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起,輕羅裙翻飛撲蓋到了二皇子面上,還是二皇子的王妃上官入畫親自整理分出兩個人來。
姜銘煙早已經瞧見二皇子上前來迎接太子,便故意地倒在他懷中,只裝作受驚站不住,自然也起不來。
二皇子得此風流境遇,一笑而過,隨意撥弄了一下發髻,便對著慕南宸深深一拜:“宸王可別怪罪,都是風兒弄巧罷了。”
太子轉頭拍在慕南宸的肩膀上:“二弟說笑了,宸王怎麼會生你的氣呢?”
上官入畫拿眼睛上下打量一番姜銘煙,神色端持,言語清冷:“宸王明知道我和側妃娘娘情同姐妹,這一次宴會怎麼不帶蘇姐姐來呢?”
本是看熱鬧的眾人見到王妃變臉,都垂著頭擠著往前,一時間屋前竟然安靜下來,風流的風吹到上官入畫的面上,她的眸子也是一瞬不瞬,不給情面。
姜銘煙腰肢一扭,便站在了太子妃的身後,這舉動什麼意思,太子妃怎能不知?
太子妃卻似乎經受不住風吹,捏著羅帕便輕輕咳嗽起來。
太子殿下溫柔地扶住太子妃,轉眸對著姜銘煙囑咐:“太子妃身子柔弱,經不住風吹,麻煩你宴會上多加照顧。”
上官入畫丹鳳眼一挑,狐疑地在太子和姜銘煙身上一轉,只得帶著幾分不忿直言道:“既然太子妃娘娘受不得風,請隨我進屋。”
進入內廳,上官入畫一個藉口就丟下兩人自去,太子妃也不咳嗽了,冷著薄面輕聲吩咐:“此處庭院大、複雜,你就坐在此處不要亂走。”
這京郊別院,姜銘煙每年春夏便住在此處,想不到沒入官中最後落到了二皇子的手中。
亭臺樓閣和一草一木竟然還是和記憶中一般,信步沿著湖畔往內,青柳浮動,湖面碗蓮一路引著往湖心亭而去。
此處無人,姜銘煙可以站在石橋上好好沉浸。
她的弟弟,姜家的繼承人,在出事之前在學堂鬧學,賭氣搬到這京郊別院,殺戮當日,他的屍體就被叉在長槍上,招搖而來,那個時候弟弟才十二歲。
姜銘煙感覺日光燻的人睜不開睛,流不出眼睛幹瞪了許久,刺痛不已,忍不住拿手捂住了雙眸。
“夫人快隨我來,這日頭爆嗮,當心中暑。”
姜銘煙鬆開手,便發現自己被一個嬌豔的小姐拉到了柳樹陰影下。
啊!
姜銘煙眯了眯眼,再次睜開,蒞陽公主甜甜笑著,瞪圓了眼睛盯住了她:“哇,真像!”
姜銘煙此次來除了來看看過往的家,碰一碰往事的那些參與者,便是來瞧瞧這個昔日好友。
一瞬便重露魅惑之姿,姜銘煙勾起手帕擦拭面頰,留神蒞陽公主的容貌,嬌嬌說道:“妾身乃是宸王府中人,不知道小姐是?小姐說的像又是何意?”
蒞陽公主聽得,垂下眸子,帶著失望抿唇笑著:“是我一個手帕交,曾經最好的朋友,可惜她已經死了。”
姜銘煙莞爾寬慰:“人死不能復生,小姐雍容華貴,想必不缺朋友,亡者便讓她去吧。”
蒞陽公主聽得,杏眸一豎,嘟起腮幫子:“本公主雖然不缺朋友,但是誰也無法代替我的那位朋友!”
姜銘煙呵呵軟語嬌笑,盈盈柳腰曲著:“原來是公主殿下,妾身無知,請公主贖罪。”
蒞陽公主不太喜歡地蹙著眉:“你雖然和她像,很像,但是你絕對不是她,我那個朋友當年可是京城中最耀眼的女子,聰慧果決,通透善良······”
姜銘煙不覺得厭煩,用小心翼翼守護的目光注視著天真的蒞陽公主,聽她嘰嘰咕咕說個不停,噙著溫柔的笑頻頻點頭。
“公主,你怎麼在這裡,大家都尋你呢,快跟我走吧!”
崔雲兒遠遠瞧見柳樹有兩個人,一眼便認出金色衣衫的是蒞陽公主,眯眼留心一看,對面的人竟然是卑賤的姜銘煙,當即就怒髮衝冠而來。
崔雲兒毫不講理地一把拽住蒞陽公主的手就往外拉:“公主,此人乃是青雲臺妓女出身,你怎麼能和這種卑賤女子說話,傳出去,連你的名聲也要被汙!”
蒞陽公主聽得,抿著嘴唇回眸望向姜銘煙,姜銘煙只是含笑站在遠處,一雙狐狸眼兒裡滿是柔軟。
蒞陽公主被崔雲兒拉到了一眾貴女中央,她還是忍不住回身看去:“雲兒,你不覺得?”
崔雲兒立刻呵斷蒞陽公主的話,拉著蒞陽公主看向自己的雙眸,決絕說服道:“我也曾經以為是,所以調查過,她不是的!”
蒞陽公主不死心,杏眼裡水霧瀰漫:“真的不是嗎?”
姜銘煙轉過身去待要離開,一個丫鬟從貴女們所在的山坡上跑下來:“蒞陽公主宣夫人過去。”
姜銘煙抬著手兒扯著手帕子遮擋豔麗雪膚,嫋嫋娜娜地尋著樹蔭緩緩而來,站在坐滿貴女們的涼亭中。
崔雲兒跳樑小醜一般地走過來,負手傲慢地瞥了一眼姜銘煙:“蒞陽公主想要知道你的生平,明姨娘不怕說出來大家聽聽吧?”
姜銘煙瞧著自己剛才的忍讓竟然讓崔雲兒越發來了意,待要反駁,忽而眼風瞥見亭後假山後躲著人,嫵媚一笑,掃動眼風,看向嬌生慣養的貴女們:“崔姑娘幾次三番地找茬,實在奇怪,難不成你也戀慕著宸王,才會如此?”
亭子貴女們紛紛拿著手帕遮擋嘴唇嗤笑,崔雲兒羞憤無當,抬手指著姜銘煙,帶著氣聲數落道:“你娘欠了賭債,將七歲的你賣到青雲臺,你一路從侍奉丫鬟做到青雲臺臺柱,用不正當的手段魅惑住了宸王,這才入了宸王府,我說的對也不對?”
“呀,原來明姨娘是這樣上位的,姆媽不許我問,我還奇怪呢!”
“公主,你難得出宮一次,就別和隨便什麼人攀談,若是讓教習嬤嬤瞧見,也會勸公主你的。”
姜銘煙翹起玉指給崔雲兒鼓掌,被人揭穿老底,她面不紅心不跳,一雙狐狸眼反而多了幾分威儀,洩露出幾分霸氣,取笑鄙夷的笑聲漸漸停了。
姜銘煙勾起眼尾,灼灼目光鎖定在崔雲兒身上:“崔姑娘你對妾身瞭解得可真詳細,這些消息若非是親自去青雲臺詢問,又如何得知?”
崔雲兒怒急返笑:“你少攀咬拉我下水!上次父親南山居落入刺客失火,父親派人調查,才查出了你的底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