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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繁華街道上,兩側鋪面林立,行人熙熙攘攘。

周來貴神色慌張,如驚弓之鳥般在人群穿梭,左衝右突。

身後兩個小廝緊追不捨。

宋知鳶坐在馬車上,墜在後面,揚聲警告:“周來貴,宋家乃積善之家,你若現在停下,我或可網開一面;

“你若執迷不悟,畏罪叛逃,便是罪加一等。”

眾人駐足,伸長脖子,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玉壺春臨窗廂房。

小柱子往外瞄了一眼:“殿下,是宋大姑娘!”

蕭承煜抬眸看去,勾起唇角:“飛鷹。”

話音落,一個茶杯飛出去,周來貴只覺得膝窩一痛,撲通跪地,整個人由於慣性往前栽倒。

兩個小廝上前,及時將他按住。

畫屏義憤填膺,立時衝上去怒扇了一巴掌:“貪墨主家巨資,偷盜先夫人遺物,竟然還敢跑,誰給你的膽子!”

周來貴渾身一震,貪墨就算了,怎麼還多了個偷盜!

分明是給他羅列罪名!

“你血口噴人,我何曾偷盜!太太,我要見太太!太太救我!”

啪,又是一巴掌。

宋知鳶伸出手,手上正是那個琉璃貔貅擺件,五彩斑斕,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證據確鑿,你竟還死不悔改,妄圖攀扯母親!你且看看這個是什麼!”

“你們家寶架上的,你不會不認得吧?你說茶盞茶葉是母親賞的,莫非連這個也是母親賞的!”

“別的都罷了,母親怎會拿我生母的東西來賞賜你一個奴才!”

繼室挪用原配之物本就會被人詬病,若還是賞賜下人,就更不得了了。

周來貴額頭冷汗直冒。

他死死盯著貔貅擺件,屋中一應擺設都非他佈置,而是孟婆子規整。

孟婆子從前得到的賞賜多,他並非件件都清楚來歷。

莫非真是朱夫人的?

他下意識脖子往前傾,想要看清楚些,突然身子一栽,直接將宋知鳶撞倒在地。

啪,貔貅衰落,四分五裂。

畫屏一邊將宋知鳶扶起來,一邊怒不可遏:“大膽周來貴!

“你百般狡辯,先說是賞賜,如今被小姐揭穿,便故意弄碎先夫人的遺物,毀滅證據,甚至不惜為此傷害主子!”

周來貴:!!!

他雙手被縛,唯有身子勉強能動,如何毀物傷人,明明是有人輕輕推了他一把!

“我沒有,我……”

啪,畫屏站在旁邊,再一巴掌,將他後面的話堵回去。

“你簡直冥頑不靈。我們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大家都可作證,還敢說沒有!”

周來貴四目望去,在場人群烏泱泱地,紛紛點頭。

“對,我們都看著呢。這刁奴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我認得他,是金玉堂的管事。”

“我曾聽他酒後吹噓過,說他是宋太太的得力干將,還說他母親是宋太太身邊第一人,似乎姓孟!”

“啊,那不就是宋姑娘退婚當日攔門不許進的婆子嗎!”

轟,此話一齣,全場譁然。

眾人瞬間想起大婚當天的情形,議論聲此起彼伏,高潮迭起。

“怎麼一個兩個欺負宋姑娘都是宋太太身邊的得意人?”

“剛剛這奴才一直嚷著要見太太,我尋思著,證據確鑿的事,見了太太又能怎麼樣。莫不是那東西真是賞賜?”

“不會吧,那貪墨的會否也是……”

……

場面一發不可收拾。

宋知鳶要的就是如此。

劉氏這些年一副慈母面孔,大肆宣揚對她的疼愛,想一下子擊垮對方不可能,但可以從微小入手。

一點點打破對方的形象,積沙成塔。

宋知鳶轉身,怒極踹向周來貴:“看你乾的好事!自己作死就罷了,還攀咬母親。

“來人,趕緊送官!”

有人開口:“還送什麼官,恁的麻煩。這種奴才,主家直接打死都行。”

宋知鳶輕嘆:“宋家對下人向來寬厚,鮮少有打殺奴才之事。

“我本想著,哪怕他犯了錯,好歹跟隨母親多年,將貪墨的空缺補齊,打發了便是。

“哪知他一再狡辯,還汙衊母親。若是母親為此聲名有損,可如何是好!我如何還能容他!”

宋知鳶氣得跺腳:“我到底年輕,乃閨閣女子,不曾掌家。直接打殺,我……我下不去令。

“這才想著不如報官。一來,家國為大,律法至上,合該依律判決。

“二來,由官府出面,也好將事情徹底翻查清楚,還母親清白,避免外人因他某些不當言辭生出誤會。

“若由自家出手,恐信服力不足,壓不住他人猜測。”

眾人微愣,眼珠轉動,心照不宣。

宋知鳶急道:“諸位別被他帶偏了。母親心慈,待我素來疼愛,必不會跟此事有關。都是這奸猾奴才惹的禍!”

說著,又踹了周來貴一腳。

好一番為繼母著想,為繼母不平的憤憤委屈模樣。

再觀眾人神色,不論信不信所謂與劉氏有關的說辭,對宋知鳶是更加認可,讚不絕口。

周來貴目瞪口呆,心中已然升起驚濤駭浪。

他明白了,大小姐是故意的。

故意讓自己跑,故意讓自己慌不擇路、口不擇言,就是為了借用自己牽扯出太太!

如此,哪怕太太有心,也絕不會再救他。

為求自保,或許還會往死裡摁死他的罪名,甚至……

想到某種可能,周來貴渾身戰慄,癱軟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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