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玉珍碰了碰晏守玉的手,輕聲道:“咱們還得謝謝樊霜呢。”
“回來的時候,牛車壞了,我走的肚子疼,樊霜揹我走回來的。”
從縣城到黑巷子村,二十多里路,中間還經過山。
廖玉珍急得直哭,樊霜揹著她,脖子上掛著買的東西,走了快兩個小時。
走進晏家院子的時候,兩腿都在打顫。
晏老太瞪著眼珠子:“買塊布還得跑縣城買,公社供銷社沒有?”
樊霜扶著廖玉珍進院子的時候她看見了,只是當時怒火攻心,光顧著罵了。
“娘,我先去供銷社看了,剩的都是暗色了……”廖玉珍唯唯諾諾的說。
黑巷子村有個忌諱,剛生下來的小娃娃不穿暗色,不吉利。
晏守玉沉著臉道:“行了,吃飯吧。”
一家人各懷心事的吃飯,兩個孩子看大人們臉色不好,識相的老實吃飯,沒多插一句嘴。
·
深夜,晏守財從牌友家打撲克回來。
莊若芳問:“娘給你說安國上學的事了嗎?”
“這麼晚了你還沒睡?”晏守財很意外,脫鞋上床:“說了,說安國還小,不急。還有,請知青的事,不合適。”
“那就是不讓了!”
晏守財驚訝的看著莊若芳:“你急什麼。”
莊若芳臉色僵了僵:“我這不是替安國急嗎。”
晏守財費解道:“有什麼好急的?”
莊若芳賭氣的背過身去。
晏守財習慣了妻子的冷淡,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誰知過了一小會兒,莊若芳轉過身來,手攀上他的脖子,嘴唇貼著他耳朵。
“你……想不想?”
晏守財愣住。
隨即受寵若驚的問,“你肯?”
“小點聲兒!”莊若芳嗔怪地點了他一下,“安國在旁邊睡著呢!”
“知道了知道。”晏守財麥黃色地臉上帶著驚喜若狂的笑,興奮應道。
被妻子冷落了幾年的晏守財,不免有些手忙腳亂,橫衝直撞。
莊若芳剛有點感覺,他那邊已經結束了。
莊若芳一副早猜到的樣子,冷冰冰道:“給你機會都不中用。”
晏守財紅著臉,難堪得不行,“我用手……伺候你?”
莊若芳滿臉厭惡:“罷了,擺弄得心煩。”
晏守財更難堪,灰不溜秋的穿上褲子。
“你和娘再商量商量,讓王知青教安國吧?”
晏守財:“怎麼又說這個?”
一看妻子的臉,他到嘴邊的話又咽下去。
“我知道了。”
隔壁。
樊霜在涼蓆上盤腿而坐,中肯的評價:“這也太,不持久了吧?”
晏家四兄弟住一個大院子裡。
老大和老三挨著牆住東邊,老二和老四住西邊,坐北朝南的正屋供著晏家牌位,晏老太住正屋西邊隔出的一個小院子。
晏星:……
雖然聽不見隔壁說了什麼,但大哥家的床,確實是該換一個了,一晃起來吱扭吱扭的響。
媳婦要是每天晚上聽這種聲音……
“二嫂懷孕了,大嫂也在造小孩,”樊霜自言自語:“今天老太婆罵我什麼來著?”
晏星有種不好的預感。
“哦!她說我沒法懷!”
“說我沒兒子撐腰,還嘴賤,早晚被人打死!”
晏星:……
這是在埋怨他這個沒用的丈夫嗎?
樊霜桀桀桀的笑了幾聲,聽起來很是邪惡。
晏星身上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我要不要悄悄懷個孕,驚豔所有人?”
晏星:……
一隻柔軟的手拍上他的臉。
“嘿嘿嘿,我們科室雖然沒有收過植物人,但聽同事說,植物人也是能舉起來,有生育能力的。”
晏星:!!!
作為黑巷子一霸,他還從沒怕過誰,可現在他怕極了。
萬一這女人下一秒就來脫他褲子怎麼辦?!
他的一世清白!
樊霜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她掀開被子,疑惑不解的盯著某個地方:“↑起來是什麼樣?和書裡的一樣?是不是得先刺激一下?”
晏星聞言,呼吸都滯住了。
這女人,她不會要來真的吧!?
晏星汗流浹背,心狂跳不止。
就在他覺得自己馬上要毫無尊嚴的失去自己寶貴的第一次時,樊霜給他重新蓋上薄被,幽幽的說:“還是別了,再生出個傻子來。”
晏星:“……”
“而且,我可沒想一輩子呆在這裡,有機會還是要走的。”
晏星:走?
她要走?
沒一會兒,枕邊傳來樊霜均勻的沒心沒肺的呼吸聲。
晏星煩得睡不著。
要是能翻身的話,他現在一定不知道翻過多少遍了。
第二天,他是被樊霜的驚呼吵醒的——
“靠,原來是這樣的!”
意識到身體某處發生了不可描述的變化,晏星只有一個想法。
想死。
媽的,為什麼他都不能動了它還能動?
“鬼叫什麼!起來做飯。”晏老太罵道。
“娘!”
樊霜聲音裡的亢奮讓晏星害怕。
她可別當成是植物人有反應了,叫大家都來看。
那樣晏星真的會想死的。
“娘!晏星他有反應了!”
晏星:……這個蠢女人!
“什麼?!”晏陽先衝進來。
還好,晏星一下子嚇萎了。
……
.
不知道晏守財怎麼給晏老太說的,她竟然同意王知青下工後給安國啟蒙。
於是,第二天傍晚,樊霜見到了大城市來的王知青。
其人身量偏瘦,眉色淺淡,帶著副黑框眼鏡,身上一股子書卷氣。大概是因為到黑巷子村的時間不久,臉上身上還挺白,膚色和在屋裡睡了幾個月不見太陽的晏星差不多。
莊若芳喜笑顏開的把人迎進屋。
做晚飯的時候,樊霜低聲給廖玉珍說:“這王知青,咋眉眼猥瑣,不像個好人?”
廖玉珍翻炒大鐵鍋裡的菜:“怎麼看出來的?”
樊霜說不出來,就覺得哪裡不對勁的樣子。
廖玉珍提醒:“你可別說出來。”
樊霜:“嗯,知道。”
來這兩天,她已經看出來了,莊若芳心眼小又高傲,要是樊霜說她花錢花糧巴巴找來的人不好,她又找事。
“對了,我怎麼聽說,晏陽的大學上不成了?”
樊霜往鍋底塞了一把柴,皺著眉道:“我也不知道,正打算明天去幫他問問,這事歸誰管?”
全公社就4個大學生名額,黑巷子生產大隊分到一個,給了村裡唯一的高中生晏陽。
這事全村都知道,也都服氣。
晏陽人好文化高,長得也秀氣,一看就是做學問的人,除了他,黑巷子裡再找不出更合適的人了。
可這幾天村裡不知道怎麼傳起來,晏陽的大學名額沒了。
本來樊霜心裡還抱著一種“土著人上不上大學,關我穿越人士毛事”的心理。
但後來一想,萬一自己回不去,一輩子待在這裡,晏陽上不上大學好像真的挺重要的。
就他對晏星這個上心勁兒,有朝一日出人頭地,一定不會忘了她這個危難之際對三哥不離不棄的嫂砸!!!
她的好日子不就來了嗎哈哈哈!
廖玉珍想了想,道:“大隊長吧。我跟你一塊去。”
老三昏迷不醒,樊霜和老四年齡又相仿,村裡關於他們幾個的閒話可不少。
有次,她上工的時候聽見幾個婦女神神秘秘的竊竊私語——
“要我說,他倆湊合湊合一起過算了!”
“哎你別說,都是年輕衝動的時候,說不定早就看對眼兒了呢!”
“天天這麼在一起吃飯,再一起照顧晏星,給他翻身換衣的時候,兩個人難免會看到些不該看的……”
“正好晏陽也沒錢娶媳婦,晏老太才不會管他。晏星媳婦也是傻!一分錢彩禮不要跟個癱子,那晏星就是長得再好,現在還不是廢人一個?還不如跟晏陽。”
“嘁!還是小,你看看再過兩年,就知道晚上沒男人的日子難熬啦嘿嘿嘿……”
樊霜平常很少出門,自然沒聽到過這些閒言碎語。
她替晏陽去問上大學的事,被村裡人知道,不曉得又要編排什麼呢。
廖玉珍看向樊霜。
坐在小凳子上燒火的樊霜,臉被爐膛裡的火烘烤得發紅,姣好的面容,含水的大眼睛,低頭添柴時,脖頸在火光的映照下更顯細膩修長。
廖玉珍一個女人都覺得有些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