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得挺快啊,腦子什麼時候變這麼好使了?”霍應瓷哂道,“我記得當年乾爸硬是給哈佛大學捐了棟樓人家才收你。”
陸澤舟不屑地說:“滾,能順利畢業也是一種實力,你懂個屁。”
說完,轉了個身面向鬱綏青:“我也是多餘跟他說話。青青,咱們別和他一般見識。”
每次陸澤舟都說不過霍應瓷,卻偏偏愛跟他犟,鬱綏青早已經見怪不怪。
她點點頭,乖巧地說:“澤舟哥,你最好了。”
“聽見沒?”陸澤舟一下就被哄好了,得瑟地撞了撞霍應瓷的肩膀。
他小時候,軍區大院裡基本都是一群男孩子,難得有一個像鬱綏青這麼乖的女孩兒。陸澤舟是獨生子,又很喜歡鬱綏青,這麼多年一直都拿她當親妹妹看。
只要鬱綏青稍微嘴甜一點向他撒個嬌,他能樂得立馬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送給她。
霍應瓷盯著陸澤舟在自己面前亂晃的手,眉頭微微蹙起。
“是不是聽不懂中文?”陸澤舟唱了起來,“世上只有妹妹好,有妹的哥哥像塊寶~”
裝乖。
霍應瓷悶哼一聲,冷冷地甩了記眼刀:“把你的爪子給我收起來。”
“你真沒勁。”陸澤舟不想再搭理他,給自己斟滿了酒,像只大狗似的湊到鬱綏青旁邊,“妹妹,再陪哥哥喝幾杯。”
包間裡全是燕城金尊玉貴的少爺千金,眾人談笑之間不知不覺又開了幾瓶限量款的名酒,醇厚的酒味夾雜著淡淡的菸草味在空氣裡瀰漫。
鬱綏青喝得剋制,幾杯下來只是臉頰泛紅,頂多算是微醺。
她酒量很好,也喜歡喝酒。
有一次跟著老師去參加應酬,兩三個外科專家她轉著圈地敬酒,最後喝得他們輪番進衛生間吐才停下來,嚇得專家們後來見了她都要繞道走。
但是後天還要上班,她放下酒杯,圍觀起別人玩酒桌遊戲,餘光恰好瞥見裴宿推開門走進來。
裴宿穿著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裝,面容清冷沉肅,鼻樑上架著副銀框眼鏡,顯得矜貴瀟灑。
他坐下來,雙腿交疊在一起,鬱綏青感覺到他整個人透著一股倦意。
“二哥。”鬱綏青喊了他一聲。
裴宿立馬換了副表情,眼底斂起柔情:“青青。”
要問誰是世界上聲音最好聽的人,鬱綏青心裡的唯一答案一定是裴宿。
他的嗓音低沉且優雅,像經年的紅酒般醇厚,即使只是喊個名字,也很容易令人沉醉。
霍應瓷的聲線雖然已經夠動人,可比起他來,仍舊略遜一籌。
見到裴宿,霍應瓷語調平緩:“二哥,最近很忙?”
裴宿偏頭點了根菸,回答:“剛做完一個大型IPO。”
他的側臉在煙霧中若隱若現,高挺的鼻樑在臉上投下一道陰影。
陸澤舟撇撇嘴:“三個大忙人今兒齊聚一堂,不容易啊。”
大院裡年齡相仿的孩子,就數他們幾個走得最近。
四個人按照年齡順序排下來,陸澤舟明明是最大的,卻誰都不把他放在眼裡,誰能懟他兩句。
倒是裴宿,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手段,霍應瓷和鬱綏青這兩個弟弟妹妹,就算在外面無法無天,可偏偏每次到他面前都乖得不得了。
對於這一點,陸澤舟一直耿耿於懷,每次想到都氣得牙癢癢。
裴宿簡單過問了一下霍應瓷和鬱綏青工作上的事情,陸澤舟特意沒參與,一個人在旁邊慪氣,結果發現自己根本無人在意,更加鬱悶。
酒過三巡,包間裡的氣氛越來越紙醉金迷。
這是別人看不見的燕城,所有人坐在那都像是正人君子,平靜鬆弛的底色是無法估量的權力和財富。
角落裡,一個人打量了鬱綏青半天,在喝得有些醉了之後終於忍不住問:“霍公子,這是您老婆?”
結婚兩年來,霍應瓷從來沒有在公開場合提及過他的婚姻,更別說像今天,這樣直接把人帶出來了。
一些勉強稱得上酒肉朋友的人只知道霍應瓷結婚了,結婚的對象是鬱家二公主。
而這位二公主被保護的很好,從來沒在公眾面前露過面,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至於這段婚姻,似乎名存實亡,但也沒人敢提及。
霍應瓷沒否認,劍眉一挑,伸出手摟過鬱綏青的肩膀:“你覺得我們沒有夫妻相嗎?”
猝不及防,鬱綏青被他攬進了懷裡,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地僵住。
霍應瓷的氣息均勻地灑在她的脖頸,溫熱的掌心裡鋪著一層薄繭,此刻正輕輕地摩挲著她的皮膚。
這種感覺莫名地讓人覺得很安心。
那人愣了一下,繼續恭維道:“怎麼會,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整個燕城……恐怕都找不到比您和夫人更般配的夫妻了。”
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霍應瓷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鬱綏青。
她濃顏長相一如既往地奪人眼球。
喝了點酒,白得像和田玉般的膚色裡透出一層淡淡的紅,終於看到一點平時不常見的乖巧樣子。
霍應瓷點了根菸,青白煙霧繚繞半張側臉。
他們玩到了後半夜,散場的時候鬱綏青靠在沙發上睡著了,身上蓋著一件西裝外套。
裴宿把她喊醒,她睜開朦朧的眼睛,接著聽見對方說:“青青,跟小瓷回家了。”
一股清冷的雪松味撲鼻而來。
入目是裴宿溫柔的眼神,下一秒,霍應瓷頎長的身影便離她越來越近,直接把她從沙發上扶了起來。
後者玩味地問:“還能不能走路了?”
鬱綏青口是心非,試圖甩開他的手:“你說呢?我是困了,不是醉了。”
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緩緩鬆開,霍應瓷接過西裝外套搭在臂彎裡,沒再說話。
黑色的賓利添越飛馳在高架橋上,車被司機開得很穩,一股清淡好聞的木質香味縈繞在鼻腔。
剛剛睡了一會兒,鬱綏青現在已經完全清醒過來。
她側過頭,透過車窗外的光影,瞥見霍應瓷輪廓分明的側臉。
線條冷硬,卻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吸引力。
這人一直這樣,不說話的時候沒什麼表情,神情淡漠,透著濃濃的疏離感,光是坐在那裡就像一幅工筆畫。
鬱綏青凝視著這片殘影,忽然覺得這張臉,她可能再看十年也看不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