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男人那天晚上還表現出一副被強的樣子,如今卻是自己回味起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自己花錢找了個鴨子,結果卻讓鴨子把自己給玩兒了?
你個死鴨子還敢肖想老孃!
鳳卿塵氣得往窗外衝。
“砰!”
走得太急了,她的腳踢到了棺材板上。
鳳卿塵疼得眼冒金星,咬嘴唇捂住了自己腳。
與此同時,一聲驚呼也在門外響起。
“什麼人?”
鳳卿塵心裡這個恨啊。
得,這是走不了了。
她看著空蕩蕩的窗外,南宮昀早已經和他的輪椅一起,不見了蹤影。
狗東西,不厚道!
“小侯爺!”
為首的家將先撲向棺材,登時就紅了眼眶。
鳳卿塵身子一凜,匆忙間伸手想要把陳明章的身體蓋上。
然而棺材太大,她此時站在外面,抓不到裡面的衣服。不及多想,鳳卿塵直接撕掉自己的外衫,給陳明章蓋上了。
衣服落在身上。
家將撲到棺材前。
幾乎是同一時間。
哪怕只晚了那麼一瞬,陳明章的身後之名都保不住了。
鳳卿塵鬆了一口氣,既然已經被發現了,她也就不必藏著掖著,索性負手而立,直截了當地說道:“去找你們侯爺和夫人過來,告訴他們……”
“我已驗過屍。”
一眾家兵家將把鳳卿塵圍住,統領李敢從棺材旁一步一退地離開,直到退到鳳卿塵面前,這才轉過頭,一臉怒氣地說道:“無知毒婦,真是好大的口氣!”
“你深夜擅闖侯府,妄圖偷盜財物,我等抓住了你,爭鬥之中,理應意外打死!”
鳳卿塵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把殺人說得這麼清新脫俗的。
不過……
“你以為打死了我,你就高枕無憂了嗎?”
“明章妹妹一屍兩命,你如今不想著給她報仇,反而只想要殺人滅口、明哲保身,午夜夢迴之時,你就不怕她們母子二人向你討命嗎?”
鳳卿塵字字鏗鏘,聲聲震耳。
“明章妹妹”四字一齣,在場所有人都如遭雷擊,李敢更是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鳳卿塵眸光如炬,冷靜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法醫這一行幹久了,不僅能聽屍體說話、也能看清楚活人的內心。
“鳳卿塵你這個賤婦,你居然還敢來打擾我兒!”
王儀繽慟哭著,除了那雙流淚的眼睛,整個人的形容便如同一具枯槁,被兩個丫鬟攙扶著,腳步無力地走了進來。
“來人,把她,給我殺了,為我兒償命!”
她的手指顫抖著,彷彿只是幾個時辰的功夫,人就已經一個丰姿豔麗的貴婦人,變成一個枯瘦如柴的老婦。
看到她這般慈母之心,鳳卿塵的拳頭卻是攥得更緊了,“你的‘兒子’?”
“陳夫人,您當真確定,害死明章的人是我嗎?”
鳳卿塵冷麵無私,如同判官,她的聲音迴盪在滿目雪白的淮陽侯府,如同一道來自於上蒼的利劍。
王儀繽的身子頓時僵住了,她呆呆地看了鳳卿塵半晌,忽然,發瘋似地撲向了陳明章的棺槨。
她就只是這麼趴在棺材邊緣,一動不動。
但是,過了半晌,她手指,狠狠地抓住了漆黑的、價值連城的千年黑檀木板,眼中現出一抹狠絕。
“來人,把她給我,就地正法!”
“取鳳卿塵人頭者,本夫人賞萬金!”
鳳卿塵從系統中拿出一把鋒利的手術刀,警惕地看著在場眾人。
她心裡很清楚,早在陳明章死在自己婚床上的時候,擺在自己眼前的,就已經是一局死棋了。
如果想要在絕境之中殺出一條血路,她所能採取方式只有兩種——
期待南宮昀的垂憐。
或者以身做棋子,謀一個勝天半子。
“陳夫人,你以為,我鳳卿塵能活到今天,憑藉的只是那些虛名嗎?”
前世今生她所獲得的一切,都來自於自己的一腔孤勇。
乞求他人垂憐?
指望一個高位男人的一點點真心?
她從未選擇過!
“今天你可以殺了我,但是太后、陛下必會問責,你以為你區區一個侯府,交代得了?”
“陳夫人,我和你可不一樣……”
鳳卿塵還能笑得出來,而且步伐從容,一步步走到王儀繽面前去。
“第一條,你可以殺了我,然後等著你的秘密被昭告天下,等著陛下和太后娘娘將你淮陽侯府滿門抄斬!”
“第二條,你可以明日帶著厚禮、背上荊條,從淮陽侯府出發,繞過京城七十六坊、三百零八巷,老老實實地來到臨安王府,向我請罪!”
鳳卿塵擲地有聲,分明命令,“你要告訴所有人,你誣陷了我!”
事到如今,鳳采薇、麗太妃,甚至南宮昀,誰看不出來她是被冤枉的?
但是他們要的不是真相,他們要的只是一個師出有名。
就像過往的每一次……
她被冤枉流連小倌館、她被冤枉毆打自己的庶妹、偷竊家裡的東西,她被冤枉浪行無度早已失去了完璧之身……
這些都不是真相,只是她的父親、她的繼母為了巴掌她外祖家的財產,而歷經多年嘔心籌謀的一場師出有名!
“小女揮霍無度,自身不能守財;且德行有失,難以嫁一個好人家,蘭園、夢園、清園乃是前代園林瑰寶,若是交給小女,只怕,要釀成大禍啊!”
於是就這樣,太后准許了鳳夙的請求,鳳卿塵就這樣失去了自己可以傍身的東西。
說她痴戀南宮昀,所以苦苦哀求太后逼嫁,可實際上,這不過是她的求生之舉。
誰能知道,在進宮之前,她已經被周氏以“過於貪吃燕窩熊掌等物以致滋補過度,需要清粥靜養”為名,整整餓了七天。
被幽禁在寢房裡的那些日子,她是靠自己的尿活下來的。
最終,卻還是被一劑猛藥,斷送在新婚榻上……
王儀繽被鳳卿塵所震懾,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想讓本夫人向你認罪?你做夢!”
“既然已經撕破了臉,我也就不瞞你,”她忽然笑了起來,那雙紅腫的眼中偏執的神色,比鬼魅還要恐怖,“鳳卿塵,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投。”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麼,就更不能活著!”
說著,她一把拔出侍衛的刀,竟是身手極快地向鳳卿塵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