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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許懷川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眼鏡腿,金屬的涼意滲入皮膚。

他望著窗外被雨水洗亮的城市燈火,輕聲應道:”好。”

電話那頭傳來翻動報紙的沙沙聲,父親突然問:”腰上的傷還疼嗎?”

許懷川的手下意識按向後腰。

那道在火場被鋼筋劃出的傷口早已癒合,卻在陰雨天會泛起隱約的酸脹。

就像此刻,隔著襯衫都能摸到微微凸起的疤痕。

“早沒事了。”他轉了話題,”您最近血壓…”

掛斷電話後,許懷川發現鋼筆不知何時滾到了文件堆裡,在重建方案上洇開一小片墨跡。

走廊的感應燈隨著他的腳步聲次第亮起。

電梯鏡面映出他略顯凌亂的領帶——這是今天第三次見媒體時被話筒勾歪的。

地下車庫瀰漫著潮溼的橡膠味。

黑色公務車啟動時,儀表盤顯示已是深夜十一點十七分。

許懷川搖下車窗,五月微涼的風裹挾著玉蘭花香湧進來。

公寓的智能鎖發出滴的解鎖聲。

許懷川扯松領帶時,注意到玄關鏡裡的自己眼白泛著血絲。

茶几上擺著上週送來的福利院感謝信,燙金的院徽在夜燈下微微發亮

他走進浴室,讓熱水沖走滿身疲憊。

水霧朦朧了鏡面,也模糊了那道從肩胛骨蜿蜒到腰際的傷疤。

窗外,城市的燈火依舊明亮,而遠在城郊的福利院裡,一株藍花楹正在月光下悄悄抽出新芽。

暮色四合時,許懷川的黑色公務車緩緩駛入許宅庭院。

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音驚起了梧桐樹上的夜鶯,撲稜稜地飛向漸暗的天際。

宅子裡的燈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廊前,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管家早已候在門前,接過他臂彎間的西裝外套時,許懷川聞到了廚房飄來的陳皮鴨湯香氣,混合著庭院裡晚香玉的味道,莫名讓他想起小時候放學回家的場景。

餐廳裡,水晶吊燈將每個人的面容都鍍上一層柔光。

父親坐在主位,鬢角新添的銀絲在燈光下格外明顯。

母親正吩咐傭人把湯碗預熱,轉頭看見他時,眼角立刻堆起笑紋:”我們的大忙人總算回來了。”

飯後,父親領著他穿過迴廊。

月光透過鏤空花窗,在地磚上投下斑駁的影。

書房門軸發出熟悉的吱呀聲,陳年的檀香氣息撲面而來。

許懷川的目光立刻被書案上那個紫檀木匣吸引——那是爺爺生前最珍愛的物件。

父親的手指撫過木匣上精細的雲紋,”咔嗒”一聲輕響,匣蓋開啟的瞬間,許懷川看見裡面靜靜躺著一封泛黃的信封。

紙面已經氧化成淺褐色,火漆印卻依然鮮紅如血,上面清晰可辨的”許陶兩家永結同心”幾個字。

“你爺爺的字跡。”父親將信封遞過來,宣紙脆得幾乎要碎裂在指尖。

展開時,許懷川聞到紙張散發出的淡淡黴味,混合著某種早已消散的墨香。

婚約正文是工整的楷書,落款處兩個鮮紅的手印並排而立,像兩片凋零的楓葉。

你爺爺年輕時和陶老爺子是戰友,兩人結下了深厚的情義。

在你很小的時候,兩老人家給你和陶家女兒定下了婚約。

你們應該已經見過了,她就是那個福利院的陶老師。

書桌上的老式座鐘突然敲響,驚起了窗外棲息的夜鶯。

許懷川走到書架前,指尖掠過一排排燙金書脊,最後停在那本褪色的相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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