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演下去。”賀御舟在她耳邊低聲說。
舒棠入戲，先是慌亂把他推開，羞赧地朝四周看去，看見沒人，才鬆了口氣。
她垂著頭，羞惱地不敢看面前的男人，既因為他終於主動表明心意而驚喜，又被他突如其來的無禮而生氣。
“要是你真喜歡我，真放不下我，就不應該讓我一直等著你，等著你來找我，讓我一直猜你的心思……”
情緒在胸腔起伏，臺詞像是水到渠成的果實。
“你讓我等你這麼久，你一個男人，還指望我一個姑娘家的先和你開口嗎？”
舒棠控訴著，好像和喬曼的靈魂共振，眼淚奪眶而出，又委屈又羞惱，既慶幸又感覺被耍了，一把推開賀御舟，朝宿舍樓裡跑過去。
“咔！”
江叢霖忍不住鼓掌，“好啊，太好了！”
他激動地拍了拍林敘言的後背，“看見了沒？要的就是這種感覺！你照葫蘆畫瓢，照著賀總演！”
林敘言點點頭，剛才舒棠和賀御舟的表演，確實給他不少啟發。
看見賀御舟回來，江叢霖連忙追上去，“賀總，沒想到您還有這種天賦。”
賀御舟沒接話，坐在椅子上，神色平淡，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叢霖半開玩笑道：“乾脆您開闢個副業，我給您專門寫個劇本。”
“沒興趣。”
賀御舟坐回椅子上，擰開礦泉水瓶，灌入口中，幾顆水珠順著下頜滴落，碎在地上，泛著晶瑩的光澤。
他的目光一直鎖定在舒棠身上。
樹蔭下的女人已經從戲裡的情緒抽離出來，用紙巾擦了擦眼角，臉頰上還有淚痕，沒一會兒，化妝師便帶她去補妝了。
明明只是一場戲，可賀御舟腦海裡，始終迴盪著舒棠剛剛說過的那段臺詞。
——要是你真喜歡我，真放不下我，就不應該讓我一直等著你，等著你來找我。
……
戲拍完，天色漸沉，舒棠剛卸了妝，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見蘇沁給她發了條消息：
【司機快到了，在車上簡單吃點東西，晚上還有活動。】
舒棠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打字回覆：
【OK】
這種連軸轉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等這部電影拍完，她一定要給自己放幾天假。
舒棠走出試衣間，手機振動，看見賀御舟給她打來電話。
“來女生宿舍樓底下，有事找你。”
“好。”
掛斷電話，舒棠朝宿舍樓的方向走過去。
劇組收了工，工作人員們幾乎都離開了。
女生宿舍樓底下，只有賀御舟站在那裡。
“你找我什麼事？”
賀御舟轉眸，見到匆匆跑來的舒棠。
她還沒換衣服，仍是學生的打扮，白色碎花裙隨風舞動，卸了妝的五官更加自然明麗，長卷發紮成高馬尾，青春靈動。
四年過去，她好像一點也沒變，和大學一樣的青澀，明媚，純白無瑕。
她什麼也不用做，只是站在那兒，就讓他有種把她摟進懷裡的衝動。
他不僅有這種衝動，行動上確實也這麼做了。
被摟進懷裡的舒棠呼吸一滯，心跳加速，反應過來後，心虛地推了他一下。
可賀御舟的力氣比她大多了，她推了幾下也只是徒勞。
“賀御舟，會被人看見的。”
舒棠抬眼，長睫毛微微卷曲，眼波流轉，眸光中帶著絲絲懇切。
賀御舟被她看得喉嚨有些發乾，掌心揉了揉她的頭髮，把她摁在懷裡，不讓她動彈，
“看見怎麼了？老子不能抱我女朋友？”
舒棠側臉貼著他的黑西裝，額前幾綹髮絲垂下來，有些凌亂。
她低眸，避開他的眼神，“你明明知道，我們不是……”
“怎麼不是？那天在車上你怎麼答應我的？”
賀御舟勾住她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對視。
“……你先鬆開，萬一這附近還有人呢？”
舒棠貼在他懷裡不敢動，玲瓏的小臉埋進他胸膛，不知道是不是怕被人看見故意把臉藏起來，往他懷裡躲似的。
賀御舟見她這警覺的樣子，彷彿他們是在偷情，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忽然被逗笑了，心裡頓時生出一些惡劣的念頭。
“親我一下，就鬆開你。”他說。
“你真是得寸進尺。”舒棠想打他。
賀御舟輕笑，摟著她腰肢的手更緊了幾分。
他低頭，薄唇貼在她耳尖，誘哄道：
“女明星，你不能只在完全沒人的時候才承認我是你男朋友，這對我不公平。”
他說這話的時候，故意把語氣放軟，姿態也放得很低，以至於舒棠和他對視的時候，真以為自己委屈他了似的。
見她沒反應，賀御舟繼續抱著她，“我說得不對麼，寶寶？”
舒棠耳根徹底紅了，論拌嘴她就沒有拌過他的時候，終於被徹底擊敗，一手揪住他西服上酒紅色的領帶，輕輕踮起腳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蜻蜓點水一樣。
實際上由於他們的身高差，她又沒穿高跟鞋，踮起腳來，也只能勉強碰到他的下唇。
“你不用踮腳。”
賀御舟俯身，一點一點加深這個吻。
舒棠閉上眼，雙腳回落，她感受到熾熱的心跳，但分不清是誰的。
感官的曖昧，在吻裡，早已交纏在一起，像一團越擇越亂的毛線團，繞在她的心上，和脈搏一起共振。
學生時代的碎花裙子，和他的西裝制服貼合在一起，一併回到大學校園，回到溫和的春夜。
好像他們是在另一個時空，從沒有分開過。
……
–
夜色昏沉。
保姆車停在宴會廳。
車外，媒體記者們蜂擁而至，無數閃光燈瘋狂掃射，女明星們爭奇鬥豔，紅毯漫長仿若沒有盡頭。
蘇沁刷著熱搜，“又有藝人塌房了。”
舒棠興致缺缺，“怎麼塌的？”
“愛豆，剛立完純情大男孩人設，就被狗仔拍到和女朋友激吻了。”蘇沁說。
“啊？”
蘇沁關掉手機，忍不住吐槽：“不說愛豆，就說我帶過的演員，不需要維持單身的，怎麼都那麼喜歡玩地下戀，連我一個自己人也不說！”
舒棠默默看向窗外，沒搭話。
蘇沁繼續說：“瞞著外人就算了，還要瞞著我。難道他們覺得，地下戀，親著才帶感嗎？！”
舒棠正在喝水，差點沒被嗆到。
蘇沁拍了拍她的後背，“慢點喝，保持好狀態，今天請的攝影師腦子都有點病，喜歡找死亡角度，好幾個女明星都翻車了，你可要小心點！”
舒棠點點頭，淡淡一笑，整理好禮服，下了保姆車。
一下車，數不清的閃光燈便聚集到她身上，各個角度抓拍，一個細節也不肯放過。
出道以來，舒棠不知道走過多少紅毯了，這次也落落大方，略施粉黛的臉顏值依然抗打。
走了幾步，忽然聽到有人叫她：
“舒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