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徐青沉還有什麼不明白。
她腦袋一空,連忙喊道:“大表姐,你聽我解釋,那是因為女款衣袍都太大了!不合身啊!”
徐鑑止不聽她解釋,也不回頭。
她咬咬牙,拉開了衣襟,“表姐,你看看我。”
她忽然腦子裡冒出來一句,我不信你滿眼空空。
大表姐不肯轉身,徐青沉只能直接爬上岸,敞著走到了她面前,踮起腳,硬是掰著她的臉,讓她看。
費了好大勁,才成功。
表姐果然不是滿眼空空,她滿眼震驚。
驚慌失措,竟是一下子將徐青沉推回了池中。
徐青沉在水下咕嚕咕嚕咕嚕。
李宣臣笑嘻嘻地將她撈起來,靠在結實的臂膀上,偏頭看向徐鑑止:“怎麼,表姐也想一起共浴?”
面對李宣臣,徐鑑止的臉色便鎮靜下來。
她看向沒頭腦的李宣臣,以及她懷裡不高興的徐青沉。
原本半乾的長髮,在溫泉屋中,又一點點溼透,徐鑑止腳步微動,道:“不必。”
她轉身欲走。
李宣臣撈著徐青沉在池子裡遊了一圈,她哇哇亂叫。
“嘩啦——”
李宣臣回頭,徐鑑止已下了池子。
“你別欺負她了。”她拉住了徐青沉的一隻手臂。
被泡得光潔滑膩如凝脂的手臂,一入手,徐鑑止便不禁握緊。
徐青沉緩口氣,果斷選擇正經人大表姐,毫不猶豫踹開小姨子,和大表姐貼貼。
李宣臣幽幽嘆口氣,攤開手,她怪怪地看向徐鑑止:“你不是說“不必”了嗎?”
徐鑑止微微垂眸,不回她。
李宣臣哼了一聲。
池中飄著的木盤上,一壺酒,被李宣臣推到徐青沉面前。她歪倒在池邊,唇角似是而非地笑,眸子開開合合,半眯著瞅她。
“這可是好酒。”
徐鑑止低眸看她。
徐青沉捧住撞來的木盤,“我晚上還要騎驢帶圖南姐姐回書院。騎驢不喝酒,喝酒不騎驢,騎驢不規範,親人淚兩行。”
“我看你不該來泡湯,該去跟那些假正經對酸詩去。”
那些女君都喝的東倒西歪了,還是假正經?那您這不正經到底是有多不正經啊?
李宣臣和徐青沉互懟,徐鑑止在徐青沉身側,靠在池壁,手臂展開,指尖輕輕點在石頭上。
李宣臣不知怎麼,忽然注意到她,見她耳朵紅紅。
好傢伙,方才泡完溫泉面不改色,現在才下池子來這套?
她出言譏諷:“徐觀,你莫不是害羞了吧?耷著腦袋找啥呢?池子裡有甚好東西?”
徐青沉也回頭,徐鑑止立馬避開目光。
李宣臣無語了,“你他爹的清醒一點,這是個女人!有胸無唧的女人!”
徐鑑止擰眉看向李宣臣,抬手拉了拉徐青沉:“青沉,這人實在粗鄙不堪,你日後不要來往了。”
徐青沉想說,我就沒想和這個流氓小姨子來往過。
李宣臣忽的從池中起身,白稠浴袍緊緊貼在身上,寬肩窄腰,肌肉塊壘分明,一雙筋骨分明的長手從水中拔出,溼淋淋的。
徐青沉看的拔不開眼。
這身材,這肌肉,這手,太澀了。
李宣臣撥了撥水,笑道:“你這目不轉睛的,斷袖究竟是誰呀?”
徐青沉立馬心如止水:“你可不能亂說,我是要成家立業的正經女人。”
“哼哼。”
徐青沉發現李宣臣很喜歡哼哼。
但她鼻子長得很好看,又高又直,骨相挺立,徐青沉勉強願意聽她哼兩聲。
“湯泉不宜久泡,時候差不多了,去用些吃食吧。”
徐鑑止打斷她們,拉起徐青沉,從池中起身。
李宣臣坐了回去,提著那壺酒,往嘴裡倒,“你們回吧,我不去。我要泡個夠。”
說歸說,等那兩人真的走了。
李宣臣的臉色瞬間陰鬱下來,注視著滿池湯水,忽然將手中酒壺狠狠砸入水中。
水花四濺。
她將自己沉入水中。
昨夜做了一夜離奇的噩夢,她今天一直吃不下飯,做什麼都沒勁,好不容易發現小蝴蝶個秘密,結果是假的。
她憤憤踢了一腳石壁,給自己腳趾踢疼了,鑽出水,抹了把臉,將溼漉漉的頭髮抹到腦後。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腦子是要壞掉了嗎?”
——
徐青沉最終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院試內部資料。
但徐鑑止在陪她將潘圖南送回書院後,答應給她弄一份最全的院試資料,以及過往考生優秀行卷。
徐鑑止已經有了秀才身份,此番回鄉,是為了赴鄉試。
天色已晚,徐青沉原本打算宿在書院,與潘圖南湊合一晚,但徐鑑止覺得不成體統,主動要求送徐青沉回家。
徐青沉不太好意思將大表姐帶回自己的村中老家,怕院裡的驢糞雞屎,將她嚇死。
就提出能不能在大表姐那裡,借宿一夜。
徐鑑止想了想,“可。”
徐家女君的屋舍自然很大,徐青沉原本以為徐鑑止會給自己單獨一間房。
但二人最後抵足而眠。
睡前,徐鑑止解釋:“夜已深,阿展今日十分忙碌,我不想她再受累。”
她和徐青沉蓋著一床被子,她有些生疏地,將被子往她那邊分了分,“今夜委屈你了。”
徐青沉很想問一問,和潘圖南睡一起,是不成體統,那和您睡一起呢?
大約是看出了徐青沉心裡的話。
徐鑑止猶豫了一下,繼續望著夜色,小聲道:“她與你非親非故,怎能輕信?我是你表姐,自會保護你。”
“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
徐青沉:“……”
其實最後這句,也不是非加不可。大表姐,我相信你。
——
第二日只有半天課。
徐青沉上完課,牽了小毛驢回家。
時間充裕,她在西街買了一堆糕點糖果,還有兩斤肉,乘驢回家。
氣溫又降了很多,徐青沉被冷風一吹,在驢上打了個噴嚏。
心道不妙,該不會要感冒了吧?
她趕緊催小毛驢快快走,她要回家灌一碗薑湯。可不敢生病,再過幾天她就要參加院試了,正是要緊鑼密鼓備考的時候呢!
毛驢大約是感知到她的急迫,比從前快些到了家。
柳氏正在地裡收豆子,忽然耳朵一動,聽到了毛驢昂昂的聲音,就知道了女兒回來了。
他急忙抱著豆子,往家裡趕。
兩個跟在他後面撿豆莢的兒子,也機靈地抬起頭,興奮地大叫著,撒丫子比他們爹跑的還快。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姐姐回來啦!”
徐青沉拴好毛驢,笑了笑,這個破破的小院子,大概是最歡迎她的地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