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的聲音如同寒冰般刺入孫若微的耳膜。
“景蔓茵，你失散十年的親妹妹，現在就在宮中當女官。”
孫若微渾身劇震，瞳孔驟然收縮。她死死盯著朱瞻基，聲音顫抖得幾乎不成調：“你……你怎麼會……”
“我怎麼知道？當初她就是我救下來的。”
朱瞻基輕笑一聲，從袖中取出一塊早就準備好的手帕。
“這是她隨身攜帶的物件，上面還繡著’蔓茵’二字。”
其實根本不是胡善祥隨身攜帶的，只不過是他隨便叫人繡了拿過來的。
孫若微看到帕子的瞬間，淚水奪眶而出。她顫抖著伸手想要觸碰，卻被朱瞻基收回。
“她現在叫胡善祥，在宮裡尚儀局當差。”
朱瞻基慢條斯理地將帕子收回袖中，漫不經心的輕聲說道。
“你說，若是被人知道她姐姐是刺殺皇上的反賊，而她也是靖難遺孤，那會是什麼下場？”
孫若微聽到這話，好像是做了噩夢一樣，連忙大聲喊道。
“不要！”
她猛地抓住朱瞻基的衣袖，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
“求你……不要牽連她……”
景蔓茵是她唯一在世的親人了，她不能讓她再受到傷害。
朱瞻基靜靜地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樣子，突然嘆了口氣。
“那這算不算是你輸了。”
孫若微頹然鬆開手，無力的低聲道。
“是……我輸了。”
“那麼按照約定……”朱瞻基俯身在孫若微耳邊輕笑著說道，“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日後也要乖乖聽我的話。”
孫若微咬著嘴唇，淚水無聲滑落。她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退，只能輕輕點頭。
孫若微點完頭後，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一直被朱瞻基牽著鼻子走。
她死死盯著朱瞻基那張俊朗的臉，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你……早就設好了圈套……”
朱瞻基輕笑著搖了搖食指。
“這叫運籌帷幄。”
樓下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五十太監門徒之一的李志昌帶著人，在樓梯口對著朱瞻基單膝跪地說道。
“啟稟大人，逆黨已全部拿下，共十八人。”
那些人喝了聽風衛提前準備迷藥茶水，所以軟弱無力。再加上李志昌等人也不是庸手，所以沒有發出什麼聲響就被統統抓了起來。
朱瞻基滿意地點頭，吩咐道。
“押回聽風衛，好生看管。”
說完，他轉頭對孫若微眨眨眼。
“看，我又多了一批籌碼。”
孫若微氣得渾身發抖：“你無恥！”
“彼此彼此。”
朱瞻基輕輕撣了撣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嘴角噙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說起來，你們處心積慮刺殺我爺爺的時候，不也挺無恥的？”
他踱步到窗邊，突然轉身，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對了，你父親我也會派人’請’到聽風衛做客。老人家年紀大了，詔獄那種地方……確實不太合適。”
“你！”孫若微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險些栽倒。
朱瞻基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她，順勢將人攬入懷中。他低頭看著懷中人蒼白的臉色，聲音忽然柔和了幾分：“你說你們這是何必呢？我這是在保護你們。”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抬起孫若微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你以為你們背後那個所謂的’皇爺’是什麼好人？”
孫若微倔強地別過臉去，卻聽見朱瞻基繼續道：“他根本不是建文帝，而是我的二叔，漢王朱高煦。他豢養你們這些靖難遺孤，不過是為了給自己培養一批死士罷了。”
“這次刺殺之所以失敗，就是因為他提前向我爺爺通風報信。“朱瞻基的聲音漸漸冷了下來，“這樣一來，他既在皇上面前立了功，又拿到了五城兵馬司的軍權，還打擊了我父親的威信，一箭三雕。至於代價……”
他冷笑一聲：“不過是犧牲你們這些棋子而已。”
孫若微聞言渾身顫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不得不承認，朱瞻基的話與許多蛛絲馬跡都對得上，讓她無法懷疑這番話的真實性。
“我可以不暴露你妹妹的身世，“朱瞻基突然話鋒一轉，聲音又柔和下來，“也可以救出你的同黨，甚至可以向皇上求情，赦免靖難遺孤……”
他俯身在孫若微耳邊輕語：“但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孫若微聲音發顫。
朱瞻基一字一頓地說道。
“從今往後，你要做我的女人。”
“不可能！”孫若微猛地推開朱瞻基，眼中燃起憤怒的火焰，“這絕不可能！”
朱瞻基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袖，眼中寒光一閃。
“那就別怪我無情了。我會先殺了你妹妹，再處決你那些同黨，最後派人徹查所有靖難遺孤……讓叛逆之徒統統伏誅。”
孫若微聽到這話，氣得渾身發抖。
“你卑鄙！無恥！”
“我卑鄙無恥？”
朱瞻基輕笑一聲，“我不是給了你選擇的機會嗎？如果你拒絕，害死他們的罪魁禍首……”
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就是你自己。”
孫若微踉蹌著後退兩步，靠在桌邊才勉強站穩。她死死咬著下唇，直到嚐到血腥味。
“怎麼樣？”
朱瞻基緩步走近，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珠，“這個交易……很划算吧？”
孫若微猛地拍開朱瞻基的手，眼中噙著淚光：“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屈服？”
朱瞻基不慌不忙地收回手，從袖中取出一方錦帕遞過去：“擦擦眼淚，妝都花了。”
朱瞻基見她不接，便自顧自地展開錦帕，上面繡著一朵精緻的梅花，還繡著’蔓茵’二字。
他輕聲道：“這是你妹妹親手繡的，你確定不用一下嗎？不用的話，那我可就丟了。”
孫若微瞳孔驟縮，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朱瞻基將錦帕放在桌上，輕聲說道。
“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還可以帶你去見你妹妹。”
孫若微聞言，心動了。她聲音嘶啞問道。
“我憑什麼相信你？”
朱瞻基忽然笑了，那笑容竟帶著幾分少年人的狡黠。
“因為你現在別無選擇。”他轉身走向窗邊，“給你一盞茶（五分鐘）時間考慮。”
窗外，陽光的餘暉將朱瞻基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
孫若微望著他的背影，突然發現這個看似玩世不恭的人，做起事來卻格外狠辣。
“為什麼是我？”
她終於問出這個壓在心底的問題。
朱瞻基沒有回頭，聲音卻格外清晰。
“因為那日在古玩行，我見你長的不錯，便想看看你女裝會是什麼樣子。而剛才你明明有機會可以毒死我，但卻選擇了提醒，這也讓我對你更感興趣了。”
孫若微愣住了。
她沒想到這個細節會被朱瞻基察覺，因此她也陷入了沉思。
反正背後的那個皇爺也是朝廷的人，那她將其供出來也就不存在背叛不背叛了。她這麼做也是為了保全妹妹，還有其他靖難遺孤。
……
“好了，一盞茶時間到了。”
朱瞻基轉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孫若微問道。
“你的答案？”
孫若微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下巴：“我可以答應做你的……女人，但有三個條件。”
朱瞻基笑著說道。
“說來聽聽。”
孫若微臉色鄭重的說道。
“第一，你要保證我父親和妹妹的安全。第二，你要救我的那些同伴。第三……”
她咬了咬唇，接著說道。
“在我心甘情願之前，你不能碰我。要是你不能答應，或者答應後反悔，那我就立刻在你面前咬舌自盡。”
朱瞻基挑眉，忽然笑出聲來：“前兩個條件我現在就能答應。至於第三個……”
他故意拖長聲調，“必須要有一個時限，我只會給你一年時間。若是一年之後你還不願意心甘情願的侍奉我，那就不能怪我了。”
孫若微頓時漲紅了臉：“你！”
朱瞻基正色道。
“我這不是在跟你講什麼條件，而是在通知你。萬一你答應後，要是一直不肯，那我豈不是虧大了。幫你做了那麼多事情，自己卻一點好處都沒撈著。”
孫若微聞言，知道朱瞻基說的有道理，便咬牙應道。
“好！”
朱瞻基見狀，不禁笑道。
“那咱們這樁買賣就算是達成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這時，他忽然上前一步，在孫若微耳邊輕聲道。
“不過我打賭，在這一年之內，你就會真正成為我的人。”
孫若微感受到朱瞻基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心跳突然微微加快起來。
她強自鎮定地後退一步，板著臉說道。
“大人未免太自信了。”
朱瞻基微微一笑說道。
“那就拭目以待吧。”
隨後，他瀟灑地轉身交代道。
“為了不打草驚蛇，你父親我就不抓了。你們父女繼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明天我會派人來接你，到時候，我帶你去詔獄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