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是我胡說的!”江明珠扇了扇發燙的臉頰,怎麼也想不通母親為何那麼勇,真敢去太子面前提!
趙任淵沒再揪著這個事鬧她,將懷中匣子放桌上:“這隻給你,總不會再有人不長眼,敢踩它。”
太子的喜子,何其珍貴!
江明珠哪敢收,卻聽太子說:“不用緊張,當是哥哥送妹妹的。”
太子走後,她拿起紅木匣子,只覺得燙手。
雖說是哥哥送妹妹的,可為何還要在送之前,提一嘴她退親可是為了他?
仔細想,太子對她確實比對其他幾個表妹特殊。
他喚其他表妹,都是按長幼排行,唯獨到了她這,喜歡喊江家小表妹。從前她只當自己父親是庶出,他有意疏遠,才區別對待。
可後來他喊著喊著,就偷懶,只喊小表妹,才顯幾分親暱來。
從前她並未細想,可眼下越想,便越覺得太子即便不喜歡她,對她也絕對是特殊的。
如果這輩子她能嫁給表哥,幫他避開被廢太子的命運,那相府在東宮的庇護下,是不是也能避開日後的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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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任淵回到臨時下榻的營帳,就見坐在胡床上的蕭晉權正在看一本遊記。
“你怎麼來了?”
蕭晉權眼一抬,朝他丟了個匣子:“你的。”
太子懷疑地接住,看了看,才確認自己真的拿錯喜子。
蕭晉權見他半天不說話,催問:“我的呢?”
“我……”
蕭晉權明白了,直接問:“送誰了?”
太子沒什麼好隱瞞的:“送我表妹。”
蕭晉權沒有問是哪個表妹,心裡就已有答案。
他翻過遊記下一頁,並未多說什麼,但心裡隱隱覺得太子對江明珠似乎有些不同。
卻說江明珠這邊打開匣子,只見這喜子腹部圓潤,八足纖長,渾身泛著琥珀光澤,不等入夜,就開始在瓜果上細密結網。
網結得是又正又圓。
江明珠見之,心喜:真不愧是太子的喜子,沾了龍氣,就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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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星彩樓。
侍衛們安放好祭桌,鮮花,香爐,宮女也擺放好茶、酒、水果、五子等祭品。
江明珠才想起白日找太子表哥想說的事,結果傍晚時好不容易見到人又忘了。
她記得,這一年的拜月儀式中途,祭壇會莫名起火。雖然後面天降暴雨,止住火勢。可也損傷了皇室顏面。
而負責祭壇的人正是江貴妃。
皇帝震怒,禁足了江貴妃一個月。太子也被牽連,視為不詳。有流言說往日乞巧都平安順遂,唯獨今年太子來了,才惹惱神靈,天下異火。
想到這,江明珠立即找到太子:“表哥,今秋氣候乾燥,容易走水。尤其祭壇那邊,最好多派一些人手盯著。”
趙任淵驚訝:“你不是夜觀星象,今夜有雨,讓明泉在西宴設置帷幄雨帳。怎麼到我這又氣候乾燥,容易走水了?”
今日晚宴,皇后和江貴妃各設東西兩宴。
江明泉作為江貴妃的侄女,負責西宴的上香祭酒。東宴則由皇后侄女紀筠曉負責。看似是皇后和貴妃在打擂臺,實則是為江明泉和紀筠曉競選太子妃造勢。
江明珠知道會下雨,便騙江明珠自己夜觀星象,叫她未雨綢繆。
誰知,太子也聽說了。
就在江明珠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時,一旁看了她許久的蕭晉權開口:“祭壇那邊燭火多,易出事。我親自帶人巡視,有備無患。”
說完,他便領了一隊人馬走了。
江明珠盯著他離去的背影,心情複雜。
今日的乞巧宴,說是兩宴,實則還是在一個院子裡,只是分坐在院子的東西兩側,中間由一條百子池隔開。
江明珠回到西宴上,食不知味,一直盯著月洞門。
見皇后貴妃,太子等人還沒從祭壇回來,擔憂是不是蕭晉權那邊出了什麼意外,但遲遲沒有聽見走火的消息,又覺得自己杞人憂天。
酒過三巡,有人喝多了,開始胡言亂語,大肆宣揚蕭晉權在賞花宴上給弟弟下毒,說他德不配位,應該剝奪他的世子之位。
江明珠皺眉看去,發現竟是秦淮林的朋友在說。
她記得這個人,鬥雞走馬,不學無術,後來也挺慘的,他爹因為貪墨,被蕭晉權抓進大牢,判了個秋後斬。
蕭晉權這人看似君子,有容乃大,實則最是記仇。
不想秦淮林誤交損友,被蕭晉權記恨,她看向秦淮林:“人以群分,像這樣造謠生事人,你若繼續往來,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秦淮林不由黑下臉:“江明珠,你什麼意思?”
他不喜歡蕭晉權,身邊朋友為討好他,說幾句蕭晉權的不是,又哪裡惹到她了?
他身邊的紈絝也不服:“什麼造謠生事?蕭世子下毒是從燕王府傳出來的,還能有假?”
江明珠挑眉:“沒有證據,只因幾句流言蜚語,你便信,除了顯得你蠢,能說明什麼?”
“誰不知燕王喜愛二公子,對蕭世子漠不關心。當年蕭世子就因為嫉妒,把年幼的二公子丟大街上,差點叫人販子拐走,才惹怒燕王,把蕭世子送到京城。否則即便聖上……”
“張德文!”秦淮林皺眉打斷。
但在場的人都知道未盡之言是什麼。
無非就是若燕王真重視在意蕭晉權這個兒子,即便皇帝下詔讓蕭晉權進京當伴讀,以燕王的脾氣也只會當沒看見。
江明珠也不與他爭執這些,只篤定道:“蕭世子做事有原則,不會傷害一個無辜稚子。下毒那種齷齪手段,他更不屑。”
“說得好!”
一道如青銅鐘的聲音震得人耳膜發顫。
眾人看向月洞門,只見突然到訪的嘉言帝攜著身後侍衛,和剛從祭壇回來的皇后,江貴妃等人在門口撞了個正著。
在一眾天家貴胄裡,作為太子伴讀的蕭晉權站的位置較偏,很難被人注意到。
江明珠卻在人群中第一眼捕捉到他。
蕭晉權也在看她,但只看了一眼便迅速收回視線,唯恐多看一眼,叫她誤會,從此被粘上就甩不掉。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她身後。
江明珠低下頭,心知身後是謝宛芸。
嘉言帝卻以為她在害羞,打趣道:“今日乞巧,女君都期盼著美滿姻緣。朕聽你方才所言,對蕭世子頗為讚賞,不如賜你們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