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幕安臉色鐵青,幾個字彷彿從牙縫中擠出來,“你威脅我?”
姜思瑤譏諷的笑了,毫不客氣回懟,“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二哥不也是把我關在柴房,以性命來威逼我道歉的嗎?”
“你!”
姜幕安臉色又青又紫,一時半會竟然想不出反駁的話,心裡堵得緊,在看向旁邊一臉柔弱的寧兒,雙目彷彿要噴出火來,“寧兒絕對不會說謊,更何況,我已經派人調查過,結果都是……”
姜思瑤沒有絲毫猶豫的打斷他,“你若是聰明一點,就不該派府上的人去調查。”
下人們最擅長察言觀色,她一向不受寵,又會有幾個人向著她說話?
就算是有心為她證明的,恐怕是也早就被姜寧兒打點好了。
姜幕安面色一沉,眉頭緊蹙,似是在思考姜思瑤這句話的可信程度。
姜寧兒手緩緩收緊,神色凝滯,看向姜思瑤的目光裡多了一份探究。
她為了在姜思瑤回來後仍能坐穩自己的位置,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每日都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姜思瑤在面對兄長們的時候,一向都是卑躬屈膝,逆來順受,從來都沒有過半點的反抗之意。
今日這是怎麼了?
她沒由來的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覺。
她咬著嘴唇,淚水不要錢的往下掉,“姐姐的意思是我買通府中的人,故意誣陷你了?”
她生的本就美麗,哭起來更是梨花帶雨,好不脆弱,惹人憐惜。
姜幕安心疼的要命,死死的瞪著姜思瑤,下定決心道:“事到如今,你還在嘴硬,那好,今日我也豁出去了,我這就去大理寺,請人來調查,我倒要看看,事情水落石出,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姜寧兒面色一慌,忙攔住他,“二哥,不可,若是大理寺的人來了,定會發現二哥動用私刑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耽誤了二哥的前程……”
姜幕安目光堅毅,“比起你的清白,前程算什麼?”
“嗤——”
姜思瑤忍不住笑出了聲,還真是“兄妹情深”。
她拍了拍裙襬,雲淡風輕的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回房靜候大理寺的人來了。”
說完,她便快步離去,彷彿生怕和他們在待在一起,會沾染上蠢氣一樣。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姜幕安胸膛劇烈的起伏,比起憤怒,更多的卻是難受,他想不明白為何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最後只能歸結為是被姜思瑤氣的,不僅騙他,還敢對他動手忤逆他。
他一甩衣袖,冷著臉就往府外走。
卻被將姜寧兒急急攔下,“二哥,你要去哪裡?”
“當然是去大理寺報案”,姜幕安兩腮抖動,儘量想放緩語氣,卻還是有幾分生硬。
看著他一臉固執,不像是在開玩笑,姜寧兒慌得幾乎控制不住表情。
她平日裡待人和善,又極為受寵,很多下人不明真相都會偏袒她,但若是審訊的人是大理寺的官兵,以那群下人的膽量,怕是都要推翻供詞。
“算了吧二哥,寧兒受點委屈沒關係的,若是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影響了二哥仕途、侯府在外的風評,那寧兒真的會內疚一輩子。”
“寧兒,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會任由她欺負了去。放心,這件事情二哥一定給你做主,爹孃和大哥若是回來,也會支持我這樣做的。”
他一定要讓姜思瑤知道悔過。
姜思瑤見勸不動,額上急出了一層冷汗,正絞盡腦汁的時候,姜幕安緊張的扶住了她的肩膀,“寧兒,你怎麼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姜思瑤眼珠子一轉,張了張口,還未吐出一個字,便暈倒在了姜幕安懷中。
“寧兒,來人,快傳太醫來”,姜幕安焦急不已,放不下姜寧兒一個人,只好暫時擱置了前往大理寺報案的念頭。
……
姜思瑤此刻已經沐浴完畢,換了一身乾淨衣服,正坐在桌子上大快朵頤,剛大口灌進去一口茶,一旁兢兢兢戰的小丫鬟便小心翼翼的為她填滿。
看著她臉上的懼意與恭順,姜思瑤忍不住暗自感慨。
這人啊,就是賤。
你和她好聲好氣的說話時候,她趾高氣昂不將你放在眼裡。
你對她惡語相對,她反而對你卑躬屈膝恭順異常。
吃飽喝足後,姜思瑤靠在椅背上,滿足的打了一個飽嗝。
她揮手屏退下人,手上掐起了一個利落的手訣,隨即冷冷一笑。
她就知道姜寧兒不會輕易讓姜幕安去報官,否則,姜寧兒就算是在受寵,也會因此動搖了在姜家人心中的地位。
窗外,陽光正好。
牆角本枯死的大樹,今年竟出乎意料的生根發芽,一眼望去,滿目碧翠,倒是一副欣欣向榮之景。
姜思瑤眯了眯眼睛,陷入了沉思。
她所修煉的玄術,名喚千情訣,是以情為根基,又因她命裡有親緣劫,這才一直停滯不前,若是想要打破這個桎梏,便只有兩個方法。
第一,她繼續討好姜家人,得到他們的真心。
第二,自毀道基,改修其他玄術。
讓她討好姜家人,還不如直接殺了她,姜思瑤想也不想的便選了後者。
自毀道基的風險極大,需要的條件缺一不可,黃紙,陣旗,狗血……其中最難得的是要有身懷麒麟命格之人的氣運庇佑。
姜思瑤擰起了眉,掐指算了算,便風風火火的出了門,直奔長街而去。
慶安國曆史悠久,盤根錯節的長街市井繁華,人煙鼎盛。
此刻,一輛鑲嵌著寶石通體由紫檀木打造的華貴馬車正疾馳在路中央。
大街兩側的行人在看清車輛上懸掛的令牌,條件反射似的讓出一條通路,齊齊下跪。
他們低垂著頭,不敢多看。
只聽到充當車伕的侍衛“籲”的一聲以及馬的嘶鳴聲。
在抬眸時,便瞧見一位身材嬌小的女子站在路中間,攔停了馬車。
行人無不汗毛倒立,這姑娘是瘋了不成?
她難道不知道,普天之下能乘坐紫檀木馬車的,除了皇上,便只有在世修羅殺人不眨眼的宴親王嗎?
她,怕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