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的孃家也是普通的農家人，一年辛苦種地只能勉強混個溫飽，若說一兩銀子還能拼拼湊湊，而五兩，壓根是不可能拿出來的。
林石眉頭緊鎖，嘆了口氣道：“明兒我們多跑幾家，一家少借點兒，總能湊齊的。”
張氏欲言又止，她心裡明白得很，各家都有各家的日子，銀子哪裡是那麼好借的，更何況要湊齊五兩銀子。
這事難啊。
“爹，娘，不用愁，那五兩銀子我們也用不著借。”林雲溪在一旁道。
她原本就沒打算給林老太五兩銀子，她可不當冤大頭。
“不用借怎麼辦？”張氏急著問。
林雲溪：“之前我和爹不是打了個賭嗎？正好用這五兩銀子來試試奶奶。”
“怎麼個試法？”張氏追問。
林石也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林雲溪回道：“這事不難，咱們也不用真的去借銀子，只需要和姥姥姥爺商量好，讓奶奶以為咱家因為借高利貸被人騙了，不僅沒借到銀子還背上了一大堆債。”
“另外，爹你可以假裝腿被放高利貸的人打斷了，看看到這種程度，奶奶會怎麼做。”
她倒要看看，一旦二房背上鉅額債務，林石又失去勞動能力，林老太到底會做到什麼程度。
“這個法子好！”張氏忍不住道。
林石卻沒有立即答應下來，他沉默了好半晌，終於道：“那就這樣辦，不過，咱可提前說好了，如果你奶奶沒有放棄咱們二房，日後你們便不許說你奶奶的不好，要好好孝順她老人家。”
他可是她孃的親兒子，他娘又怎會拋棄他呢？
這個賭一定是他贏了。
林雲溪見林石答應了下來，連忙拍著胸口保證道：“爹，放心吧，如果您贏了，我日後一定對奶奶恭恭敬敬的，曉曉也一樣。”
她一邊說一邊拍了拍林曉曉的肩膀。
林曉曉雖然只有八歲，但也能大概明白一家人在說什麼，連聲道：“姐姐說得對！”
次日，林石帶著妻女早早地去了張家。
張家人口並不複雜，張老漢和張老太仍然健在，二人只生了一子一女，大女兒張蘭，嫁與林石為妻，小兒子張承，娶妻孫氏，二人育有一子名張寶兒。
相比起林家，張家雖然人少，但地也少，好在一家人心齊，日子稍微過得寬裕一些。
“爹，娘！”張氏隔著門大喊。
不多時，門開了，張老太和孫氏出現在門口：“蘭兒，林石，你們怎麼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許久沒見自家閨女，張老太自然是想念的。
孫氏熱切地笑著：“姐，姐夫，快進來，娘聽見門口的動靜，鞋都沒來得及穿好就跑來開門了，你們快進來!”
很快，幾人進了屋。
張老漢盤著腿坐在炕邊上，張承正坐在板凳上編著竹籃子，六歲的張寶兒則拿個小木棍在地上畫圈玩。
“姥爺，舅舅！”林雲溪進了門，甜甜地叫了聲。
張老漢笑呵呵地道：“云溪丫頭長高了啊，曉曉也長得更可愛了。”
張承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計，笑著開口：“姐，姐夫，快坐。”
很快，幾人便坐下寒暄了起來。
林雲溪暗自點了點頭，相比林家，張家的氛圍真是好多了。
雖然不知道內裡怎麼樣，但表面上都和和氣氣親親熱熱的，瞧著倒是不錯。
寒暄了一陣，張老漢開口問道：“你們兩口子今兒來，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
聽到這話，張氏不由得眼圈一紅。
嫁到林家這些年，她日子不好過，爹孃沒少偷偷給她塞銀子和吃食。
這事放在旁人家，必定是要鬧矛盾的。
可弟弟弟媳兩口子並未因此有什麼芥蒂，反而時常給她幫忙。
她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
張老太還以為自家閨女受了什麼欺負，連聲道：“怎麼了？有什麼事你同我們說。”
“對啊，姐，咱們都是一家人，有啥事直說就是。”張承也連忙道。
就在此時，林石開口了：“岳父岳母，還是我來說吧。”
張家所有人都望向了林石。
林石將之前林家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講了出來。
“太過分了，這也太偏心了！”張老太忍不住怒道，語氣中充滿了對林老太的厭惡，絲毫不顧及林石在場。
林石面上終究是有些掛不住，彆彆扭扭的。
張老漢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分家這事我自然是支持的，只有分了家，我閨女和兩個丫頭才能過上好日子，不過，林石，你真的做好準備要分家了嗎？”
林石愣了愣，脫口而出：“我娘是不會拋棄我們的。”
張老漢嘆了口氣：“看來你心裡並沒有做好準備，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到時候若是你娘見你們二房沒有利用價值了，執意要分家，你又待如何？”
“那樣就是我輸了，我自會順勢分家。”
張老漢抬頭看了林石一眼，又提醒道：“一旦走到那個地步，可不能反悔，否則，我閨女和兩個丫頭的日子將會更慘！”
怕就怕，林石到時候愚孝又犯了，將真相告訴林老太，不僅家沒分成，還連累妻女倒黴。
林石頓了片刻，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您放心吧，我不會反悔的。”
若是他娘真做出那樣的事，那他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呢？
不如早早分家，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林雲溪見狀，忍不住為張老漢豎起大拇指。
她這個法子，最害怕的就是愚孝爹中途反悔，雖然幾率不大，但後果卻是他們二房難以承擔的。
如今張老漢將愚孝爹敲打了一番，想來分家成功的概率也會大很多。
“以前倒沒看出來，云溪丫頭竟是個有主意的。”
正想著，林雲溪忽然聽到張老漢提到了自己。
她連忙回道：“姥爺，我也是太害怕了，我不想嫁給傻子，無奈之下才想出這麼個法子來的。”
可不能讓人察覺到她身份的異常，否則，在古代，這算是借屍還魂，容易被燒死。
“這法子挺好。”張老漢帶了些讚賞。
張老太在一旁打岔道：“行了，這事就這麼定了，五兩銀子可不容易借，你們在家裡待到晚上再回去吧，省得讓林老太起疑。”
“對啊，姐姐姐夫，正好嚐嚐我的手藝。”孫氏也熱情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