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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兩個姑娘到了武場,走向專練射藝之處,遠遠便見幾個騎裝男兒圍站在一起。

其中一道張弓的薄墨身影尤為挺拔,如松如柏、如蒼勁青竹,氣勢內斂卻鋒芒畢露。

“大哥!”明月臨歡快地朝明照還跑去。

明照還將箭射出去,笑著朝她點了下頭,眉眼帶著溫柔,抬手虛虛扶了下她的手臂,“別跑,小心摔了。”

箭早已沒入靶心。

“哪能那麼容易摔啊。”

明晝清抱著弓環手,“怎麼,眼裡就看到了大哥,看不到其他哥哥嗎?”

明月臨瞥了眼他,“我每日都能看到你,你有什麼好讓人稀罕的?”

“遠香近臭是吧?”明晝清嘖了聲。

她揚了揚下巴,驕矜地“嗯”了聲,又將時見梨拉上前來,“大哥,這是梨姐姐,二嬸的外甥女,你應當聽說過她吧?”

“三妹四妹她們都不愛騎射,幸好有梨姐姐陪我,不然我都沒伴。”

明照還這才正色看向時見梨,溫聲笑問:“今日回來時從西府進,剛見過一面,但不知是何名姓?”

明照還自十五歲起便常年不在家,離家前時見梨還未過來投奔,偶有歸家時聽下人們說過一兩句二嬸有個外甥女來了府中,倒真不知道她姓名。

午睡前見那一面,她喊表哥,他也只是略略看她一眼。

“時見梨。因生在春日,舊居巷外有梨樹,又恰至日暮,便取自那句‘日斜深巷無人跡,時見梨花片片飛’。”時見梨唇角微微彎起,輕聲回。

明照還微一點頭,“時姑娘,姓名很是應景襯意。”

時見梨眸光微動,半掩長睫,輕輕頷首。

看似溫和,卻有距離,看來是她那聲表哥叫差了。

“表哥。”她看向明晝和,視線又帶過其他幾個男子,“二表哥,四表哥,五表哥,六表哥。”

明晝和覷了眼明照還,腦袋往自己身旁微微一側,示意她過來,“我們幾個請大哥教我們參連之技,我已經學會了,可要我教你?”

“至於二妹嘛,二哥也說她遠香近臭,不稀罕我們這幾個離得近的臭哥哥,讓她纏著大哥吧。”

“好。”時見梨眉眼舒展,帶著些許笑意點頭,跟著他去兵器架旁拿了自己慣用的弓箭。

射藝有五射之說,即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

白矢,即箭穿靶而白頭。

參連,連發三矢,後箭與前箭首尾相連,若連珠相銜。

剡注,謂矢行之疾。

襄尺,臣同君射,讓君一尺而退,示之以尊。

井儀,四矢連貫,皆正中目標,若井容儀。

明月臨看了看時見梨與明晝和二人,也選了弓箭後,央著明照還帶自己到一旁教她。

離得遠了些,她拉了下明照還的袖子。

明照還低頭,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明月臨湊近他,叉著腰小聲道:“梨姐姐人很好,你不要對她甩臉色噢,這會影響到我們的友誼。”

明照還無奈地直起身子,“我何時對她甩臉色了?只是與她不甚相熟。方才還說稀罕我呢,怎麼那麼快就倒戈討伐我了?”

“我哪兒有討伐你,你莫要給我亂扣帽子,這不是好習慣。”

“好,受教了。”明照還失笑,“明日休沐,我與由謙有約,你可要與我一同去?”

季讓舟,字由謙。

“去做什麼?不去,和老古板有什麼好約的,我要去看梨姐姐繪製新衣,你自己去吧。”明月臨拉起弓,對準靶子。

時見梨由明晝和指導著調整手臂高度,連發三矢,練了一段時長後發了四矢,皆正中靶心。

“很準,比四弟和二妹還準。”明晝和誇讚道。

時見梨稍稍偏頭,“臨妹妹聽到了該要不高興了。”

“二妹聽到了只會嚷著說,梨姐姐好厲害。”看到她眉眼間的那抹笑意,明晝和笑著作怪地學舌道。

平時看著清清冷冷又安靜沉穩的,但聽到了誇讚還是會笑得有幾分孩子氣。

哪個女孩不愛和親人撒嬌,他記得小時候的表妹可淘氣了,但姨父姨母去世後,她就成了這個樣子,和他母親撒嬌時也是溫溫柔柔乖巧懂事的。

“是呀,梨姐姐好厲害,每次射藝課時,女孩中都是她課業最佳。”明月臨揹著手探了個腦袋過來,“我可崇拜梨姐姐了!”

時見梨看她笑得燦爛,捏了下她的臉。

明月臨將弓箭扔給明照還,又將時見梨手上的弓拿過丟給明晝和,和時見梨抱作一團,“我餓了,我們去廚房端兩盤點心吧?”

“好。”

明照還目光從箭痕深刻的靶心上收回,看向時見梨,有些意外她的射術。

“表妹,等等。”在明月臨連挽帶拉地想要將人帶走之前,明晝和開口叫住時見梨。

他湊過去小聲問:“明日方嬤嬤去要庚帖,庚帖要回來後我就套他麻袋,你要去看看嗎?”

看到喬敬川被揍,這才叫解氣嘛。

時見梨遲疑了一下,打人有什麼好看的?

明月臨卻是很興奮,晃了晃她的手,“梨姐姐,去嘛,就當做是出去散心了。”

“也好。”

“明日何時去?”

“巳時初。”明晝和回。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梨姐姐院裡。”明月臨拉著時見梨走了。

明照還將弓箭放回兵器架上,問一旁的明晝和,“要套誰麻袋?”

說到庚帖,應當是婚嫁之事。

明晝清也湊了個頭過來聽,“我也聽聽,我知道好像和三妹也有些關係,但又不大清楚。”

明晝和將弓箭袋甩到架子上,抱著手不滿地解釋道:“我母親為我表妹定了門親,是她孃家族侄,但他卻和三妹攪合在了一起。”

“昨日東窗事發,兩人情意綿綿地哭訴著不要分開,求我母親和我表妹成全他們。”

“三妹說自己命苦,明裡暗裡說我母親想要將她賣與公侯之家,為我仕途做人情。”

“我父親罰三妹去了田莊,讓她種一個月的田,說讓她知道什麼才叫命苦,省得她嫌好日子過夠了。”

明晝和壓低了聲音,“我們家已經是頂頂顯貴的了,哪個公侯之家值得我們賣女兒做人情?真不知道三妹怎麼想的,估計那喬敬川沒少忽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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