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眼中閃過一絲瞭然，靜靜地捻著佛珠。
“明日卯時三刻，西市會有一場交易。那裡或許能找到你們需要的線索。”
“西市？交易？”武昭眼睛一亮，”是大伯他們與鄭家的交易嗎？”
“不只是武士稜和鄭家。”
空明大師意味深長地說：”還有更大的棋手在背後操控。去西市吧，留意波斯人的猛火油。那裡，你會找到答案。”
李婆行了一禮：”多謝大師。”
“阿彌陀佛，未來的路將佈滿荊棘，但也將輝煌如日月……”
說罷，空明大師轉身離去，身影顯得異常飄渺，彷彿隨時會消散在風中。
“猛火油是什麼呀？”武珝好奇地問到。
武昭笑了笑，那東西在唐代叫猛火油，而現代人管它叫——石油。
他壓低聲音：”那是一種可以點燃的油，軍隊用它可以來對付敵人。如果賣給突厥人……”
“那不就是叛國！”武珝小手捂住嘴，一臉驚訝。
“沒錯，而且這很可能就是關鍵證據。”武昭鄭重地說：
“如果能證明大伯參與了猛火油的交易，就能洗清你爹爹的冤屈。”
武珝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小囡一定要去西市看看！”
“太危險了。”李婆搖頭，”西市人多眼雜，若被武士稜的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那怎麼辦？”武珝急得直跺腳，”這可是救爹爹的好機會！”
武昭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一個主意：
“李婆，如果我們喬裝打扮，假扮成尋常人家，會不會安全些？”
李婆猶豫了一下：”喬裝倒是可行，但你們都是孩子，很容易被認出來。”
“小囡有辦法！”武珝突然興奮地說：
“孃親教過小囡如何易容。只要換件衣服，抹點泥在臉上，誰也認不出小囡了！”
“楊夫人連這個都教過你？”李婆有些驚訝。
武珝點點頭，一臉自豪：”孃親說，女孩子要學會保護自己。小囡還會說西域話呢，雖然只會幾句。”
武昭和李婆對視一眼，都有些震驚。
這哪是普通的教導？楊氏分明是在培養女兒的各種生存技能。
“如此說來……”李婆思索道：
“或許我們確實可以一試。明日卯時，老身帶你們去西市，但必須小心行事，一旦發現危險，立刻撤離。”
“太好了！”武珝歡呼，”小囡一定能找到證據救爹爹！”
看著她興奮的樣子，武昭卻暗自擔憂。這麼小的孩子，為何已經有了如此複雜的心思？
晚上，武昭卻睡意全無。
他望著窗外的月色，腦子裡盤算著明天的行動。
猛火油、瘸腿小廝、關鍵書信……
這些線索交織在一起，會引出什麼樣的結果呢？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這個看似簡單的案子背後，恐怕藏著足以撼動大唐的秘密！
卯時前，三人已做好準備。
李婆穿著一身灰布衣裳，頭髮鬆鬆地挽著，看上去就像普通的老婦人。
武昭則扮成一個貧家小子，臉上抹了些灰，衣服也是最普通的麻布短褂。
武珝的變化最大。
她換下了華麗的錦衣，穿上一套粗布衣裳。
頭髮胡亂紮成兩個丸子，臉上還抹了些泥巴，看上去完全是個貧困人家的小女孩。
“小囡真厲害，”武昭驚歎地說：”這樣誰也認不出來了。”
武珝得意地挺起小胸脯：”孃親教的。小囡還會裝哭呢，特別像。”
李婆帶著兩個孩子，從武府的僻靜側門溜了出去，向西市方向走去。
李世民登基開始，便勵精圖治，推行了一系列富國安民的政策。唐朝的經濟蒸蒸日上，國力日益強盛。
絲綢之路的開通，更是讓唐朝與西域諸國建立起了密切的貿易往來，商路綿延萬里，駝鈴聲聲。
長安城中，來自各國的使節、商人、僧侶絡繹不絕，他們帶來了異域的風土人情和先進技藝，使這座千年古都成為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國際化大都市。
長安城內設有專門的市場，叫東、西市。東市主要賣奢侈品，貴重的東西，西市賣的是日常用品，老百姓用的百貨。
東、西兩市熙熙攘攘，商品琳琅滿目，吸引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商賈雲集。
雖然天色尚早，但西市這邊，已經有不少商鋪開始營業。
異國香料的氣味瀰漫在空氣中，混合著各種語言的叫賣聲，構成了一幅獨特的異域風情畫。
李婆牽著武昭和武珝的小手，三人一邊走一邊留意著各個商鋪，尤其是波斯商人的店面。
忽然，武珝拉了拉他的袖子。
“昭哥哥，你看那邊！”
順著她的目光，武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前幾天在武家院子裡見過的瘸腿小廝！
他站在一家波斯商鋪前，神色緊張地四下張望以後，一頭扎進了店鋪裡。
而在店鋪門口，則站著一個絡腮鬍子的波斯商人，正在與兩個異域人低聲交談。
“是那個瘸腿大叔，他進了店了！這個店，咦，我好像和孃親來過。”
武珝小聲說，”那兩個人不像是大唐人啊？他們腰上的刀好嚇人！”
武昭仔細打量。
果然，那兩人身形魁梧，皮膚黝黑，頭戴尖頂皮帽，身穿粗布外衣，腰間掛著彎刀。
正是突厥武士的打扮！
武昭低聲問：”對了，小囡，你剛才說來過這家波斯商鋪？”
武珝點點頭，小聲說：
“孃親常帶小囡來買香料，那個絡腮鬍子掌櫃叫阿里。”
李婆謹慎地觀察著四周：”我看那邊有個角落，我們可以先躲在那裡觀察。”
而那邊，阿里和兩個突厥武士好像沒有談妥，有些生氣的要攆他們走。
這時一隊騎士自遠處駛來，為首的正是武士稜。
他身後跟著幾個家丁，大搖大擺地向波斯商鋪走來。
“是大伯！”
武珝壓低聲音，眼中閃過一絲憤恨，”他果然來了！”
“噓，別出聲。”武昭握住武珝的小手：”我們先看看他要做什麼。”
武士稜下馬後，徑直走進波斯商鋪，和阿里低聲交談。
兩人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武珝的聽力異常敏銳。
“昭哥哥，”她小聲說：
“大伯在問猛火油的事！他說要阿里伯伯給他個面子，賣給突厥人一批猛火油。”
“還說什麼了？”
“後面聽得不太清楚。”
武珝皺眉：
“但阿里伯伯好像很為難，說什麼’不敢得罪那邊的人’。
大伯說要是他不賣，就找人封了他的店。”
就在這時，武昭突然眼前一亮，指著商鋪旁邊的小巷：”快看那邊！”
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突厥武士正站在巷口，遠遠地觀察著波斯商鋪。
他身上雖然穿著漢人的衣服，但那高大的身形和獨特的面部特徵，一眼就能看出是北方遊牧民族。
“又是突厥人！”
武昭心中一凜：”看來空明大師的話沒錯，這裡確實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