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還掛著半乾的淚痕，雙手抱住屈膝的雙腿，下巴磕在膝蓋上，埋著頭，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獸，瞧著便讓人心疼。
徐宴清摸摸她腦袋：“我知曉你想他們，他們在天有靈，定也是希望你過得開心，阿寧，不要沉寂在痛苦裡。”
頭頂上那抹溫柔的觸感，恍惚間讓她以為自己回到了祖父他們還在世的時候。
姜棠寧消沉片刻，握緊拳頭振作起來，唇角輕輕揚起：“您說的是，我應當開心些，不能讓他們擔心我。”
房間恢復寧靜。
咕嚕一聲。
姜棠寧肚子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夜裡尤其明顯。
她羞紅了臉，腳趾緊繃著把頭埋在腿間，掩飾自己的尷尬。
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短短一天時間，她好像在他面前出了好幾次醜，不大敢抬頭去看他。
可是肚子好餓。
她早上只吃了個饅頭，胃裡現在早就空空如也。
好想吃燒雞燒鵝大肘子。
姜棠寧偷偷嚥著口水。
她臉上的窘迫被徐宴清收入眼底，輕笑一聲：“阿寧可是肚子餓了？”
聞言，姜棠寧把頭埋得更低了，聲音小得像蚊子卻足夠誠實：“嗯。”
徐宴清細心地幫她緩解尷尬：“你睡了這麼些時辰，一天沒吃東西，早該餓了，我讓人備了雪梨羹，這就給你送來，你先將就吃些，墊墊肚子，吃完東西再把藥喝了。”
姜棠寧後知後覺，揚起頭，滿眼錯愕：“宴清哥，您一直守在這兒嗎？還讓人給我準備了吃的？”
徐宴清沒否認：“我見你晚上睡得不大安穩，想著府裡的丫鬟你還不熟悉，怕你醒了沒看到我會害怕。”
“你身上出了些汗，我讓丫鬟進來幫你擦擦身子。”
說完徐宴清便站起身，在姜棠寧呆愣的反應下出了房間。
除了母親他們，已經很久沒人這麼關心過她了。
冬日寒冷，她心裡卻暖呼呼的。
綠盈進來時姜棠寧已經緩過了神。
大半夜的，又是在別人府上，麻煩別人，她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多謝，麻煩你了。”
“姑娘不必客氣，照顧您是奴婢的職責。”
想到她如今無父無母，綠盈忍不住對她升起同情，幫她擦拭身體的動作輕柔小心。
“大人讓奴婢往後照顧您，奴婢名喚綠盈，您有什麼需要叫奴婢便是，用不著跟奴婢客氣。”
姜寧心中感動，問她：“宴清哥他向來如此貼體的嗎？”
綠盈手下一頓：“倒也不是，大人看著平易近人，可對女子卻是不大上心的，奴婢還沒見過他這般關心一個姑娘，不過您日後要嫁給大人，您在這裡又沒個親人，大人照顧您也是應當的。”
綠盈想著，姑娘身世有些可憐，大人應當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對她多有關照吧？
親事雖然是徐宴清自己認下的，綠盈心中多少也有些不忿，若不是世子胡鬧悔婚，大人又哪裡用得著為了維護老太爺的聲譽，娶這麼個沒有家世背景的姑娘。
儘管她也覺得這姑娘可憐，還是覺得大人娶她有些可惜了。
明明大人他配得上更好的姑娘。
綠盈只敢在心裡想想，不敢表露出來。
這府裡這般想的，又何止綠盈一個，消息傳開後，府裡的人私底下早就議論紛紛，誰不覺得徐宴清娶姜棠寧可惜了？
只是丫鬟們不敢擺在明面上談論罷了。
姜棠寧抬眼時，無意間瞥到綠盈眼中那抹隱晦的惋惜，是在惋惜宴清哥娶了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