模樣,心思微妙,剛到嘴邊拒絕的話,一小塊寒瓜進了嘴裡。
他錯愕睜大了眼,對上的還是女郎含笑的眸光:“表兄,好吃嗎?”
沈南迴不知道寂珩聿哪來的彆扭勁,送吃食過來,不愛吃還吃完了,現在送果子,不愛吃,果子都送到他嘴裡了,還能吐出來不成?
寂珩聿咬下了到口中的果子,甘甜可口,甜膩的汁水在口中蔓延。
他幾乎是不思索吐出來禮不禮貌的行為,到底是吃了下去。
有些話,寂珩聿覺得必須說清楚,便抬眸:“表妹,日後你不必送來,你自己留著便是。”
“你我之間,只是表兄妹。”
他話說的直白,不避諱,沈南迴幾次將東西送來,那眸光盈盈的模樣,只能瞧見他的身影,東西只送給他,旁的兩個兄弟都沒有,便知道她的意思了。
寂珩聿撇去了心裡沒來由的一絲煩悶怪異感,神色認真地看著她。
沈南迴眸中笑意微斂,削了尖的竹筯就著插了塊寒瓜,咬了口後,慢條斯理吃著。
寂珩聿認真的神色瞧見那竹筯是自己方才用的,眸色變化了下,張口想說什麼。
沈南迴卻是這時候開口:“可是表兄,”吃完了那塊寒瓜,完全不覺得二人用同一根竹筯有多曖昧出格,對上他的眼眸,接著道,“我就是喜歡錶兄的好顏色,心悅於你,又該如何是好?”
她嘆了口氣:“你只當我是表妹,可是我對錶兄你,圖謀不軌呢。”
“咳!”如此直白就表明心意,寂珩聿驚到了,急地被口水嗆到,咳了好一會,他才穩定情緒。
看向沈南迴的目光,十分平淡冷然:“表妹,及時止損,我與你沒有男女之情,你只是妹妹一樣。”
沈南迴哦了聲,被拒絕了,也沒有惱羞成怒:“可是怎麼辦呢,我就是好喜歡錶兄。”
尤其是這張臉呢。
沈南迴盯著那張好看的臉,看的目不轉睛,她確實圖謀不軌,圖的就是他的好顏色,以及他現在的身份。
比寂珩聿身份更高貴的比比皆是,可那些身份更高的,後院以及前朝關係錯綜複雜,沈南迴就不想牽扯入其中。
不然,她大可對太子下手,太子長的也不錯,但太子的現在的處境極為尷尬,不是個好選項。
其他皇子就罷了,挑來挑去,也就寂珩聿最順眼。
寂珩聿坐在書案後,少女的身影便站在書案前,微微低眸注視他,那雙清澈的眼睛,像是藏了星光。
被她如此直勾勾瞧著,寂珩聿不自覺耳根發熱,避開了她的目光:“你我是親表妹,不可成婚,於子息不吉。”
沈南迴又吃了塊寒瓜,老神在在地頷首:“表兄說的是有些道理。”
寂珩聿抬眼,沈南迴又說:“我們可以不要孩子,可日後過繼二表兄或者三表兄的孩子。”
她很是大方善解人意的模樣,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寂珩聿捏了捏眉心,感情他的話白說了,一句沒聽下去:“表妹,你還是收了這些心思,從今往後,我與你,只是表兄,可聽明白?”
現在的寂珩聿,耐心十足,完全沒有在外人跟前毒舌的模樣,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書房內只有兩人,沒有第三人,沈南迴才敢如此直白,又一次被拒絕了,她收斂眼中的笑意。
二人氛圍凝滯對峙著時,書房外忽然傳來爭執聲,打斷了書房內詭異的氣氛。
二人同時轉頭,看向了緊閉的書房門,沒有多隔音,聽聲音就知道,石七和什麼人在爭執,對方是個女子,還有些耳熟。
“讓開!”
孟染歌看著攔在前面的石七,耐心已經告罄了,她沒什麼好語氣,冷言冷語呵斥。
石七不為所動:“孟染歌你瘋了是不是?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沒有世子的允許,你竟敢私自闖進來?!”
“你還想見世子,你以為你是誰,想見世子就能見的?!”
石七真的是無語到了極致,這孟染歌像是沒有腦子似的,都是差不多奴僕的地位,她看人時,總是清高自傲,目中無人的模樣。
孟染歌的眼神很冷,看向石七時毫無感情波動:“我再說一次,讓開!”
這些沒有眼力見的下等人,真是令她感到厭煩。
就在孟染歌想要朝石七動手時,緊閉的書房門恰在此時打開,伴隨著一道青年冷峻的聲音:“吵什麼?”
孟染歌欣喜地抬頭,看見的卻是一道嫋嫋婷婷的身影,立於門內,她讓開一些位置,青年玉立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看向她的眼神,平淡薄涼。
垂於身側的手不自覺攥緊,孟染歌呼吸都急促了下,死死盯著沈南迴,這個壞她好事的女人,為何在此?
兩個人在書房內,還關著門……
孟染歌又看了眼穿著完好的兩人,臉上沒有事後的曖昧氣息,那顆緊繃的心頓時放鬆了不少,讓她攻略這個男人可以,但是髒了的話,她寧可不要。
思及此,孟染歌對上寂珩聿的目光,聲音頗為冷傲地開口:“我找世子,借一步說話。”
寂珩聿眼中閃過不虞之色,沒動:“你有何話說,在此說便是,另外,你該自稱什麼,需要請嬤嬤再教一次?”
孟染歌眼神一冷,一口氣堵著胸口不上不下的:“世子,我認為我們之間是盟友,你提供我住和工作的地方,但不代表我該低人一等。”
寂珩聿輕嗤了聲,斜睨了眼旁邊的表妹一眼,那眼神彷彿在說,瞧,這個蠢貨真是個沒腦子的,寂珩聿萬分懷疑,她能提供那所謂火藥的秘方,極為可疑,可不像是她能琢磨出來的。
沈南迴回予一笑,溫柔和氣,像沒看懂他眼神表達什麼,便這麼瞧著他在旁邊看戲,不參與進來。
她可是察覺到了,這孟染歌看向自己的眼神含了敵意,令沈南迴感到莫名其妙,目光盯著寂珩聿那張招人的臉上一會,頓時明瞭,藍顏禍水。
寂珩聿對自家表妹那意味深長的眼神頓了下,俄頃,轉開目光,眼神不帶一點溫度的挑向了孟染歌:“你的意思,你在王府做事,而我身為岐陽王世子,不是你的主子?”
頃刻間而來的威壓,壓的孟染歌臉色一變,呼吸都有些難喘。
她愕然睜大眼,眼神里閃過什麼。
這不就是個古代的官二代嗎?到底哪裡來的氣勢威壓的?簡直是判若兩人。
而旁邊站著的沈南迴也感到了不同尋常,眼神幽幽注視著身旁人。
孟染歌強壓著膝蓋軟跪下去的姿勢,也再次對上了寂珩聿那眼底寒涼的眼神,她背脊瞬息發寒。
“嘭”當場承受不住氣勢威壓的石七,膝蓋一軟已經跪了下來了,冷汗直冒。
見多道視線看過來,石七嘴角一扯,想笑,但是笑不出來,只能在心裡欲哭無淚。
寂珩聿收斂了身上的氣勢威壓,恢復成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孟染歌頓時鬆一口氣,臉色微微發著白,她到底是不服輸:“我的話沒有錯,我們之間就是盟友。”
抬起眼,直直對上了那道深邃的目光,彷彿剛才的畏懼只是錯覺。
寂珩聿狹長的鳳眸溫潤,說出來的話直往人身上扎刀子:“我何時與你是什麼盟友,孟姑娘可別忘了,你欠我一條命,是你要報答救命之恩,甘願在王府為奴,至於…”話微頓,轉了話音,“在王府做事,還是得遵守王府的規矩,不然你的小命怎麼丟的都不知道。”
先前寂珩聿就覺得,救了個麻煩回來,恩將仇報不說,處處在王府惹麻煩,在外惹事是非。
若非她說能提供那所謂的什麼神兵利器,他連人都不想救。
孟染歌氣紅了臉,指尖陷入掌心肉裡,放緩了呼吸,才不至於當場發作暴走。
她是來刷好感的,怎麼又爭執了起來,這個可惡的男人,嘴裡吐不出一句好話。
自我調節一番後,孟染歌露出微笑,軟了語氣:“我…奴婢知道了,多謝世子教誨,奴婢想請世子借一步說話。”
皮笑肉不笑的話擠著僵硬的笑容,眼神里的情緒幾乎似要將人給殺了。
寂珩聿挑了下眉,平靜注視了會,頓時露出一笑來:“好啊,想說什麼。”
翩翩公子一笑,當真世無雙,惑人心絃。
孟染歌僵硬的笑容在瞥見這副景色時,心裡的怒火也散去不少。
瞥了眼站在那仍然含著得體柔和笑容的沈南迴一眼,方才跟著寂珩聿的步伐,到了海棠樹下。
石七抓了抓後腦勺,看了眼表姑娘,又看向那邊的世子,心中嘀咕了句,世子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了。
以前多不喜表姑娘,冷言冷語,現在都能和表姑娘同處一室,談詩詞人生了,真是古怪啊。
沈南迴笑意斂去,輕整了下袖上的皺褶,彷彿在深思著什麼。
唇角卻是輕勾起一抹弧度。
表兄…果真是叫人揣摩不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