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正與你表弟聊天呢,你來得正好。”太后笑意盈盈,對周懷安破壞氣氛的舉動似乎渾然不在意。
“表兄。”雲梓致意道。這次周懷安沒有以官職相稱,而是改用了親緣稱謂回禮。
皇子的目光在趙文遠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才移開,雲梓藉著飲茶的動作掩飾著顫抖的手指。
(這混賬又想搞什麼鬼?!)
(肯定是想借侯爺教訓我的事情來要挾我!)
太后比皇帝更擅長周旋,竟能將周懷安的拘謹化作談資。雲梓強壓下心頭翻湧的恐懼與煩躁,繼續掛著明媚的笑意應對。
三人竟也維持著表面的融洽閒談了近一個時辰,周懷安意外地沒有發難。
雲梓隱約察覺到皇子在借太后對趙文遠的寵信來攀附自己,頓時怒火中燒。
(既要殺我,還要榨取我的利用價值!)
(偽君子!)
(不得好死的傢伙!)
儘管在意識海里與趙文遠一起將周懷安和餘汴芙罵得狗血淋頭,但云梓面上仍笑得燦爛。直到太后擺手道:“哀家這把老骨頭可經不住你們年輕人這麼折騰了。”
“孫兒還沒盡孝呢。”雲梓甜笑著撒嬌道。太后慈愛地撫過趙文遠的發頂:“常來走動便是,別讓餘將軍再策馬逮人了。”
“孫兒告退,請祖母靜養。”周懷安垂首道。
“孫兒告退啦~”雲梓故意拖長了尾音。
二人剛出殿門,暖意頓時消散。餘汴芙沉默地隨行在周懷安身後,空氣凝滯如冰。“文遠,陪本王走走。”周懷安突然開口道。雲梓強忍著蹙眉的衝動。
(他究竟想幹什麼?!)
“殿下此刻有雅興?”她故作疑惑地問道。
“御花園的景緻正好。”餘汴芙插話道,“小侯爺定會喜歡的。”
雲梓無奈地跟隨著他們,沿途宮人如織,她料想周懷安不敢在此造次。
待走到人跡罕至之處時,餘汴芙確認四周無人後悄然退開了。
雲梓望著女將軍離去的背影,太陽穴突突作痛——整日周旋於天家貴胄之間早已讓她精疲力竭,此刻卻不得不直面宿敵。
“殿下有何指教?”她問道。
周懷安投來審視的目光,不似先前那般銳利:“今日朝會上你的表現甚是笨拙。”
雲梓閉目壓下嘆息聲:“殿下教訓得是。”
周懷安又逼近了一步:“趙文遠,你莫非是故意在拖延案情?”
雲梓猛地睜開眼睛,與周懷安對視:“正是如此。”
七皇子眯起眼睛,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你向來對趙侯爺言聽計從,何時竟敢自作主張了?”
雲梓心中卻五味雜陳。(文遠從來都有自己的想法。那個用縱情聲色來掩蓋內心恐懼的男人,可週懷安又何曾真正瞭解過他?)
她意識到,此刻無論自己說什麼都無濟於事,於是搖搖頭,垂下眼簾,選擇了沉默。
“還是說你與侯爺之間產生了矛盾,正在耍性子?”七皇子繼續追問。
雲梓依舊搖頭,心中滿是疲憊。(太累了。或許換個時機,自己還能與周懷安周旋,但此刻,自己已經到了極限。)她的太陽穴突突作痛,胃部也泛起陣陣噁心。
“可誰能想到,連侯爺的寶貝嫡孫也會觸怒他老人家呢?”周懷安用看似隨意的語氣問道,實則暗藏威脅。雲梓頓時繃緊脊背,心中警鈴大作。
(他想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