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霜荔回到臥室,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她整個人瞬間脫了力,背靠著門滑坐在地上。
原來傅母早就知道傅斯越和夏憶心的事。
甚至還打算讓夏憶心把孩子生下來,然後瞞天過海把孩子以領養的方式帶回家,讓她把孩子養大。
讓她,把她未婚夫和小三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養大。
祝霜荔眼睛動了動,眼淚大顆大顆從眼角滾落。
她想起當初訂婚時,傅母拉著她的手,語氣溫柔:
“好孩子,不用擔心,不管你將來生不生孩子,你永遠是我們傅家認定的唯一的兒媳。”
難怪不在乎她是否能生育。
原來他們早就做好了打算,讓她給傅斯越在外的私生子當媽。
就算沒有夏憶心,以後也會有其他女人。
祝霜荔低頭,看了眼胸前戴的那枚翡翠玉墜。
那是傅斯越第一次帶她回家時,傅母送給她的,說那是傅家的傳家寶,只傳傅家兒媳。
祝霜荔嘲諷地掀了掀唇,手握住吊墜,猛地一拽,吊墜繩被用力扯斷。
她爬起身,將那枚翡翠玉墜丟進了抽屜裡。
這傅家兒媳,誰愛當誰當。
反正她不當了!
……
晚餐,傅母一如既往給祝霜荔殷勤夾菜,說她太瘦,勸她多吃點。
祝霜荔偶爾扯扯唇,一聲未吭。
她伸出筷子,打算夾走面前餐盤的最後一塊糖醋排骨。
然而筷子剛夾住菜,下一秒,另一雙筷子跟著夾上來。
祝霜荔順著筷子視線上移,對上夏憶心那雙天真無辜的眼睛:
“哎呀,只剩一塊了!霜荔姐,這塊給我吃可以嗎?”
“你知道的,我現在是孕婦,吃飯也沒什麼胃口,就喜歡這稍微酸點的。你應該不會跟我爭吧?”
祝霜荔眼底浮起一抹嘲諷。
這盤菜幾乎都被她一個人吃完了,這叫沒胃口?
不過是知道這是祝霜荔喜歡的菜,故意要跟她搶罷了。
“可我也想吃。”祝霜荔破天荒的,沒有讓給她。
眼見氣氛有些僵持,傅母連忙開口勸道:“霜荔,要不這塊先給心心?她是孕婦嘴要叼一點。一會兒讓廚房再多做一盤,好不好?”
祝霜荔沒吭聲,只是轉頭看了眼身旁的傅斯越。
傅斯越臉色有些為難:“荔荔,要不我現在就讓廚房再做一份,可以嗎?”
聞言,祝霜荔鬆開筷子,“不用了。”
從前不管她想要什麼,只要她開口,傅斯越都會以最快速度送到她眼前。
如今她只是想要區區一塊原本就屬於她的糖醋排骨,他卻做不到。
所以不光是他的身體,連他的心也都給了夏憶心。
這頓飯祝霜荔再也沒了胃口。
她放下餐具,一句話沒說,起身離開餐廳回了臥室。
十分鐘後,傅斯越推開門走進來。
見祝霜荔裹著毛毯坐在陽臺的躺椅上,呆呆望著天不知道在想什麼。
傅斯越心臟驟然一緊。
他快步上前,從身後將祝霜荔緊緊擁入懷中,“荔荔,你是不是生氣了?抱歉,心心現在情況特殊,所以我剛剛才那樣。下次我讓廚房多備點菜,好不好?”
可祝霜荔卻一動不動,甚至都沒有回過頭看他一眼,霧濛濛的眼睛一直望著遠方。
傅斯越心裡越發不安,他將頭埋進祝霜荔頸間:“荔荔,你理理我好不好?老公知道錯了。”
“我困了,想睡覺。”
“我、我陪你!”
終於聽到她的回應,傅斯越人都精神了一些。
立刻殷勤將她抱進盥洗室,親手給她刷牙洗漱,為她換好睡衣。
而後才心安地拉著她的手,陪她上床休息。
*
或許是因為心虛,又或許是察覺到祝霜荔這兩天的情緒不對勁。
第二天的傅斯越推掉了所有工作,一直守在祝霜荔身邊。
可祝霜荔仍舊提不起什麼精神,除了吃飯睡覺,大部分時間都在陽臺發呆。
到晚上,傅斯越突然說有個局,讓祝霜荔無論如何都要出席。
祝霜荔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拗不過傅斯越一直哀求,最終還是跟著去。
一進包廂,傅斯越的幾個兄弟立刻挪出最中間的位置。
“嫂子,還好你願意來,要不然越哥得哭死!”
“是啊,越哥看你心情不好,急得團團轉,特意組局把我們叫出來,讓我們一起逗你開心呢!”
“嫂子快來坐,我們特意讓人準備了你最喜歡的糕點水果。”
“除了吃的,還有不少有意思的桌遊!嫂子,你想玩哪種我們陪你!”
……
傅斯越很滿意兄弟們的表現,他嘴角噙著笑意,“只要荔荔今晚心情能變好,在坐的每人去我車行挑一輛車,款式型號任選。”
此話一齣,在場人立刻起鬨:
“越哥大氣!嫂子,你看越哥對你多上心,我們今天可都是沾了你的光啊!”
“可不就是?整個海城誰不知道,嫂子就是我們越哥的心頭寶!嫂子一皺眉,越哥都能急得睡不著覺!”
“越哥對嫂子的感情圈子裡的人都有目共睹。就說那年嫂子跟朋友去爬山,手機沒信號,僅僅失聯半小時,越哥差點把整座山都給掀過來!”
“何止啊!你們記得那回越哥和嫂子出車禍?越哥整個人被甩出車廂,人都快沒意識了,居然還強撐著渾身是血往回走,就為了找嫂子,生怕嫂子出事!”
“要我說,嫂子就是越哥的命,沒了嫂子,越哥估計都活不了!”
現場說笑聲不絕於耳,而就在這時,包廂的門突然被推開,一道嬌俏的嗓音響起:
“你們在聊什麼呀?聊得這麼開心?”
夏憶心自顧自的走進來,一屁股坐在祝霜荔和傅斯越的中間。
她一臉委屈挽住祝霜荔的手:“霜荔姐,你和斯越哥來會所玩也不帶我,人家一個人在家多無聊呀!”
那股刺鼻的玫瑰香鑽入鼻間。
祝霜荔擰了擰眉,將她的手拉開,沒作聲。
傅斯越沒想到夏憶心會來,神色難看到了極點,“你不在家休息,跑來做什麼?”
“人家是孕婦,又不是犯人!”
夏憶心嘟了嘟嘴,昏暗的燈光下,她將手藏在西裝下,慢慢摸到了傅斯越的大腿內側。
在場的兄弟們個個面面相覷,誰也沒先吱聲。
“大家都愣著做什麼呀?一起玩遊戲呀!不過我是孕婦,你們得讓著我一點哦!”
她嘴上招呼著,西裝下的那隻手也越來越肆無忌憚。
傅斯越原本想打發她離開的話都斷在了嘴裡。
他閉了閉眼,喉結漸漸滾動。
祝霜荔呼吸驟然一緊,渾身血液都僵了,身體也不自主的微微發顫。
眼見傅斯越呼吸越來越急促,她再也坐不住,藉口起身去洗手間。
涼水撲在臉上,祝霜荔幾乎要衝出心髒的情緒才漸漸被冷下來。
她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要生氣,也不要跟傅斯越撕破臉。
以傅斯越的性格,是絕不會眼睜睜放任她離開的!
再忍忍!
還有九天,九天之後她就解脫了!
洗完臉,祝霜荔折返回包廂,路過旁邊的空房間時,聽見熟悉的聲音:
“別,哥哥,人家還懷著寶寶,會受不了的……”
“不是你先招惹的?既然挑起來就得負責到底,受不了也得受著!”
微敞的門縫裡,兩人緊緊糾纏在一起,衣衫凌亂。
夏憶心的手臂勾著傅斯越的脖頸,嗚嗚咽咽在抽泣。
骯髒的畫面和不堪入目的聲音瞬間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扎進了祝霜荔的心。
她牢牢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幾乎是逃一般,欲跑回包廂。
可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頭傳來此起彼伏的感嘆。
“哎,越哥膽子也太大了,嫂子還在這呢,就敢拉著心心去旁邊搞,他也不怕被嫂子發現?”
“這也不能怪越哥,要怪就怪心心太會撩,把越哥撩得欲 火焚身,忍不了一點。”
“心心還懷著孕呢,越哥可別太過火,把孩子給整出什麼問題。”
“哎呀放心,嫂子不能生,越哥指著那個孩子傳宗接代,他有分寸的!”
“好了好了,都先別說了,晚點嫂子該進來了。各自注意表情,別在嫂子面前穿了幫,要不然大家都得吃不了兜著走。還有那誰,把音樂聲開大點,免得旁邊的聲音傳進來被嫂子聽見。”
……
偌大的音樂聲響起。
祝霜荔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大腦像是突然被架在烈火上炙烤,耳邊響起一陣又一陣噼裡啪啦撕 裂的爆鳴。
原來所有人都知道。
傅斯越的母親,傅斯越的兄弟,他們全都知道!
只有她一個人,像個傻子,被所有人聯合起來矇在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