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田這天將前一天未翻完的地翻完,又將其刨成一壟一壟,準備曬一天明天就移栽紅苕藤,然後又仔細收拾了菜地。
她家的菜地裡品種齊全,給正在結的四壟菜豆和四壟黃瓜澆了些清水,四壟長豆角,兩壟苦瓜,三壟辣椒、三壟茄子,這些都才開花,正是生長正猛的時候,她給灌了糞水。
種在菜地邊上的幾株絲瓜也正爬藤,菜地靠近山坡一邊栽了幾窩冬瓜,靠近圍牆的一邊種了幾窩南瓜,南瓜開了些黃色的花果,有幾朵花下面結了雞蛋大小的小南瓜。
菜地邊邊角角還種了些青菜、蔥、蒜、生薑,圍著菜地四周種了一圈玉米,已經兩尺來高。
當初為了不花錢買菜,她才什麼菜都種了些。
幹完地裡的活,再次打量這菜地,沒有一絲剩餘的地方。
轉眼看了四周一眼,通往水井的道路兩邊還沒有種任何東西,想著過幾天就點上些黃豆綠豆。
菜地裡面要多種紅苕,沒有多餘的地點豆子,想著看了看新刨出的紅苕壟,其實壟中間還可以點一排豆子的。
心中有了主意,看看天氣已經不早,在地掐了一把紫色的漢菜,回家用了點豬油炒了一盤,配著中午留下的一碗菜豆粥吃。
她中午抓了三把米,放了兩把的菜豆,煮出了兩碗粥,中午就著早上餘下的一個餅和一些鹹菜吃了一碗粥,餘下一碗剛好晚上吃。
夜飯後去後院將雞圈看了看,收回了今天的三隻雞蛋然後就將後院門栓拴好。
那人說過,今天晚上要在曬壩看守麥子,中午曬到他院中的衣裳也沒有過去收,雖然吳家位置在村後面,時常還是有人來往的,被人看到不好。
次日一早起床,秋田收拾好家裡就揹著揹簍提著籃子往山裡去。以往她也是常進山的。
從吳兆永去後,村裡的閒話碎語太多,太難聽,怕再進山聽到影響心情,前段時間裡她都沒有進山。
這幾日,村裡人都忙著地裡的事情,應該是沒什麼人進山的。
其實她這次進山也有目的,就是去扯那種叫過路黃的野草,學名叫金錢草。
村後的梁山算不得是什麼出名的名山大川,鄉里人靠山吃山,平常村裡人無事就要到山裡尋摸一圈,哪怕拾些乾柴也好。
被無數人走過的山林,自然是沒有什麼好東西可尋,就連拾些蘑菇菌子也得看運氣。
秋田進山後並沒有往山頂去,而是翻過一道山樑,往山後面那條溪水去。
梁山村前面有一條河,村後面山樑下的小溪去的人並不多,小溪水流不大,但那條小溪邊有塊山地長著許多過路黃。
過路黃跟金銀花差不多,是藥材的一種,可以採來賣些錢。
這個秋田以前並不懂,是吳阿爹去世後,常年給兆弟弟看病的廖郎中看到家中沒了入賬,起了些憐憫之心,提點了幾句。
他說有些常見的草藥可以自己採些備著,到時候他看病抓藥的時候,可以節省些藥錢。
兆弟弟因為患有心疾,以致於身體不好,常年總是生病。
當時廖郎中就說了金銀花、過路黃、竹葉芯之類的草藥。
秋田為此採了許多回去,廖郎中看見後大笑了一回,說她做事太實在,哪裡需要這麼多。
後來又說讓她送去藥店看看會不會收,他自己一個鄉間郎中用不了多少草藥,無力幫她消耗。
後來秋田抱著試一試的想法,送到了鎮上的醫館杏仁堂,還真賣出去了,不過價格並不高,曬乾了的過路黃只八文一斤,金銀花十文一斤。
鄉里人難得找幾個錢,能買一個錢是一個錢,秋田也知道這個道理。
後來她就常採些去買,前年在後梁下面的小溪邊,看到有一大片過路黃,她每年會去採兩三次。
秋田很快到達目的地,一大片過路黃長在小溪邊上的一塊荒地上,幾朵黃色的小花點綴在其間。
秋田照著長得茂盛的拔,一個時辰就拔了一大揹簍,估計能曬成四五斤,餘下的再長起來可能要一個月的時間。
做完了正事,秋田就來小溪邊洗臉洗手,溪水清涼見底,緩緩地衝斥著河床上的石頭,溪水兩邊有一塊泥沙沖積地。
洗完手,準備去看看兩邊的樹林裡有沒有野菌可撿,就看到一條小魚鑽進了石頭縫隙裡,一時來了興趣,想著抓條魚回去煮碗湯也不錯,脫去鞋襪去溪水裡的河石下翻看。
這一翻,魚沒有找到,居然找了一隻拳頭大小的螃蟹,便繼續翻找。
半個時辰後,找到了四隻拳頭般大的螃蟹和十幾只蚌殼(河蚌),其中有兩隻蚌殼居然比她的巴掌還大上許多。
真是意想不到的收穫,收穫滿滿,回去的路上心情還不錯。
梁山村的人雖然並不富有,這些年卻沒有遭過大災,還能吃飽飯。以前村裡的人並不吃這些東西。
她家是因為吳阿爹在外行走,從酒樓裡打包帶回來過,婆婆羅氏在大戶人家當通房時也見識過,見家裡人喜歡,她就常去河邊尋摸些做給家人吃。
最先村裡的孩子看她尋摸,還幫著一起尋找。
後來知道秋田是帶回去做菜的,味道鮮美,孩子們也就日日開始尋摸。
從那之後,村前的河邊就不怎麼尋得到了,家中一年吃上一回就算不錯。
吳阿爹去後,家裡的氛圍變了,心裡也都憂慮,更沒有心情去尋這些東西回去吃。
回到家裡,秋田就先將過路黃鋪在青石板上曬著,石板被太陽烤得滾燙,這樣曬個大半天,也差不多能曬個半乾,再風乾一夜就差不多了。
將螃蟹和貝殼放在水盆裡,倒進清水養著,再蓋上一個稍箕,防止螃蟹爬出來。
天氣熱,在山裡來回一趟很累,沒有什麼胃口,灌了一肚子涼茶。但午飯卻不得不做,照舊煮了一鍋菜豆粥涼著,就先去睡了午覺。
午睡起來,太陽已經偏西,先把曬著的過路黃翻了面,這時才感覺到肚子餓,中午煮的粥已經涼了,就著鹹菜喝了一碗。
飯後就去地裡割紅苕藤回來,用剪刀剪成三寸長的小段,割回來一大把紅苕藤就剪成了一小筺,然後就去地裡栽紅苕。
紅苕藤栽到地裡並不用急著澆水,最好是過一夜再澆些清水即可,等真正栽活之後,再施肥灌糞水。
回到前院想著把那幾只螃蟹收拾乾淨,準備晚上蒸來吃,留兩隻給那人,昨夜他忙沒來,今夜應該會來?
多一個人說說話也好,她心裡是期盼他來的,於是乾脆又將蚌殼處理了。
以前家中吳阿爹喜歡吃,但不肯動手做,婆婆羅氏不喜歡灶房的油煙,從秋田可以做飯開始,家中做飯菜大都是他們口頭指揮,她來實操。
早已做慣灶房裡的事,處理幾隻螃蟹和蚌殼就是輕車熟路的事,只是沒有想到還有意外的收穫,有三隻蚌殼裡居然有珍珠,這是她這些年來頭一次遇到。
一開始她還不敢相信,沖洗乾淨一看,就是珍珠。
這東西林嬸子家的春妮成親時,男方給的定親禮中就有一對珍珠耳墜,珍珠跟米粒差不多大小,聽說要二兩銀子。
林嬸子家與吳家隔得近,兩家關係又好,她和春妮交情不錯,當年春妮給她看過摸過。
後來她無事逛鎮上的首飾店,也看到過珍珠。
簡直是喜從天降,得了三顆大珍珠,其中兩顆還是淡粉色的,比家中最大的豌豆粒還大許多。還得了八九顆小些的,跟米粒大小差不多。
這麼多年,她開蚌殼不少於百隻,珍珠還是首次碰到。
捏在手裡稀奇了半天,才進屋找了一塊棉布包好裝進櫃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