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二哥找茬紀府兩位公子過來請安。
二公子紀蓉長得白皙秀淨,但實則是個風流浪蕩的。只是在紀家人面前裝著乖順。
三公子紀蘊今年剛入書院,雖頑劣了點,但聰慧機靈。
大夫人秦氏嫁給紀世德的時,紀世德已有了一子紀蓉,是原配生的。
原配夫人身子不好,大公子紀榮三歲時她就病故了。
是以,秦氏是續絃。
紀蓉見母親神情鬱郁,問:“母親因為阿昭生氣?”
紀蘊撇嘴:“還用說嘛?大姐姐這幾日變著法子氣母親,實在是可惡。”
秦氏嘆了口氣:“她出去養傷三年,恨我沒去探望。回府後言語間對我無禮衝撞。又嫉恨沁雪,汙衊她與外男有私情。”
“沁雪替她伺候我三年,又對我有恩。昭兒如此惡毒心思,簡直不像是我生的。”
她說著抹了眼淚。
紀蓉眼神陰沉:“母親,你也太軟弱了。要不是父母栽培她哪有這機遇?”
“我瞧著她就是自恃救駕有功,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
紀蘊在旁邊道:“是啊,要是當時二哥隨聖駕去,也能立這功勞。若是我跟著去了,替聖上擋刀,我也敢的。”
兩兄弟說著,都覺得紀昭這功勞給誰都能做。
渾然忘了,她一介女子面對數倍刺客死戰不退,那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一照面先被剁成肉泥,哪能活著談什麼救駕之功?
秦氏被兩個兒子開導,面色稍稍緩和。
白沁雪勸:“二哥,三哥別生氣了。大姐姐只是生怕別人忘了她的功勞,才如此咄咄逼人。”
“只要母親與兩位大哥們多加勸導,她就會慢慢明白這功勞不過爾爾。人,要學會謙遜。”
紀蘊道:“沁雪你別替她說好話了。她從來都這樣驕橫,我早就看不慣了。”
他想起了師兄蘇玉臣說的話。
心中越發不平。
紀蓉道:“娘,該教訓的您要教訓,不要對阿昭心慈手軟。”
“她剛入府就如此高調,將來有的是禍事。出了事可是會連累我們的。”
大夫人秦氏只是抹淚:“我哪兒敢教訓她?她不來教訓我便是佛主保佑了。”
……
佛光誕五日後就要來了。
是正月十二。
祖母信佛,紀昭將親手抄了的佛經和做的佛香送到了東正院。
祖母十分高興。
紀昭從小學武,筆墨功夫一直很差。
但從這抄的幾卷佛經上看,端端正正的看得出用心了。
祖母壓低聲音偷偷對她道:“祖母花重金買了第一批頭香,到時候你與祖母一起上香。讓佛主保佑你婚配個好郎君,順順利利的。”
紀昭含笑答應。
前世她不屑做這等虛無縹緲的信仰事,但在黃泉地獄遊蕩了十幾年,什麼都信了。
祖母的頭香其實也有點事故,只是她現在不願掃了祖母的興。
挑了祖母愛聽的話說了一會話。
……
紀昭從祖母院子出來時,正巧碰見前來請安的白沁雪。
晨光微曦中,她著一件淡青色蘭草錦面短夾襖,內裡是月華色蜀錦長緞錦面長裙,外面是一件狐裘領披風。
紀昭瞧了瞧自己素簡的衣衫。
她打聽過,白沁雪的月例銀子甚多,還不包括其他各種花銷。
權貴家中的貴女也不過如此。
狹路相逢,不得不打招呼。
白沁雪含羞帶怯,盈盈拜下:“見過大姐姐。”
紀昭點頭:“沁雪表妹好。”
她要走開。
白沁雪卻不挪步,纖手拂過雲鬢露出髮間一枝很是精緻的白玉梅花簪。
尋常梅花簪只有兩三朵,清冷孤絕。
這枝卻不一樣,繁花朵朵,似層層堆雪,一看就是宮廷御製的。
紀昭眸光閃了閃。
白沁雪見她目光落在自己的髮間,低頭:“大姐姐,這簪子是母親送我的。”
紀昭笑了笑:“很襯你,戴著吧。”
她抬步要走。
面前人影一動,白玉梅花簪捧在她面前。
紀昭皺了皺眉:“做什麼?”
白沁雪:“我知道這是御賜給大姐姐的,沁雪不配戴著。”
紀昭挑眉:“哦?你意思是還我?”
白沁雪誠懇:“大姐姐別生氣。母親是憐惜我生母過早離世,生父不疼,所以偏疼了我。”
“如今大姐姐回府,很多東西該物歸原主。”
紀昭點頭:“不錯。這枝簪子你原是不配戴著。還我吧。”
她說著伸手去取。
突然,白玉梅花簪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幾截。
紀昭冷冷看向白沁雪。
白沁雪驚呼一聲跪在地上,捧著碎了的簪子哽咽:“大姐姐,我知曉你不喜歡我。恨我奪了梁毅哥哥喜歡。但你也不要拿簪子出氣,這可是御賜的東西。”
“大姐姐要回的話,只說一聲妹妹便物歸原主。你何苦摔了它去?”
她說著便小聲哭了起來。
紀昭想笑,又覺得索然無味。
又是這種不入流的招數。
前世,這枝白玉梅花簪可沒這麼倒黴。
它一直在白沁雪的頭上穩穩戴著,為她添了許多顏色。
自己也曾因為這簪生氣爭執,但母親輕飄飄一句“你行為粗魯,戴著不打壞了?”“沁雪容顏好,她比你更合適。”
眼下簪子壞了,看來與前世不一樣。
紀昭嘆氣:“可惜了。”
白沁雪哭聲一頓,疑惑看著她。
紀昭似笑非笑,等著。
果然身後傳來怒聲:“昭兒,你做什麼欺負沁雪?!”
紀昭回頭,只見二哥紀蓉滿臉怒容地走過來。
她還沒開口,紀蓉就揚起手狠狠朝著她的臉落下。
“啪”一聲,紀蓉的巴掌卻落了個空,反而被紀昭反手打偏了去。
紀蓉收勢不住差點摔倒。
紀昭後退兩步,只覺得手掌疼痛。
心中驚怒。
紀蓉打她竟然用了三成內力,要是真被打中了豈不是臉上就皮肉開裂,毀了容?
好狠!
她冷笑:“二哥,大清早的你不問青紅皂白要給妹妹好看?”
紀蓉沒打中,想要再打紀昭就不容易了。
紀昭只是內力盡失,身手卻沒有落後。真正對打起來,他不一定能討得了什麼好處。
紀蓉扶起哭得梨花帶雨的白沁雪,惡狠狠瞪著紀昭:“你別哭。等爹爹下朝了,告訴爹去。讓爹罰她!”
“摔壞的是御賜之物,你慘了。爹爹一定會狠狠責罰你。”
紀蓉幸災樂禍,很惡毒。
白沁雪淚水漣漣:“二哥,你別怪大姐姐。是我沒拿穩把簪子摔了的。”
紀蓉冷哼:“你就是太心善,替她這般頂罪。要不是她非要搶你的簪子,簪子怎麼會摔壞?”
紀昭看著兩人,輕笑。
“都說完了嗎?”
紀蓉臉色陰沉:“給沁雪道歉!今日不道歉你不許走。”
紀昭笑了笑:“摔的是御賜的簪子,要道歉也是我去與皇上道歉,輪上二哥你來教訓我不成?”
紀蓉本就是存著要找茬的心,見紀昭這態度越發火大。
他想上前再教訓紀昭。
但奈何紀昭已經有了防範,擋在他面前的是貼身丫鬟和嬤嬤。
他打不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