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棠又讓青苹掏了一個銅板,自己去拿了求籤筒。
“嘩嘩譁。”
用力的搖了三下過後,愣是沒有一根籤要出來。
既然沒有想出來的籤文,顧西棠直接上手抽了一根。
抽好籤,將籤文這麼仔細一看——
下下籤?顧西棠擰眉。
果然,強扭的瓜不甜。這生拉硬拽來的籤也不是好籤。
“烏雲遮月,求事難成。莫急莫躁,靜待時機。”
蛙趣!想回修仙界這是沒希望啊?這是還要繼續在這個鬼地方委曲求全啊?
顧西棠不開心,很不開心,非常的不開心。
就在顧西棠內心一萬句的“非禮勿聽”在咆哮的時候,那邋遢小老頭兒又說話了。
“這籤不合適,再換一根就是。慢慢挑,總有滿意的時候。”說著,小老頭打著哈欠又伸伸懶腰,緩緩睜開眼睛。
咦~
顧西棠在看到小老頭兒的眯眯眼之後,忍不住連連咋舌。
這小老頭兒的眼睛,睜開和不睜開也沒多大區別啊?
“嘿嘿,小姑娘?沒有喜歡的籤?那就再換一根兒。”小老頭兒莫名還有些熱情。
顧西棠看看手裡的下下籤——
確實,這下下籤配不上她,她還是再換一根吧。
顧西棠聽話的又從籤筒裡抽出一根,再次打眼一瞧。
中平籤?
顧西棠無語,這手氣也是沒誰了。
但是吧,抽都抽了,籤文總還是要看看的。
“春來花開,秋來葉落。凡事隨緣,順其自然。”
嘿!這意思是沒完沒了了是吧?
凡事隨緣?順其自然?這不跟畫大餅一個意思嗎?
顧西棠咬牙切齒,愈發的鬱悶。
“怎麼?還不滿意?沒事兒!再換一根兒!”小老頭還挺豪爽。
“算了,就這樣吧。”顧西棠嘆息,她怕待會兒再把那下下籤抽回來。
“不換了?”小老頭兒眨著眯眯眼問。
“不換了。”顧西棠回。
“好來,兩個銅板。”小老頭伸出枯瘦的手,意思非常明顯。
“青苹——”顧西棠示意。
“是。”青苹聽話的從荷包裡掏出了一兩銀子。
“哎呦,哎呦!小姑娘——”那小老頭兒接過銀子,高興的眯眯眼笑成了一條縫兒。
“昨晚上道爺我還做夢,財神爺跟我喝酒呢。這不,酒錢來了。”小老頭兒很高興,整個人笑得眉飛色舞。
顧西棠看看小老頭兒因為一兩銀子就高興成這樣,對著自己如此的熱情。
再想想將軍府裡那群顧家的白眼狼……
吃她的用她的住她的,還每天不消停。人和人的差距就是這麼的明顯,不服都不行。
“小姑娘,來來來,本道爺親自給你解籤。”小老頭兒熱情的招呼。
“不用了,我已經看明白了。”顧西棠無奈的笑笑。
“哦?”小老頭的眯眯眼閃耀著睿智的光芒。
小老頭兒對著顧西棠好一番打量……
隨後,小老頭對著顧西棠試探著開口。
“大道無形——”
“生育天地。”
“大道無情——”
“運行日月。”
“大道無名——”
“長養萬物。”
“臨兵鬥者——”
“皆陣列前行。”
“師兄!師兄!嗚嗚嗚……”小老頭突然對著顧西棠跪了下來,哭的還哇哇的很是傷心。
“師兄啊!你可是來了!師兄啊!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啊!師兄啊!嗚嗚嗚……”
“這位——”
“師兄,我叫大省(xing),李大省。”
小老頭看顧西棠一臉茫然,趕忙擦擦眼淚,又開始對著顧西棠自我介紹。
從他嬰孩時候被丟棄,到被師傅撿回道觀,再到師傅雲遊四海不知所蹤,再到自己守著這破落道觀直到現在。
“師兄啊!我等了師兄足足三十年啊,三十年啊!嗚嗚嗚……”小老頭兒又開始哇哇大哭。
“那個——道爺——”
“哎呦!我的師兄哎!可不能這麼喊哦!折煞師弟了,不能啊,不能啊。”
聽到顧西棠喊他道爺,李大省慌了。
師傅臨行前可是交代了,三十年後會有一個小姑娘來到道觀尋他。
讓他不要問那小姑娘的過去和現在,他只要知道,那小姑娘是他的師兄就夠了。
現在,他等了三十年的師兄終於來了,師父說過的,等他師兄一來,他的好日子也就來了。
“師兄,你喊我大省就行。”李大省笑得有些諂媚,還有些滑稽。
這突然被喊師兄,突然多出一個師弟,顧西棠感到有些頭疼。
她修仙界那些師弟們,一個個玉樹臨風,年輕俊逸。這李大省——
顧西棠瞅瞅李大省瘦的尖嘴猴腮的模樣,再對上那雙睜不睜開都沒什麼區別的眼睛。
這師弟長的——有些潦草啊……
“師兄?師兄現在何處?師父說過,見到師兄,讓大省一切都聽師兄的。”
顧西棠看看一臉期待的李大省,心裡納悶。
他怎麼知道她就是他那師父所說的師兄?萬一不是呢?萬一是他認錯了人呢?
“那個——”
“大省,師兄,我叫大省。”
“嗯——大省啊,你會不會弄錯了?我——”
“不會的,師兄。師父給我看過你的畫像。師兄稍等!”
李大省說完,“噔噔噔”跑去了後殿。
不一會兒,李大省拿著一個卷軸回來了。
“師兄,你看。”李大省打開卷軸。
畫上是一個紅衣墨髮,容貌明豔,身姿俏麗的女子。
那精緻的臉龐,那帶著狡黠笑意的眼睛,那一身的肆意瀟灑……
顧西棠沉默了,這畫上的女子確實是她。
“你師父叫什麼?”顧西棠問。
“師傅姓李,名字?大省不知道,不過——師父說,師兄喜歡稱呼師父老小孩兒。”
“老——小孩兒……”
顧西棠再次聽到老小孩兒這幾個字,眼淚嘩的一下就下來了。
“師尊——”顧西棠眼淚不住的落下。
:原來師尊是疼我的,師尊沒有忘了我,師尊早就留了人接應我。
果然,我一直都是師尊最疼愛的親傳弟子,我一直都是師尊說的宗門的希望……
顧西棠還在百感交集,李大省的一句話讓顧西棠的自我感動落下帷幕。
“師兄?師父說以後我就跟著師兄混,師兄會帶著我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李大省說著,熱切的小眼神燙得顧西棠頭皮發麻。
“那個——師弟啊——”
“師兄,你不必說了。我相信師兄,更相信師父。”
額——好吧。
等顧西棠和青苹好不容易坐進馬車,等連哭帶嚎的李大省好不容易撒手。
顧西棠趕緊吩咐車伕,趕緊駕車回將軍府。
在車伕的著急忙慌中,在李大省的依依不捨中,在顧西棠和青苹的心急如焚中,馬車終於離開了了塵觀。
回頭看看還在破落道觀門口,對著她不住揮手的瘦弱小老頭兒,顧西棠居然感到有些慚愧。
大省啊——
不是師兄不想帶著你轟轟烈烈瀟瀟灑灑,只是,師兄在這凡人界也是身不由己,委屈求全啊。
不能說,說多了都是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