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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女孩的聲音裡透著微不可察的喘息,猝不及防間將處在緊張中的司敬妍嚇了一跳。

“江浸月你是鬼嗎?幹嘛突然出聲!”

司敬妍捂著胸脯,嘴上罵罵咧咧,手上的動作卻無比迅速,

“曼青姐,還是趕緊把三哥的房門關上吧,我真的害怕。”

眼瞧著房門被快速闔上,什麼都沒來得及看清的沈曼青一張臉陰沉得可怕。

她將視線放到江浸月身上,難得在司敬妍面前沒有裝,帶著怒意質問,

“你怎麼會在這裡?”

江浸月垂落的手不自覺收緊,淨白的臉毫無表情地反問,

“我不能在自己房間?那我應該在哪裡?”

沈曼青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她自然不能暴露自己,只能咬著牙,陰惻惻地瞪著江浸月。

賤人,竟然讓她逃過一劫。

一旁的司敬妍顯然沒見過江浸月頂嘴的時候,她面色不悅,怒意瞬間高漲,

“江浸月,你這是什麼語氣,曼青姐好心上來找你,你就是這麼對待客人的?果然是有娘生沒娘養的種。”

她用力剜著江浸月,安撫地拍了拍沈曼青,

“曼青姐你別介意,她就是個白眼狼,小嬸的葬禮才剛結束,她居然還能躲在房間裡睡覺,小嬸真是白養她這麼些年了。”

沈曼青被拉著下樓,一口牙差點咬碎,算那賤人好運,下次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江浸月強撐起的身子在一瞬間洩了氣。

她反手將門關上,胸膛起伏脫力地倚在門後,大口喘著氣。

緩了半晌,江浸月這才覺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臟平復了些,天知道她剛才接連跨過好幾個陽臺時有多害怕。

這可是二樓啊!

摔下去雖然死不了,但胳膊和腿至少得瘸一個。

眼下總算將司敬妍和沈曼青應付過去,江浸月瞥到地上的衣服又犯了難。

軍綠色的外套被倉促扔在了角落,原本嶄新的衣服上多了幾道劃痕。

司敬北的衣服讓她弄破了,這可怎麼交代。

想到男人看自己時厭惡憎恨的神情,江浸月的心又開始揪得生疼。

剛想彎腰撿起地上的衣服,膝蓋和胳膊卻傳來一陣刺痛,江浸月掀開胡亂套在身上的襯衫,這才發現胳膊上有大片血痕,想來在牆壁上剮蹭的。

她本就生得白淨,還在滲血的傷口和司敬北留下的青紫交織,顯得觸目驚心。

顧不及身上的不適,江浸月趕忙拿出針線開始縫補司敬北的衣服。

這些年裡,她被方姨養得很好,哪裡做過這樣的活,尖銳的針尖一次次刺進皮膚,江浸月忍著疼,紅著眼縫補好衣服。

雖然手藝生疏,但好在縫得還不錯,江浸月鬆了口氣,眼淚卻也隨之掉落。

她想方姨了。

司敬北說的沒錯,是她害死了方姨。

想到那晚方姨抱著她,一下一下撫摸著她的頭輕哄。

“別人有的,我們月月也都要有,明天方姨一定早早地去學校慶祝月月畢業,讓他們都看看,我們月月背後也是有人撐腰的。”

“月月十八歲了,都長成大姑娘了,你父母在天之靈,瞧見咱們月月這麼優秀,一定很欣慰,方姨以後見到他們也能驕傲地說一句我把月月養得很好。”

“月月別哭,往後不僅有方姨疼你,你敬北哥哥也會護著你的,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這一句句溫柔的呢喃,都是江浸月午夜夢迴時痛哭的悔恨。

這麼好的方姨,卻因她而死。

江浸月很後悔,假若知道方姨會在去學校途中被人當街殺害,她說什麼都不會在方姨面前表露出對同學們的羨慕,也不會想要參加畢業座談會。

是她太過貪心,這些年在司家本就是寄人籬下,她因為方姨的疼愛而沒看清自己的位置。

方姨是被她害死的,司敬北也是因為母親的遺言娶她,她這麼一個罪人,還有什麼臉面再待在司家。

可父母已經去世,江家都被下放到西北,她無依無靠,又能去哪裡呢。

江浸月只覺前路一片灰暗,她不是個愛哭的性子,可眼淚卻怎麼都止不住,浸溼了剛縫補好的衣裳,直到哭得徹底暈厥過去。

這一暈反倒讓她連日悲痛的情緒緩解了些,身體的痠痛也消散些許。

等到醒來時,外面天色漸晚,江浸月一激靈爬起,匆匆擦了把臉就往樓下走。

司家規矩嚴,晚飯時間無論誰都是要規規矩矩坐在餐桌前的,現在下樓,只怕是晚了。

果然,等江浸月急急忙忙下樓,所有人都已經坐好,餐桌上只有她和司敬北的位置依舊空著。

司敬妍見她下樓,哂笑著出言諷刺,

“喲,大小姐終於捨得下樓了,我還以為要去請你呢。”

江浸月垂首,沉默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前站立,

“司爺爺,司奶奶。”

司老爺子依舊是那副氣定神閒的樣子,看著報紙,頭也沒抬地嗯了聲。

老爺子雖已經退休,但整個司家真正當家做主的人一直是他,江浸月從小就怕這個嚴厲的爺爺,也習慣了他的淡漠。

反倒是平時待她和藹的司奶奶,如今看她時眼裡再無半分柔和,只剩嫌惡。

江浸月知道司奶奶是怪她耽誤了司敬北。

江家成分不好,十年前方姨接她回司家時,她便敏銳察覺司家人對她不喜,她小心謹慎地躲在方姨撐起的羽翼下,近乎討好,終於被司老太慢慢接納。

可現在一切都回到了原點,江浸月心裡難受,她也不想變成司敬北的累贅,但等她回過神來時,兩張結婚證狠狠摔在她面前。

方姨直到死前都還在為她考慮。

“再這麼沒規矩,以後你也不用下來吃飯了。”

司老太不悅的聲音喚回了沉浸在悲痛中的江浸月,她低聲回應,輕手輕腳拉開椅子坐下。

“浸月你是又睡著了嗎?這大夏天的,怎麼還穿著長袖襯衫?”

身旁沈曼青假意關心,端起桌上的茶壺打算給江浸月倒水。

江浸月只覺她沒安好心,時刻提防著,果然,就見沈曼青嘴角一勾,裝著滾燙茶水的杯子徑直朝她潑來。

椅子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江浸月閃躲及時,只零星幾滴水珠濺到她手背。

白皙的手背立即被燙出幾個紅點,女孩卻像是感覺不到痛般,默默將水珠抹去。

“哎呀,浸月你沒事吧,都怪我沒拿穩杯子,快讓我瞧瞧是不是燙到了。”

沈曼青說著伸手便要來掀她的袖口。

江浸月只覺心中一陣惡寒,沈曼青是打定了要將下午的事戳破。

“我沒事,不用看了。”

她後退一步,與沈曼青拉開距離,卻見沈曼青直接朝司老太撒起嬌來,

“司奶奶您瞧浸月,非要逞強,茶水這麼燙,萬一起泡倒讓我心裡不好受。”

司老太淡淡瞥了眼,

“被燙了也不知道吭聲,別人還以為方柔走了司家虐待你呢。”

“曼青丫頭,你給她瞧瞧。”

司老太發了話,沈曼青眼底滿是得意和嘲諷,她今天就要讓江浸月這個賤人的名聲盡毀,讓她成為整個大院的笑柄。

江浸月退無可退,她從來都不敢忤逆司家的長輩。

眼瞧著沈曼青的手已經要伸到她面前,江浸月正想著用什麼藉口躲開,就聽門外傳來一陣汽車轟鳴。

緊接著,男人頎長挺闊的身形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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