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站在司敬北身後,如今走出,司家眾人的視線都落到了她身上。
司敬北面色不悅將她拉回,
“有你什麼事,好好待著!”
陳金蘭和劉紅霞更是忍不住嗤笑,
“我都快忘了還有你,怎麼,仗著跟小北結了婚,你不會就以為自己是司家人了吧?”
“就是,你算什麼東西,方柔都被你剋死了,司家能讓你上桌吃飯已經夠意思了,現在還有臉出來插嘴!”
司建軍皺了皺眉,卻沒有覺得兩個嫂子說得不對,而是看向司敬北,
“管好你媳婦。”
司敬北最是看不慣他這樣,冷冷譏諷道,
“怎麼,現在是你當家?江浸月已經和我領了證,不算司家人?那我是不是也不是司家人?”
他一張嘴將司建軍氣個半死,又看向大房二房兩位伯孃,
“兩位伯孃手伸得倒是長,都管起我的家事了,不如回來管管爺爺和奶奶,反正我看你們閒得慌。”
陳金蘭和劉紅霞敢擠兌江浸月,那是因為她身後沒人,她們可不敢說教到司敬北頭上,這小子無法無天,連老爺子都要看他的臉色。
“夠了!”
司老爺子拍桌而起,看向江浸月,
“你說,有什麼證據?”
江浸月瞥了眼司敬北冷峻的側臉,見他沒動作,壯著膽子從兜裡掏出一個手錶。
司老太一見著手錶驚得差點站起來,還是身旁的司建軍將她扶住,這才沒讓她摔倒,
“手錶怎麼會在你這裡,我明明……”
她及時止住了話頭,神情多少有幾分心虛。
江浸月將手錶遞到了司敬北面前,
“這是我在客廳沙發下撿到的,可能是司奶奶忘了。”
她沒說是趁著王護工不注意,從她兜裡拿走的,只找了個藉口。
司家人都不傻,瞧司老太已經露出馬腳,江浸月又故意幫忙遮掩,大家都知道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護工見狀更是哎呦一聲直接坐到地上,
“天老爺喲,還好有人替我作證,要不然我這清清白白的大活人,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江浸月再沒說話,只是將手錶又朝司敬北的方向遞了遞。
司敬北這次沒有拒絕,指尖輕輕觸碰到女孩冰涼的掌心,他皺起眉頭。
炎炎夏日,她的手怎麼還這麼冷。
思緒一瞬被拉回到江浸月十二歲那年,冬天,京市下著大雪,司敬北剛從部隊回來,懷裡揣著兩個熱乎乎的烤紅薯,正要拿給母親和妹妹,就見江浸月邁著沉重的步子從樓梯上下來。
他見江浸月臉色蒼白,正想上前關心,江浸月忽地腳下一個趔趄,直直摔進他懷裡。
那時的江浸月,身上也是這般冰涼,似比屋外的雪還要涼上幾分。
他手忙腳亂將女孩抱回到床上,見她渾身冒冷汗,以為是生病了,飛快跑去叫方柔。
方柔來後,司敬北才知曉原來是江浸月長大了,變成大姑娘了。
司敬北有些不好意思,見母親在床邊照顧,他又是下樓兌紅糖水,又是給江浸月灌暖水瓶,等回過神來時,懷裡的烤紅薯早就涼了。
從那以後,司敬北便記住了江浸月身子不好,來月事時會渾身冰涼,為了給她養好身體,他總是會和戰友們換奶粉票紅糖票,勢必要把江浸月養得身強體壯。
可也就短短這麼一個多月,他花了十年養出的女孩,又瘦回了當初的樣子。
司敬北喉間堵塞,想到那一觸即離的冰冷,握著手錶的掌心都更用力了些。
“王同志,這件事是我們錯怪了你,還希望你不要介意,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我們儘量滿足你。”
司老爺子的話拉回了司敬北的思緒,他看向還在地上撒潑打滾的王護工。
就見王護工隨手將鼻涕一擦,顧不上臉上的髒汙,伸手朝向司家眾人,
“你們把這個月的工資給我,我不幹了。”
她一撂挑子,苦的可是大房二房的媳婦,妯娌倆當即變了臉色,賠笑道:
“王姐您這說的哪裡的話,都怪我們不好,沒有搞清楚狀況就亂說話,你別跟我們一般見識。”
“是啊王姐,你照顧媽照顧得好好的,我們做兒女的也都放心你,怎麼就不幹了。你回醫院也哪裡還找得到出三十五一個月的僱主啊。”
王護工呸了一聲,
“我呸!也不瞧瞧你們家老孃有多折磨人,這三十五給你們,你們妯娌倆自己照顧吧。”
她可是軍區醫院裡最好的護工,不少首長她都照顧過,自有一番傲氣在身上的,哪裡受得了這委屈。
她看向司老爺子,
“老首長,這活我說什麼都不幹了,我當護工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被冤枉過手腳不乾淨,今天要不是有這位女同志替我作證,我往後怕是都找不到活計了。”
“把我這幾天的工資結了,你們還是另找他人吧。”
她這話拐著彎在打司老爺子和司家的臉,司老爺子臉色難看至極,狠狠瞪了眼心虛的司老太,朝司建軍道,
“建軍,把工資結給她。”
王護工結算了工資,連飯都沒吃完,匆匆收拾了行李便走了。
雖然過程有些出乎意料,但結局終歸是遂了司老太的意。
王護工走了,大房二房兩妯娌原本想把照顧司老太的活計推給江浸月,但礙於司敬北這尊閻羅王在場,到底沒敢開口。
妯娌倆在心中將司家人罵了千百遍,但照顧司老太的活,最終還是落到了她倆的頭上。
兩人專門請假照顧了司老太一週,一週過後,看起來光鮮亮麗,一副城裡人打扮的劉紅霞和陳金蘭徹底灰頭土臉。
她們總算知道為什麼王護工要鬧著漲工資了,這三十五塊錢花得真不冤枉啊。
再一次收拾完司老太的屎尿後,陳金蘭乾嘔著癱在沙發上直襬手,
“不行了,我實在不行了,大嫂,明天就辛苦你了。”
劉紅霞沒比她好到哪裡去,聽聞立馬跳起來,
“憑什麼,老二媳婦,你可不能偷懶。”
她可不願意一個人幹苦力。
陳金蘭有氣無力地瞪了她一眼,眼珠子一轉,計從心來,
“要不,咱們去把沈嫻找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