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實果然和她想的一樣。
上課的時候，程琦玥沒法找她麻煩。
下課的時候，虞司邈習慣性地哪裡也不去，溫沁羽也一直在他身邊坐著。
她連廁所都不敢上，就硬憋著，不讓程琦玥抓到自己落單。
就連中午去食堂吃飯，她都跟在虞司邈的身後，坐在與他間隔兩米遠的地方。
為了表示感謝，她還用自己的飯卡刷了兩次價格昂貴的草莓牛奶請他喝。
五元一瓶，比她三塊錢的飯還貴。
第一次虞司邈沒要。
他連看都沒有看一眼，任由那瓶粉色的牛奶孤零零留在桌上。
溫沁羽帶回了家，跟奶奶一起喝。
第二次，虞司邈忘記帶水杯去食堂，於是接受了她的牛奶。
他薄薄的雙唇抿著白色的吸管，垂著腦袋生澀地跟自己說了一聲。
“謝謝了。”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跟自己說話。
溫沁羽嘴角微勾，好像被注入了一劑強心針，抱大腿的想法越來越堅定。
不過，他好像不再在學校待那麼晚了。
每天晚上九點晚自習結束的時候，他就會離開。
溫沁羽也立刻收拾書包跟在他身後。
二人一前一後，隱匿在放學的浪潮之中，隔著大約一米左右的距離。
溫沁羽很小心地打量周圍。
只要程琦玥等人有過來找麻煩的跡象，她就立刻走到虞司邈的身邊，她們就會退卻。
對於她跟屁蟲一樣的所作所為，虞司邈好像把她當成空氣。
她卻覺得，這是班上唯一尊重自己的同學。
這期間，奶奶還來學校接過她一次。
奶奶拖著一個裝滿空水瓶的尿素袋子，手裡拎著剛出爐的烤紅薯，站在對面馬路的拐角。
溫沁羽看到奶奶的身影，心底都流進了一股暖意。
上一世的自己，在看到奶奶現身的時候，因為太過害怕被人藉機恥笑，特意與奶奶分開走，回到家還對奶奶發脾氣。
奶奶已經六十多歲了，在那一刻居然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無助的揪著手指。
還向她保證，再也不去學校附近給她丟臉了。
當時，溫沁羽其實是內疚的，可被霸凌的陰影蓋過了她心中滋生的愧疚。
她覺得那時的自己太畜生了。
所以這一次她很坦然地向奶奶走過去，接過尿素袋子，和溫熱的烤紅薯。
她把所有指指點點看笑話的目光都拋之腦後。
她不再害怕丟人，牽著奶奶的手一起回家。
這一個星期裡，她在虞司邈身邊苟著，覺得自己的內心比上一世強大了不少。
不過，她偶然間看見，程琦玥帶著自己的跟班湊在一起耳語。
還時不時用厭棄的目光打量她。
她知道，她們肯定是在策劃如何避開虞司邈，來對付自己。
溫沁羽曾經不小心聽到過她們說話。
有個女生不明所以地問，“琦玥，為啥死宅男在，我們就不能對溫沁羽出手啊？”
“是啊，怕他幹啥，一個臭屌絲，一起收拾不得了？”張寶欣搭腔道。
程琦玥淡淡笑了笑，故作平和地說道，“惹我的人是溫沁羽，為什麼要牽扯無辜的人？大家都是同學，要互相友愛嘛~”
事情就被她這樣搪塞過去。
那些女生還誇她愛恨分明。
但溫沁羽知道，一個星期足夠長了。
程琦玥可不會讓她過太久的好日子。
只是她沒想到，週六的下午，她們居然來了自己家。
“小羽~小羽啊，你的同學來找你玩了！”
奶奶高興地上了二樓。
溫沁羽正在房間裡聽聽力。
她穿著粉色的碎花家居服，烏黑的長髮披散在雙肩，襯得臉蛋小巧白皙，眼角和嘴唇都是粉嫩的，像一顆未成熟的水蜜桃。
“有同學來找我？”
她把自己老舊的二手MP3關掉，摘下耳機詫異地看著奶奶。
奶奶點了點頭，“對呀，兩個女同學，你快下去，千萬別讓人家等太久！”
溫沁羽有股不好的預感，下了樓果然發現，程琦玥跟張寶欣站在鏽跡斑斑的院門外。
她們穿著自己的常服，打扮得很漂亮，從頭到腳都精緻得發光。
程琦玥雙手抱胸站在一旁，用鄙夷的目光打量著她和奶奶的家。
還伸出白皙纖細的手，在鼻尖前扇了扇風。
她臉上的表情彷彿覺得，這根本不是能住人的地方，比路邊的公廁還要骯髒不堪。
“小羽，你也該出去玩玩了，電視裡邊說，青少年長時間悶在家裡，會有心理疾病的！”奶奶勸道。
面對奶奶的期盼，溫沁羽也只好硬著頭皮走出院子，看看她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她知道，從開學自己受了顧存希的無妄之災後，她就漸漸封閉了。
開始閉門不出，也不和朋友來往。
奶奶看得出來她的孤單，勸她多和朋友出去玩，不要總是悶在家裡。
可憐的老人家不知道，自己的孫女在學校里根本沒有朋友。
更不知此刻，對方是來者不善。
程琦玥見她出來，趾高氣昂地上前一步，眯著眸子開口。
“溫沁羽，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挺有招？以為把虞司邈同學拖下水，我就沒辦法對付你了嗎？”
她們能找到自己的家，溫沁羽並不奇怪，她縮了縮脖子，悶聲問，“你們來我家就是想說這些的麼？”
“當然不止啊，我們還想帶你出去玩玩呢~”張寶欣露出一個戲弄的笑容。
溫沁羽眼皮莫名一跳，心跳猝然快了一拍。
她回頭看了院子裡的奶奶一眼。
她老人家還坐在那個撿來的破沙發上邊，整理紙箱。
上一世，自己為了不讓她們來家裡打擾奶奶，怕奶奶知道自己在學校被欺負會傷心，所以一次又一次忍著她們對自己的孤立。
就連週末也不能倖免於難，只要程琦玥一個電話，她就得出去供她取樂，給她當牛做馬。
最嚴重的一次，甚至還被人……
事後，程琦玥讓人拍下了照片。
也就是因為那張照片，奶奶才被氣得心臟病發而亡。
而眼下，她們說要帶自己出去，溫沁羽的心頭漸漸湧上了一層恐懼。
“我不去！”她聲音很低，可語氣很堅決。
“你敢？！”程琦玥晦暗的眸子裡發出幽冷的光。
她意味深長地說，“如果你拒絕我們，本小姐不介意踏入你家的骯髒院子，跟你那個撿破爛的奶奶聊聊，你在學校都幹了什麼齷齪事！”
一股涼氣竄到了溫沁羽的天靈蓋。
面對著二人鄙夷自得的目光，她垂在身側的手，抓緊了碎花家居褲的廉價布料。
自己根本就沒有幹過什麼齷齪事。
可程琦玥總是能顛倒是非黑白。
上一世，她就是這樣在奶奶面前胡說八道的！
見她一直垂著眸，還在不停地猶豫，程琦玥索性拎著自己的名牌包包，就要踏入堆滿廢品的小院。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