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已經停止，燈光也亮了起來。
驚呼聲中，凡哥擠開人群，也被眼前一幕嚇得瞪大眼睛，渾身僵硬。
掉落棉布的石柱上鮮血飛濺，下面角落，李文靜頭破血流臉朝下趴著，身體弧度扭曲得詭異，一條腿反著搭在另一邊膝蓋上。
李文霞的手垂著，手肘位置鮮血淋漓戳出一根骨頭，側躺在血跡斑斑的地上蠕動哭叫。
邊上還有幾個被撞到的人，滿臉驚駭，但瞧著沒什麼大礙。
凡哥倒吸了口氣後退。
“…快！叫救護車！清場！”
阿強等人早已跑沒了影，葉梨冷冷看了眼人群中忙著打電話的凡哥，拿下手腕的木牌走到前臺退回鞋子拿回揹包，趁亂跟著人群出了溜冰場。
外面還圍了不少人，亂哄哄一片，附近還有急救車的鳴聲。
葉梨拿出太陽帽戴上，側身沿著路邊出了夜市路口，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
回到家已經快十點。
陳金花絮絮叨叨問著熱了飯菜，葉錦紅則是語重心長教訓。
葉梨懶得解釋，也不用解釋，只管埋頭吃了飯就回房洗澡。
反正她現在是應該生悶氣的時候。
洗完澡出來，葉梨揉著手腕走到陽臺，神色淡然欣賞夜景。
李文靜那個模樣應該直接沒戲了，李文霞估計也得住好一段時間的醫院，那學校就只剩當年霸凌她的梁珍雲幾人了。
但罪不至死，慢慢教訓就行，眼下，她得先搞定凡哥。
有阿強那幾個男生在，凡哥會找到學校的。
…
第二天，雙胞胎沒出現，劉常林點名時也只是皺了皺眉，估計現在只是軍訓，所以啥也沒說，風平浪靜。
陳春蓮憋了一天沒見葉梨去哄她，又灰溜溜跑過來主動示好。
“小梨，你現在到底怎麼了嘛，以前你都只跟我玩的，那伍錦雲幾個人明顯就是巴結你討好你而已…”
“呵呵。”
葉梨都懶得應付她，挎上揹包往學校門口走去，“你自己回去吧，我去我爸公司。”
“那我也一起去！”
“噢？”
葉梨挑眉轉頭，看著滿臉討好的人，緩緩笑開。
“好呀。”
看來陳春蓮對李玉蘭的事瞭解得不是很徹底。
也好，這狗皮膏藥最後一點利用價值也該用了，免得天天在她面前蒼蠅似的煩人。
**
計程車停下，葉梨付了錢提著揹包下車，抬眸看著裝潢新穎潮流的公司門面。
媽媽經常說能者多勞，自己就是因為太能幹才會這麼累，所以不想女兒也學做生意，說以後有她在，保管女兒一輩子不愁吃喝不用幹活。
所以紅葉公司開張好幾年，她只來過不到十次，有幾次還只待在車裡等媽媽出來而已。
雖然媽媽的育兒理念很怪，但葉梨卻認同，因為自己苦過的苦，不會想讓自己的孩子也經歷。
再說了，媽媽是有能力才敢說出這番話，如果沒有這樁意外，她就算嫁人生了孩子，也能好好被媽媽呵護疼愛著老去。
儘管現在媽媽走了，在九零年代能留十萬存款和一套市中心房子給孩子的，算是極為罕見了。
“想什麼呢，不進去嗎？”
陳春蓮因為葉梨不喜歡來公司，也沒來過幾次，興致勃勃看著氣派的門面。
“走吧。”
葉梨微揚起一抹笑容，抬腳走進一樓大廳。
“歡迎光…臨…”
前臺是個年輕女人，狐疑打量穿著校服的兩人，“你們找誰？”
陳春蓮倨傲橫了眼過去，“你不認識我們嗎？”
“呃…”
葉梨這會是蠻橫太子女的角色，也不屑瞟了眼疑惑的女人，趾高氣昂徑直走進開著的電梯，伸手按了三樓。
前臺被兩人囂張的態度嚇到，猜想或是那個主管的家屬，摸摸鼻子當沒看見。
紅葉公司是門面辦公室，負責給客人設計裝修風格，選定樣板材料，安排裝修工人，然後和直銷工廠商一起合作的。
二樓是辦公區，三樓是老闆辦公室和幾個接待客人的會客室，風格各異，也是供客人挑選的裝修樣板房。
這會還沒到下班時間，員工們都在二樓工作，三樓窗臺明淨的辦公室裡，葉正偉滿臉怒氣。
“怎麼會退單呢，那合同呢，沒有先簽合同嗎！”
林景業神色平靜，“老闆娘之前都是先口頭上跟工廠說好，等客戶確定開工日期才會籤合同的，合作多年，也從來沒有突然變卦的先例。”
“那為什麼現在變卦了？”
“對方說我們這次出的合同有改動，價錢壓得太低不合理，當場退回來拒絕合作。”
砰砰。
林正偉皺眉拍桌子，“你改動什麼了，這麼多年不是一直都有規定格式規定價錢的嗎，你不是負責工廠合同的主管嗎？這會客戶眼看就要開工，工廠不送材料來怎麼開工！”
“老闆。”
林景業神色淡然搖搖頭，“我上個星期被李經理調到裝修部門了，現在合同不歸我管。”
“…什麼？”
葉正偉一愣，眉心緊蹙拿起電話按鍵，“啥都不懂她瞎鬧什麼！”
“…喂？玉蘭，林伯幹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調去裝修部？你怎麼擅自改合同也沒跟我說一聲…行，你先上來一趟。”
林景業對上他怪異的目光，有些無奈嘆了口氣，轉頭看向一旁新換的休息沙發，微微蹙眉。
老闆娘對公司門面家居擺設極為講究，辦公室是老闆和客戶直面洽談的場合，裝潢是簡約大氣舒適的黑白藍現代式風格。
可這會那套定製的真皮淺藍沙發，被換了套像夜總會里那種紅色布絨沙發，藍瓷花瓶裡每日更換的鮮花，也換成了死氣沉沉的膠質假花。
不倫不類，極為違和，瞬間拉低了整個辦公室的格局。
應該說，自打老闆娘一走，那家人迫不及待鳩佔鵲巢，紅葉就完全變了…
咯噠咯噠。
高跟鞋踩在瓷磚上的聲音清脆，還有孩童的叫嚷聲。
“爸爸！”
隔壁樣板房，葉梨觀賞門邊的畫像，實則聽著外面動靜，掃了眼坐在玩偶沙發裡的陳春蓮，嘴角微揚。
待會該怎麼表現震驚錯愕傷心的表情呢…
“小蓮，你之前說你們家樓上那個叔叔家裡打架了，是怎麼回事呀？”
沒頭沒腦的突然發問讓陳春蓮愣了愣，隨即不屑擺擺手，一屁股坐到柔軟的玩偶沙發上搖晃。
“就那個姓何的男人，他在外面的女人大了肚子，找上門鬧唄，好傢伙，門都砸爛了，我還以為地震呢。”
葉梨好奇點頭，“那個大肚子的女人，跟姓何的男人是啥關係呀，為什麼要去鬧？”
“哎，你怎麼什麼都不懂，那個女人是姓何的在外面養的小老婆唄，被家裡的大老婆知道了，就關著他不許出門，小老婆快要生了需要錢，所以就上門鬧咯。”
“哦…”
葉梨恍然大悟，有些擔憂搖搖頭，“那不會所有男人都這樣吧？”
“嗤，有錢的男人哪個不養小老婆啊。”
“什麼？”
葉梨驚嚇掩嘴，“小蓮，你是說我爸爸也養了小老婆？”
“啊？”
陳春蓮瞪大眼睛連忙擺手，“我可沒說啊…哎，你去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