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特麼見鬼!”
喬妙英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往回跑。
喬盈盈心眼厲害,但身體差啊!
本來就細胳膊細腿,稍微時間走長了,都要靠著人歇一會兒, 再加上今天一天都沒吃飯,有力氣跑麼?
青山寺濃煙滾滾,到處都是奔走的光頭。
喬妙英更加絕望,起火點就是女眷歇息的廂房,而現在通過的門卡死了,動不了。
“姑娘,我們合力撞開!”張小船找了喬家的幾個轎伕一起。
門開了。
裡頭一股股黑帶著熾烈的火氣往外冒。
原本就蹲在門邊的女子,瞬間湧了出來。
喬妙英一下看到了姜姑,拉住她急切的問:“喬盈盈呢?”
“不知道!裡面什麼也看不到,不過……奴婢路過時只見大姑娘依舊房門緊閉,想來大姑娘睡的早,睡的沉所以……”
“那你為什麼不去叫醒她?”
這話出口,也不等回答了。
貪生怕死,人之常情。
再等著她胡謅藉口浪費時間,喬盈盈都燒成焦炭了。
喬妙英清楚的記得門後有口養睡蓮的大缸,衝過去打溼了帕子捂住口鼻往喬盈盈房間跑。
路上盡是與她擦肩而過的女子。
有的勸:“姑娘,火大,別進去了。”
“錢財身外物,性命更重要。”
喬妙英充耳不聞。
她只知道,姜蕊託她照顧人,現在她必須找到她。
趕到喬盈盈房間,門是開著的。
“喬盈盈,你在裡面嗎?”
裡面黑漆漆的一片,她在門口喊。
除了木頭燒的嗶啵作響,再沒別的回應她。
喬妙英思考了片刻,邁進了房內。
“咳咳~”
地上有個黑乎乎的影子,咳嗽了幾聲。
喬盈盈被一方倒地的矮凳砸到起不來。
喬妙英瞬間無語,上前去一腳踹開那凳子:“讓你多吃點飯你不聽!”
“讓它給絆倒起不來,丟不丟人?”
喬盈盈當真身軟似骨,不但沒說話的力氣,被拉起後,連站著都是飄忽的。
喬妙英將她手搭在肩膀上,扶著往外走。
“你的丫鬟呢?”她問。
“走、走了。”喬盈盈略緩過了些許,“利益在生死麵前不值得一提,哪有什麼真情?”
“你死了,你背後的人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死了,還有千千萬萬個我可以代替,誰又離不得誰?”
這麼長時間以來,姐妹倆第一次推心置腹的聊天。
和尚們來來回回提著水桶跑,火勢已經被壓下來了。
就是煙特別大。
以及青山寺年代久遠的屋舍遭遇猛火一燒,很多地方發出咔咔的聲音,感覺下一刻就會原地斷裂開。
喬妙英扶著喬盈盈走的緩慢,忽然,聽到清晰的一聲咔嚓,心道不妙,便一把推開了喬盈盈。
下一瞬,肩頭便被倒塌的柱頭砸中。
劇痛瞬間襲來,疼的大腦空白了一瞬。
“快出去,找人來。”
“我……”
喬盈盈委屈的哭出了聲,“我腳扭了,好疼。喬妙英你故意的是吧。”
喬妙英翻了白眼,多餘幾十倍的力量壓在身上,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在,很快有和尚發現了不對勁,把喬妙英解救了出來。
青雲寺一片狼藉,休整不了,只得加快步子趕回喬家。
姐妹兩個進門,姜蕊都嚇懵了。
“老天爺,今兒是怎麼了?”
“家裡老的小的,這是遭了什麼劫難嗎?”
這話出口,自己倒是一愣。
這不是應了那個道士的話……
黎城被請到喬宅給喬幀看傷,包紮完又兩個等著。
他本能的選擇先看喬妙英。
“夫人,我先……”
然而,話沒說完,卻被姜蕊一把拉住,“先看大閨女!”
“妙兒,你姐姐疼的滿床打滾,人都迷迷糊糊的了,她比你嚴重,你這還能坐著,不要緊的,就先讓你姐姐吧!”
喬妙英臉色慘白,痛的全身輕顫,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眼睜睜看著姜蕊把人拉走。
還好珍和堂不止一個大夫,青青看出她不好受,支使了小廝去請了專治跌打損傷的林大夫。
喬妙英的手脫臼了。
正完骨,那股鑽心的劇痛,才消失。
但中間拖的時間太久了,整個肩頭都腫了起來。
林大夫給纏了繃帶,一是固定,二是怕睡覺壓著。
豆大的汗從喬妙英額頭滾落,“你看今晚我還能睡著麼?”
林大夫道:“正骨很疼的,很多大男人都扛不住,姑娘你也是很厲害!”
更不用說,等待的漫長時間裡,沒聽見喊一聲疼。
他都忍不住要豎個大拇指。
喬妙英張了張嘴,正想說什麼。
忽然姜蕊從裡間衝了出來,指著喬妙英的鼻子罵:
“你這個挨千刀的,心腸怎麼這麼狠呢?”
“我讓你照顧你姐姐,結果,著了火你丟下她就跑,讓她被困在火場裡,燻得七暈八素人都快不行再進去救,故意磋磨她!”
“好嘛,臨出門了,還要故意推她一把,害她扭傷了腳,半個月都沾不了地。”
林大夫:半個月算什麼,這裡傷筋動骨一百天呢!
喬妙英想解釋:“……大娘,我沒有故意推她,是……”
“都怪我,前日道長算卦你刑剋六親,與盈盈水火不容,竟然還捨不得苛責,故而帶去青山寺特意化解,真是白瞎了一片苦心。”
此時姜蕊心裡只有喬盈盈那腫的像饅頭一樣高的腳背,心痛難抑,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早拋到腦後。
“你……”喬妙英得知真相,詫異的嘴合不攏。
失望至極:“原來做這些事不是因為我啊……”
姜蕊氣紅了眼,盯著喬妙英的眼神是真想活剝了她。
喬妙英為救喬盈盈受傷的左臂越發痛的厲害,自嘲一笑:“大娘,妙兒在你心裡,竟然是這樣的人?”
“不然呢?”
姜蕊反問,“我疼愛你一場,竟這般不懂事!你姐姐她啊, 這些年在外受了不少苦,你為什麼就不能多讓著點?”
喬妙英捏住隱隱發痛的胸口:“不能,喬盈盈幾次三番欲害我性命,我不欠她,憑什麼拿命抵?”
姜蕊呆住,她一向嘴皮子不利索,剛剛全是憑藉一腦門子的憤怒。
眼下氣撒光了,詞也見了底。
忽然後悔不該對喬妙英說那些話。
可此時喬妙英目光灼灼,一點沒因為她是長輩就退讓,又火氣上頭。
“先前有道長批言,你命中帶煞會傷著盈盈,今日不止盈盈因你手傷,連你父親也牽連——
喬妙英,你既然那麼有本事,便出去躲些日子,待他們好了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