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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懷枝用盡所有力氣,喊完那兩嗓子,當著蔣斯年與何蔓蔓震驚又惶然的臉,昏昏倒下。

謝識硯看著對方軟下去的身軀,指尖顫動。

終究是沒動。

有人聽到動靜,很快衝上來。

三樓的燈光亮起。

賓客們看著昏倒在地的新娘,和冷眼旁觀的謝識硯,以及匆忙穿上衣服,顧不上掩蓋脖頸上曖昧紅痕的新郎。

更有近前者,聽到謝家那位煞星,慢條斯理來了一句:“哦?新娘撞見偷人現場了?”

他倚著牆邊,唇角帶笑,眼底卻帶著終年不化的冰。

“真可憐。”

“新婚夜,自己的新郎跟自己的妹妹搞到床上去了。”

寥寥數語,將眾賓客明白了來龍去脈。

何家人飛速趕到,撥開人群,卻是無視地上的懷枝,而是直奔房間內,裡頭傳來女人嬌柔的哭泣聲與何家人的安慰聲。

蔣斯年臉色鐵青。

完全沒預料到會是這樣尷尬的局面。

若非他喝了幾杯酒,又被何蔓蔓蓄意勾引,也不會犯下這樣的錯。

新郎忙著自我譴責。

而那位躺在地上的新娘,自始至終無人問津。

她是否早已預料到這樣的場面。

因為無人在意。

所以才會叫他幫忙叫救護車?

怎麼能淪落到這樣可悲的境地?

謝識硯倏然起身,上前抱起昏迷的懷枝,衝著看戲的賓客道,“還愣著幹什麼?叫救護車啊。”

溫軟的身軀被攬入懷中,謝識硯冷著一張臉,動作卻莫名輕柔,語調低沉,莫名說了句。

“看看,這就是地獄。”

“偏不信邪,要進來撞得頭破血流。”

賓客們無人敢問他在跟誰說話,只敢側身讓出條路來。

謝識硯抱著人離開。

全然沒理會那位新郎官。

婚宴變鬧劇。

可以預見,明天圈內的八卦傳得該有多瘋狂了。

……

醫院。

醫生掀開眼皮,光照進眼底,仔細查看著懷枝的瞳孔。

“幸好送醫及時,沒什麼大問題。剛才進行催吐了,至於吸收進體內的,等藥物代謝出身體後,她大概就醒了。”

謝識硯問,“大概需要多久?”

醫生沉吟,“十二個小時之內,剛才的血檢查出,她體內的是種新型迷幻劑,劑量並不大,只是又摻了安眠藥,身體難免有排異反應,所以按十二個小時起計算,如果十二個小時之內沒有醒,我們會準備其他措施。”

謝識硯指尖蠢蠢欲動,煙癮犯了,卻像是顧及著什麼,知識難耐地拿住打火機,翻來覆去的開關。

半晌,唇邊溢出一聲莫名的笑。

似諷刺,又似感慨。

又或許有幾分心疼。

新婚之夜被搶了新郎,而她卻只能躺在醫院。

謝識硯抽出一根菸,沒點燃,扯了菸絲出來,放進嘴裡嚼,眼底冷得嚇人。

真可憐。

可憐的讓他生氣。

謝識硯揮了揮手,讓醫生出去,自己則站在床邊,看著上頭瘦削柔軟的人。

寬大的病號服套在她身上,顯得那樣瘦,膚色也那樣蒼白。

倏然,謝識硯的目光一凝,落到細嫩脖頸處的紅繩,伸手輕輕一挑,挑出個玉佛來,左右各嵌著一枚玉珠,歪歪斜斜刻著“懷”與“枝”。

今晚懷枝穿的立領禮服,早前他沒發現。

病號服的領口寬大,脖子上掛了什麼,能一眼看出來。

謝識硯眸底暈出些許柔和情緒來,沖淡了他身上的冰冷。

不是說不記得了嗎?

怎麼小時候他刻的珠子還戴在身上。

沒良心的。

謝識硯無聲斥責。

良久,安靜的病房內傳出一聲輕嘆。

轉瞬即逝。

……懷枝睡得並不安穩。

夢中蔣斯年與何蔓蔓的臉交替出現,笑臉如同蠟般融化,變得猙獰恐怖。

她一下子驚醒。

發現舉目皆白,竟然是在醫院。

腦袋針扎似的疼,懷枝捂著頭,她昏迷前好像與誰交談來著。

身側忽地傳來男人低啞的聲音,“別動,小心手臂的針。”

隨即是清淡的木調香攏進鼻腔,懷枝抬眼,看到男人極出色的臉,深藍的定製西裝穿在身上,襯得男人身材愈發英挺高大,領口的領帶夾迎著光,熠熠生輝。

只是眼底帶著青黑,似是一夜未睡。

是謝識硯。

對方還穿著昨晚宴會的衣服。

照看了她一夜?

這人竟如此好心,倒全然不似外界傳染的那般無情冷漠。

謝識硯瞥了眼懷枝,面無表情按響呼叫鈴。

醫生很快過來檢查,“沒什麼大礙了,再留院觀察一天,明天就能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勞累,很快就能恢復。”

懷枝禮貌道謝。

醫生看了眼謝識硯,客氣回道,“職責所在,多虧了謝總……”照看。

話沒說完,被謝識硯打斷,“沒事了。忙你的去。”

醫生點頭退出去。

懷枝看向坐在沙發上的謝識硯,再次道謝,“多謝謝先生。”

謝識硯目光冷淡,沒應聲。

懷枝抿了抿唇,拿不準對方的意思,想了想道,“我知道以我的身份,談報答或許有些託大,只是還是想同謝先生說,日後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必當——”

謝識硯眸光微動,“以身相許?”

“竭盡——”

“什麼?”

懷枝卡了殼,懵然看著謝識硯。

謝識硯低頭回復著工作郵件,邊漫不經心的說道,“你不會以為,我是那種不求回報的好人吧?”

懷枝難得思緒沒跟上,“不是,我的意思是……”

謝識硯抬起眼皮看了懷枝一眼,“我這人記仇,也記恩,尤其是別人欠了我的情,許了我的承諾,我都絕不會忘記。”

“而你嘛,曾經又許又諾,如今更是承了我的情,我要求回報,不為難你吧?”

懷枝:“我什麼時候向你許諾過?”

她只記得昨晚與謝識硯是初相見,談何曾經?

謝識硯眯眼,“想不認賬?”

懷枝:“我沒有。”

她蹙起細眉,頗覺謝識硯難纏。

但考慮到對方的身份,她也實在不想欠人恩情,於是頓了頓,問道:“謝先生想要什麼?”

謝識硯站起身,西裝的襯托下,身高優勢展露無疑,他走近,陰影攏著懷枝,慢條斯理地說道:“我要你。”

也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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