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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翌日,雲梓如往常一樣前往刑部當值。不出所料,她這位左侍郎的公務清閒得幾乎無事可做。

於是,她索性將案牘時間用來梳理原書的劇情,在宣紙上用英文草書一一羅列破局的方略。

每當賈傅捧著文書過來請她批紅時,她便佯裝審閱,實則暗暗記下卷宗的編號。

(現在,計劃A的關鍵在於七皇子能否在下次朝會前查清餘將軍的真實身份。)她蘸了蘸墨,筆尖在宣紙上書寫,(至於計劃B……)

趙文遠昨夜已明確告知她,她的術法精進速度遠超常人。儘管近日已囤積了數百張符咒,但每次施展破法之術都要撕毀數張,庫存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雲梓剛在“截殺屈伯庸”幾個字下劃了一道橫線,賈傅又捧著新卷宗走了過來。

她面不改色地蓋上印信,待那青袍屬官退下後,繼續用英文寫道:“關鍵證人:紅玉項鍊侍女”。

這些如同鬼畫符般的文字,縱使被同僚窺見也無妨,待墨跡乾透後,她自會用硃砂塗抹遮掩。

(根據文遠昨夜梳理的記憶,我們至少面臨兩大隱患。)

雲梓的狼毫筆懸在半空:(其一,李嬤嬤實為七皇子的暗樁,這老虔婆的存在讓我們的處境更加危殆;其二,原著里老侯爺的權勢是在文遠死後才逐漸式微,這意味著我們只剩兩個月的斡旋時間。)

宣紙上的英文一頓,她又想起了餘汴芙。

在原著中,這位禁軍女將利用職權調開護衛,親手將趙文遠綁至荒郊虐殺。雖然雲梓已構思了數種應對之策,但卻沒有萬全的把握。

(更棘手的是,我們連紅玉侍女的身份都難以確認。)

原著中描寫那侍女在文遠死後焚香祭奠,還將紅玉項鍊拋入河中。

然而,趙文遠生前從不留意內院的侍女,更別提記住誰的飾物了。

難題還遠不止於此。雲梓煩躁地揉碎了宣紙,又鋪開新的熟宣。

(七皇子麾下的謀士劉伯約何時會潛入侯府?)

這位左膀右臂蒐羅的老侯爺罪證中,最致命的就是毒殺陳妃的鐵證——正是這份證據讓周懷安徹底黑化,從一位正直的皇子蛻變為馬基雅維利式的政客。

(但我要怎麼阻止劉伯約呢?)

(既不知他何時潛入,也不知從何截殺。何況那廝武藝高強,真要撞見,怕是當場就會斃命。)

(先集中精力找紅玉侍女吧。)

她提筆寫下新的方案:(我若挨個查看侍女的首飾,會不會顯得古怪?)

(頂多被當成登徒子罷了。)趙文遠的意識波動中帶著一絲戲謔。

(管不了這麼多了!)雲梓賭氣般地將狼毫拍在筆山上。(橫豎我現在是女兒身,就當是姐妹間鑑賞首飾吧。)

(只怕她們不會這麼想。)

暮色西沉時,雲梓的馬車剛駛出刑部大門,就瞥見屈伯庸在街角當值。她掀起車簾喚道:“伯庸,今夜你當值嗎?”

“回小侯爺,屬下申時後有巡防班次。”青年侍衛抱拳應答。雲梓恍然點頭,難怪這些日子總在晚歸時遇見他。

“勞煩你再替我尋些高階符咒。”她拋去一枚金錁子,“要三到五品的術式。”

此前練習用的皆是九品末流的符咒。如今她自覺火候已到,而趙文遠在識海中亦表示贊同。

待屈伯庸捧來三卷《青冥術要》時,雲梓讚許地拍了拍他的肩甲。

青年侍衛耳尖泛紅退下時,她突然怔住了——這侍衛的側影竟與文遠記憶中的某個故人重疊。

(原著中分明沒提過屈伯庸……)雲梓摩挲著燙金的封皮,直到馬車顛簸才回過神來。

鎏金車轅碾過青石板路的聲響中,混著她撕扯符咒的裂帛之音。

接下來的四天,風平浪靜,然而云梓對死亡危機的焦慮卻日益加深。

她一遍遍審視著身邊的侍婢,這些訓練有素的女子都專業地隱藏著被人注視時的不適。

儘管她如此仔細觀察,卻依然沒有發現佩戴紅玉項鍊的人。

唯一讓她感到欣慰的是,她的破法之術有了長進,如今破除五階術式已與破解一階術式一樣輕而易舉。

當朝會再次召開之日,雲梓心中已是亂成一團。

在楚嬌為她更衣時,她反覆在心中默數至百,努力調整著自己紊亂的呼吸。

待楚嬌整理好她的衣襟,雲梓望著光滑的綢緞,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多謝嬌兒。”她溫和地說道。

楚嬌總能恰到好處地體貼照顧,又不失分寸,這份從容優雅的陪伴對她來說,正成為一種重要的慰藉。

雲梓暗自決定,稍後要詢問紅玉項鍊的事情,或許還可以請這位姑娘再奏一曲玉簫。

“願小侯爺朝會順遂。”楚嬌躬身送別。

車駕行進途中,雲梓與文遠的意識不斷交織,互相傳遞著忐忑不安卻又充滿安慰的信息——周懷安一定能夠成功。

(他可是天選之子,若他都辦不到,還有誰能成?)

(縱是混賬,但他的能耐卻是實打實的。)

踏入朝堂,雲梓與葛仁謙並肩站立,等待著謝尚書的到來。

周懷安與吏部尚書君劭低聲耳語著步入大殿,雲梓表面上裝作漫不經心,實則內心波濤洶湧。

(成了!他拉攏君尚書比原著中足足早了三個月!)

(既得君尚書相助,此事必成。這位可是鐵桿保皇派,連祖父都動不得的能臣!)

文遠的喜悅在意識海中泛起漣漪,雲梓緊咬腮肉,才勉強壓下笑意。如果能稍微改變劇情的走向,那麼甲案就仍有希望。

謝尚書很快現身,含笑與文遠、葛仁謙寒暄。

三人閒談著待奏的事項,對嶽總督的案件,這位尚書隻字未提,顯然在他眼中,這已是板上釘釘的定案。

“聖上駕到——”

雲梓隨著眾人行禮,自穿越以來,她首次因為期待而非恐懼而心跳如擂。

朝議的事項如浮光掠影般閃過,她焦灼地等待著嶽總督案件被重新提起的那一刻。

謝尚書奏畢欲退,雲梓忽見君尚書出列施禮。在她熱切的目光注視下,這位中年大臣彷彿沐浴在聖光之中。

“陛下、謝尚書,臣冒昧提請複議一樁舊案。”

(來了來了!君尚書衝啊!)雲梓竭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君卿所言何案?”謝尚書蹙眉問道。

“安陵縣嶽無玄總督案。”君劭聲震殿宇,“臣斗膽懇請陛下三思滅門之判!”

“荒唐!此案早有聖裁!”謝尚書猝然厲喝,“嶽無玄罪當重典,君尚書是要質疑聖上的英明嗎?”

皇帝抬手止住謝尚書,向君劭頷首示意:“卿且詳細陳述。”

“謝陛下隆恩。若非事關聖君的清譽,臣豈敢妄議天裁。”君劭恭敬地垂首,“若將岳氏滿門抄斬,恐使天下人誤認為陛下乃暴戾之君。”

“此話怎講?”皇帝饒有興致地追問道。

“陛下,臣掌握有證據,證明嶽無玄之妻實為故鎮西大將軍梁安國的曾孫女。”

吏部尚書君劭挺身而出,向朝堂奏報。此言一齣,朝堂之上頓時議論紛紛,私語聲四起。

“荒唐至極!刑部手中握有確鑿證據,表明嶽無玄之妻不過是一孤女罷了!”刑部尚書謝以楠厲聲打斷。

“嶽夫人確是顧氏養女,此點無誤。但當年,實乃其父吳有福將她託孤於顧家。然而,這吳有福實則是梁安國之孫,只因彼時梁家尚未平反,他只得隱姓埋名,至死都未敢透露真身。”君劭從容不迫地應答。

現任梁家主樑安國將軍聞言出列,叩首道:“陛下明鑑,微臣叔父避難時,確實曾使用此化名。臣家中至今仍保存著先父與叔父的往來書信,其上皆有‘吳有福’之署名,可作為明證。”

他額頭緊貼金磚,祈求道,“求陛下開恩,赦免表妹!她雖流著梁氏血脈,卻自幼以無名孤女之身份長大,如今竟因所嫁非人,就要面臨問斬之禍!”

“陛下,嶽無玄罪當誅族,此點無疑。但臣懇請陛下格外開恩,赦其妻女,以免使忠良之後蒙受無妄之災。”君劭緊接著附議。

皇帝聞言,露出震驚之色。

“不想嶽夫人竟是梁將軍之後人!先祖父臨終前,常以受奸佞矇蔽、錯怪大將軍為憾,再三囑咐朕要好生撫卹梁氏。若此事屬實,自當赦免嶽無玄妻女,並以禮相待。”皇帝沉吟片刻,終於開口。

(成了!我們做到了!)雲梓在內心深處歡呼,趙文遠的喜悅之情也與之相呼應。

“謝陛下聖恩!”君劭與梁家主齊齊叩拜,感激涕零。

“梁卿,確認嶽夫人母女身份後,可將她們記入族譜。”

“臣斗膽懇請陛下允准臣接表妹歸宗。雖因夫獲罪,然其母女實屬無辜。臣實不忍見她們孤兒寡母流落街頭,受盡苦難。”

“准奏。梁卿治家仁厚,今日更見愛親之心,朕心甚慰。”

“謝主隆恩!”

這時,君劭突然發難:“陛下,當臣得知此事險些釀成大錯時,實在驚駭不已。刑部辦案怎可如此草率?竟未詳查罪眷出身,就急著奏請誅族?”

“刑部對此案已詳加核查!岳氏生父守了數十年的秘密,豈是輕易能查得的?”謝以楠急聲辯駁,雖然此案本該由趙文遠主理,但礙於趙侯爺的權勢,他終究不敢將責任全推給刑部左侍郎。

“謝卿往後當更加謹慎些。若非諸卿明察秋毫,朕險些違了先祖父之遺訓。”皇帝語氣不悅中帶著一絲威嚴。謝尚書慌忙跪地請罪,惶恐不安。

雲梓隱約察覺到周懷安銳利的目光正從御階下刺來,但她選擇暫時無視這份壓力,仍沉浸在初戰告捷的喜悅之中。

她改變了劇情的走向,即便沒能阻止嶽無玄伏法,但至少保全了他的家眷。

這雖只是小小的改動,卻足以證明故事線並非不可撼動。

雲梓垂眸掩去笑意,心中已在謀劃下一步的行動。前路依然漫長且充滿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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