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佔山狠吸一口煙：“不是自家的種，就是養不熟！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
老太太打斷：“這事先不提。剛剛到底說什麼了？”
“他要娶林桃枝，林家那姑娘我見過，不是個省心的，妖裡妖豔的，娶進門，就是家宅不寧。這老二豬油蒙了心，魂都被勾走了。”
“想娶就娶，只要他有那個本事。”
“他有個屁的本事，問我拿錢，要三千塊。我問他，你爹孃在醫院住著，連住院費都沒湊齊，你怎麼有臉要三千塊？”
“然後呢？”
“然後就給我跪下了，說是林桃枝懷了他的種，不娶不行。他看我那眼神啊，就跟看仇人似的，我一氣之下就砸了他滿頭血。”王佔山沉沉說著，“要防著點老二，骨子裡，有點反。”
老太太答應一聲：“知道了。”
她身上裝著存摺，拿給老頭子看：“你大孫子的，孝順吧！他爹孃一共沒有二百塊，他們兩口子還藏私房錢……”
加起來差不多三千塊了。
“這樣拿了合適嗎？傳出去，這當奶的，去翻孫媳婦的私房錢，讓人笑話。”
老太太冷笑一聲：“笑話能下肚，還是能吃飽？我土埋腳脖子的人了，還能活幾年！看看你生的好兒子，軟得跟個爛麵糰似的，當個家，還能被徐麗紅給拿捏了，出息！”
老太太罵了孫子罵老頭子，老頭子看著地上的碎碗片，也不敢說別的：“你小心著點，別扎到腳。”
“王金花，你死哪兒去了，趕緊掃地！”老太太扯嗓子一喊，院子裡又出了事，王耀祖“哇哇”哭，“二叔，這是我的大白兔，你別搶我的，還給我……”
老太太連忙推門出去，王建國頭上流著血，眼裡發著狠，拿起放院子裡的白糖，桃酥，還有奶糖，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二哥，你，你多少給我留點啊……”
王金花嚇得不敢攔，二哥頭上流著血呢，她害怕。
“沒用的東西！”
老太太腳下生風，嗖的一下衝出去，速度快得很，眨眼攔在王建國面前：“你幹啥去？把東西放下！這是你的嗎，你就拿？”
“奶，桃枝懷孕了，我只是給她送點補營養的，你讓開，別攔路，也別逼我。”王建國眉眼沉沉，夜色黑下來，他帶著一腦門的血，看著更嚇人。
“逼你？你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拿著你爸媽的血汗錢，去討好外人，我打死你個不孝的東西！”
順手抄起一木棍，老太太劈頭蓋臉的打。
王建國不敢還手，只是躲：“奶，你們都偏心！桃枝她懷了我的孩子，我給她送點營養怎麼了！”
“未婚先孕，你們這對不要臉的東西，你不要臉，我老王家還要呢。褲腰帶一鬆，丟人現眼，你還敢跟我犟！”
老太太氣壞了，繼續打，王建國被打疼了，到底年輕，伸手抓住棍子：“奶，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老王家最近熱鬧多，見天的敲鑼打鼓，都沒他家熱鬧。
還沒睡下的眾鄰居，又從自家房裡嘩啦啦的出來，指指點點：“這是怎麼了？這王老二還敢跟他奶動手了？”
大喇叭嗓門尤其大，看熱鬧她在行：“可不是咋的？這王老二在外面搞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這回來就逼婚了……家裡沒錢，乾脆就動起了手。”
眾人：……
這還是人嗎？！
老王家這是要祖墳冒黑煙，出一個蹲牢房的搶劫犯了？
搶自家的也不行！
“我家的事，輪不到你們多管！”
王建國奪過木棍砸在地上，“噹啷”一聲響，老太太身子軟軟的往地上倒去，大喇叭竄上前，扯嗓子大叫，“快來人啊，王家奶奶被孫子打死啦！”
這活她熟，無論是接人，還是喊人，都在眨眼間完成。
“奶，你怎麼樣，你別嚇我啊。”王金花跑上前，慌亂的大叫。
王佔山大步出去，二話沒說，先是大巴掌掄出去，將王建國扇得嘴角流血。
“王建國，你連你奶都打，你簡直連畜生都不如！”果然是那人的種，骨子裡就帶著陰險，毒辣，養不熟，怎麼都養不熟。
“老太太歲數大了，趕緊送醫院吧！”老朱頭招呼著，又趕緊送老太太去醫院，王建國手中提著的東西，這會兒會被王金花拿回去，哭著說，“二哥，你再怎麼樣，也不能打奶啊。她是咱奶，她不是別人。”
“二叔是壞人，二叔打太奶！”王耀祖扯嗓子嚎，現場亂成了一鍋粥。
“麻煩幾位鄰居，先送我家老婆子去醫院，家裡沒個主事的人，我稍稍處理一下，馬上就到。”
王佔山冷靜說著，老朱頭跟大喇叭陪著去醫院，王佔山沒考慮多久，直接報公安，先把王建國關了起來。
王金花嚇得要哭：“爺，我奶，我二哥……”
“他們的事，不是你該管的。現在，你在家好好帶著耀祖，等天亮你二叔二叔會來。”
王佔山喊了人捎信去村裡，最早也是明天來了。
他身上還有一百多塊錢，去醫院交住院費。
“爺，我，我手裡沒錢，爺能給我兩塊錢嗎？”見老爺子也要走，王金花連忙說道，“我自己餓餓不要緊，可是耀祖還是孩子，總要吃飯的。”
王佔山看著，罵了句不省心的，給了兩塊錢，去往醫院。
“來，耀祖，跟姑姑回家，咱們吃了飯睡覺。”拿回了白糖，還有桃酥，王金花頓時饞得口水都下來了。
拿著雞蛋糕吃，順便哄著王耀祖：“你看，這些都是你媽給你買的，都是你吃的，聽懂了嗎？姑姑只是嚐嚐味道好不好……”
她嘗得多，大部分都進了她的肚子。
不吃白不吃，等明天人再多了，她也吃不到了。
老王家的熱鬧散去，但八卦沒散，這衚衕不大，妖蛾子不少，人人都精神亢奮，半宿沒睡著。
醫院又是折騰好久，老太太才安穩下來。
等一切都安頓好，鄰居離開，病房只剩下老兩口的時候，老太太“刷”的睜開眼睛，從病床上坐起身。
“老頭子，老二的事不能拖。再這麼下去，我怕老王家真是要出一個殺人犯……”
王佔山想摸菸袋，想想這是醫院，又忍下：“老二的事，守田跟秀芹也都矇在鼓裡，當年秀芹生下老二就是個死胎，我又剛好從外面回來，抱回了老二，這就直接養在了秀芹名下……這麼多年，她什麼都不知道，你要直接說了，她能受得了這個打擊？”
“早知如此，當年就應該直接扔出去，也省得現在留成一個禍害！”老太太很後悔，“他那眼神，就是狼崽子的眼神，養不熟，逼急了他，也是真能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