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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殿外傳來環佩聲,是陳太后的鸞駕。蕭景珩將畫像塞進暗格,暗格內壁刻著的,正是與姜綰玉佩相合的另一半魚紋。自昨天笄禮驚變,他便知道,二十年前太祖皇帝埋下的“鳳鯉雙璽”傳說,終於要在他與姜綰身上應驗。

“珩兒,”陳太后的聲音帶著關切,“聽說姜家女笄禮上驚現赤鱗,可是…?”她腕上的翡翠鐲泛著冷光,正是當年姜夫人送給她的生辰禮,“哀家可聽說,那丫頭腕間有淡金印記,倒像是……”

“母后多慮了。”蕭景珩打斷她,目光落在她鬢邊的金步搖上,步搖末端的魚形墜子,與姜綰的玉佩形制相似,“不過是尋常胎記,何須大驚小怪。”

姜府西跨院的密室裡,姜父對著牆上的《治水圖》出神。圖上用硃砂標出的“黃河九曲”處,竟與蕭景珩墨玉珏上的蟠龍鱗甲完全吻合。案頭放著的密詔殘片,“傳位於”三字下方,暈染的水痕已漸漸顯形——那是條擺尾的錦鯉,魚眼處點著硃砂。

“老爺,”姜夫人推門進來,手中捧著錦盒,“該把這個給綰兒了。”

盒中躺著半塊墨玉,邊緣的缺口與姜綰的雙鯉佩嚴絲合縫。姜尚書撫過玉面,上面刻著的“景”字已被磨得發亮,正是二十年前先帝塞給他的“鳳鯉雙璽”之一。

“你可還記得,”他聲音發顫,“當年在產房外,我看見錦鯉池的水突然沸騰,成千上萬尾紅鯉躍出水面,在地面上擺成‘鳳’字?”

姜夫人點頭,眼中泛起淚光:“後來先帝說,這是‘鳳鯉現世’的吉兆,要將剛出生的陛下與綰兒定親。可誰能想到,十年前那場大火……”

話未說完,密室頂梁突然傳來瓦片輕響。姜父按滅燭火,黑暗中,兩塊玉佩發出微光,在《治水圖》上投出交纏的魚鳳虛影——正是太祖遺詔中“雙璽合璧,天下歸一”的景象。

林府西廂房內,林月蓉將鎏金妝匣砸向銅鏡,十支翡翠簪子滾落滿地,在晨光裡泛著冷光。鏡中倒影裡,她鬢邊的紅寶石簪子歪在一邊,像極了姜綰髮間那支御賜鳳釵。

“憑什麼?”她抓起畫著姜綰小像的宣紙,指甲掐進畫中少女的眼,“不過是個治水能臣的女兒,憑什麼能天生鳳命?”

窗外傳來陳寶珠的咳嗽聲。她閃身進門,袖中滑出片金邊銀杏:“林姐姐可聽說,今早姜府池中浮著宮牆內的金葉?”她壓低聲音,指尖劃過銀杏葉脈,“我親眼看見,紫央那婢女把金葉藏進了妝匣。”

林月蓉的目光落在陳寶珠身上,妒火中燒間,她突然想起笄禮上,姜綰後頸的赤鱗紅痕,與陛下書房《洛神圖》上的神女一模一樣。

“去把金葉偷出來,”她塞給陳寶珠一支鑲嵌貓眼石的銀簪,“就說……就說姜傢俬通外敵,意圖不軌。”

戌初時分,姜綰握著那片金邊銀杏,站在錦鯉池邊。池水早已恢復平靜,唯有幾片金葉漂浮在水面,映著天邊的火燒雲,像極了蕭景珩眼中倒映的晨光。

“小姐,”紫央捧著件半舊的月白羽紗過來,“夫人說,明日起您要穿素色衣裳,禁足閨房。”

紗衣袖口繡著的銀線錦鯉尾鰭處,有塊明顯的補丁。姜綰認出,那是十二歲那年,她偷偷穿著母親的舊衣玩耍,被鯉魚尾鰭劃破的痕跡。此刻摸著補丁上的針腳,忽然想起父親密室裡的《姜氏宗譜》,扉頁上寫著:“鳳鯉同命,素衣避劫。”

池底突然傳來魚群擺尾的聲響。她蹲下身,見數十尾紅鯉正圍著她的倒影打轉,魚頭齊齊朝向東宮方向,像在朝拜。腕間印記突然發燙,水面竟映出蕭景珩倚欄拋魚食的模樣,與夢中場景分毫不差。

“原來不是夢。”她輕聲呢喃,指尖劃過水面,驚散了倒影,“是我們從未真正分開過。”

子夜的梆子聲敲過三聲,姜綰聽見窗欞傳來三長兩短的叩擊聲。打開窗,一片松香箋紙隨風飄入,上面用硃砂畫著條歪歪扭扭的錦鯉,魚眼處點著紅點,旁邊小字寫著:“明日申時三刻,御花園九曲迴廊,可敢來見?”

她攥緊箋紙,腕間印記與玉佩同時發熱。月光下,箋紙背面隱約透出半幅水紋,正是蕭景珩墨玉珏上的蟠龍鱗甲。想起白日里父親燒燬的黃帛,想起林月蓉眼中的妒火,她忽然明白,這場“現實漣漪”,不過是更大的波瀾前奏。

“小姐,您要去哪?”紫央的聲音從帳後傳來,帶著瞭然的嘆息,“奴婢小時候聽宮裡的嬤嬤說,金葉梧桐落地之處,必有貴人相候。”

姜綰望向窗外,琉璃瓦上落著片新的金葉,葉脈間的紋路竟組成“珩”字。她想起夢中蕭景珩說的“比目紋”,想起父親密室的殘詔,終於明白,所謂“現實”,不過是宿命的倒影。

戌時的梆子聲盪開漣漪。蕭景珩摩挲著案上半塊殘玉,燭火將他的影子拉長在《江南水患摺子》上,墨字在光暈裡忽明忽暗。突然,硃筆在”姜”字上洇開一團紅痕,像極了滴落在宣紙上的血跡。

“查清楚了嗎?”他碾碎掌中明珠,粉末簌簌落在摺子上,如落雪覆在墨字間。暗衛呈上的畫像中,少女腰間的雙鯉佩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衣袂上繡著的水波紋,竟與他夢中見過的鳳羽紋路一模一樣。

與此同時,姜府密室燭影搖紅。姜父對著牆上的《治水圖》出神,手中密詔殘片寫著:”若太子景珩及冠未娶,則傳位於…”後面的字跡被水漬暈染,模糊的筆畫間,隱約能辨出”姜”字的起筆。案頭放著半塊玉佩,與蕭景珩懷中殘玉恰能拼合,玉佩邊緣的缺口,像極了錦鯉擺尾時的弧度。

林府西廂房傳來瓷器碎裂聲。林月蓉將妝匣砸向銅鏡,碎片飛濺,割裂了畫著姜綰小像的宣紙。陳寶珠隱在廊柱陰影裡,袖中藏著從紫央處偷來的金邊銀杏,葉片上的紋路讓她想起陛下生辰宴上,蕭景珩盯著錦鯉池時,眼中倒映的金鱗——那不該是看魚的眼神,倒像是在看命中註定的劫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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