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昨天白日一樣,姒錦上榻後景昭珩便讓她說話,隨便說什麼都行。
今日景昭珩便不再掐著她的脖子了。
姒錦似乎很防備他,躲得他遠遠的不說,她自己團著錦被,縮在木榻的外側,與景昭珩像是隔著楚河漢界。
一個在木榻內側,一個在木榻外側。
只要能保證他聞到味道、聽到聲音就可以了。
姒錦如今就是個完完全全的哄睡宮婢。
該表現出的怕還是一點都不能少。
她背對著景昭珩,又講了個故事給他。
景昭珩側頭看著她。
看她那模樣,限制她的是木榻的寬度,不是她能遠離他的界限。
他心裡暗暗冷笑。
可笑至極。
他堂堂一國之君,難不成會對一個宮婢有什麼心思?
她未免太將自己當回事。
第二日清晨。
景昭珩醒來的時候,姒錦已經不見了。
只留下了一團已經被整理好的錦被。
雖然她人已經不在了,可是她躺過的地方,皆留下一股幽香。
景昭珩不動聲色的吸吸鼻子,才若無其事的掀開錦被下榻,這才發現,錦被下還有一張手帕。
上面繡著一株開得正豔的杜鵑花。
他看了一眼,目光難掩嫌棄。
假裝沒有瞧見,面無表情的下了榻。
可等到更完衣,他又冷著臉走了過來,將那手帕拿了起來。
–
姒錦回去的時辰,剛好是宮婢們用早膳的時間。
她一進去,春寧便先問她:“姒錦,你昨晚是不是不在永巷啊?”
她今早醒了後,並沒瞧見姒錦的身影。
她早就想好了如何解釋,囫圇回答道:“祈玄宮人手不夠,我去守夜了。”
話雖敷衍,可姒錦這態度是擺明了不想讓其他人多問。
昨日大家能活下來,都要感謝姒錦。
為什麼這麼多人,偏偏讓她自己去守夜?
那必然是她前日用了什麼法子才活著從祈玄宮回來。
她不說,她們自然也不好多問。
姒錦坐下用膳時,目光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清霜。
她的表情不算好看,甚至還有些繃不住怒火一樣。
其他的宮婢們怕是永遠也不會知道。
其實,她們原本該感謝的人是清霜。
用完早膳,姒錦心裡一直在惦記著要把金創藥給景煜禮送去。
不然再晚幾日,他傷口長好了,那她昨日摔得那麼嚴重才得到的藥,豈不是派不上用場了?
熬到下午,姒錦總算是得了空。
她按著記憶中的位置,準備去尋景煜禮住的宮殿。
剛出了永巷,便遠遠地瞧見了清霜似乎正在遠處和一個侍衛在說話。
姒錦對這個侍衛有些印象。
好像是與清霜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如今在宮中做禁軍,前世在幫了清霜的不少忙。
靈香草好像就是他幫忙帶進宮的。
姒錦心裡有了盤算。
她絕不會給清霜身邊留任何一個能幫助她的人,哪怕是一條狗,或者一隻蒼蠅。
–
長憂閣,在皇宮最偏僻的角落。
連居所的名字都這麼……
這邊基本上沒有人靠近。
姒錦前世之路過過幾次,沒有進來過。
殿門虛掩著,她推門走了進來。
和想象中的破敗模樣不一樣,宮苑中每一處都透著窮酸簡樸,卻每一個角落都打掃的乾乾淨淨。
姒錦朝著寢殿走了過去。
只是還未走近,景煜禮似乎就聽到了動靜。
他一襲白色的袍子,站在了寢殿的門後。
姒錦遠遠的看著他,他額上的傷口只是清理過了,卻沒有包紮,那傷口很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