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潤誘人的牛肉上桌，澆著醬汁，亮光閃閃。
十人齊下筷，顧不上看刀工和造型。
慢一秒就空盤。
牛肉瞬間清空。
入口後，眼睛瞪大。
鬆軟化渣，醬香濃郁，還帶淡淡清甜。
不是白糖冰糖，是葡萄糖的獨特味。
醬汁裹著清甜，滿口生香，味蕾全開。
“滷鴨子來咯！”
棕紅髮亮的鴨子擺盤像藝術品。
眾人筷子頓住，這不像農村席。
以往鴨子隨便堆盤，這太精緻。
半晌後，筷子下去，鴨子分崩離析。
美味面前，藝術也擋不住。
入口後，驚訝放大。
皮酥肉嫩，味透骨，回味無窮。
“這滷鴨子太牛了！”
“涼拌雞和醬牛肉夠好了，這鴨子也不差！”
“以前席哪有這味兒？”
“林石咋弄的？”
“骨頭都不想吐，可你們搶太快了！”
鴨子秒空，連脖段都沒剩。
“上菜太慢了！”
“老表，先上我們桌！”
“表叔，憑關係該先給我們！”
眾人拉關係，高小軍夫婦搖頭，低估了林石的威力。
他們也上陣幫忙，上菜速度快了些。
豬頭肉上桌，涼菜上齊，喊聲緩了點。
“大肘子來了！”
熱氣騰騰的大肘子上桌，香味先到。
“太香了，涼菜白吃了，肚子又空！”
“這肘子聞著就香，吃一口怕暈了！”
“從早被這味俘虜，終於能報仇！”
“先說好，同時動手，骨頭石頭剪刀布！”
“我娃咋搶得過大人？”
“小孩以後席多著呢，搶著就熟了！”
大肘子落地，十雙筷子齊下，只剩骨頭。
角落桌，李大為一家、親家和趙明慧同桌。
吃完涼菜，緊握筷子等大肘子。
“大肘子來了！”
金黃褶皺的肘子冒熱氣，香味擴散。
喉嚨滾動，眾人對視，心照不宣。
筷子下去，只剩骨頭。
趙明慧夾最多，眼疾手快。
岳父岳母次之，老當益壯。
陳芳和李宏偉也不差，出手狠辣。
李大為夫婦和其他五人少得可憐。
另五人臉冷下來。
本想這桌城裡人斯文，吃不了多少。
結果反了。
李大為苦笑：我們也沒想到啊。
電視裡城裡人不是少吃多餐嗎？咋比農村人還猛？
搶到的肉雖少，誘人香氣卻讓幾人迫不及待塞進嘴裡。
濃烈的香味與柔嫩的口感瞬間在舌尖綻放。
這絕妙的滋味如春風拂面，悄悄撫平了他們的失落。
幾人臉上神色微變，卻絲毫未擾亂其他人的吃飯節奏。
那些人頭埋碗裡，筷子翻飛，根本無暇抬頭。
以他們此刻的專注，就算瞧見也不會多想。
陳芳細嚼著肘子肉，眼眶溼潤，早已被感動得一塌糊塗。
她嘴裡塞滿肉，含混地對李宏偉喊道：“老公，這太好吃了，我眼淚都要下來了！”
李宏偉斜她一眼，從口袋掏出一張紙擤了鼻涕，隨手丟開。
“寶貝，別嚷嚷，快吃，吃飽再說！”他淡定地哄道。
陳芳淚光閃爍，聽了這話埋頭猛吃。
旁邊的老岳母滿臉感慨，側頭望向老伴。
“老傢伙，今早幸虧去給小芳送菜，不然這美味就擦肩而過了！”她感嘆道。
老岳父“嗖”地吸進一塊顫巍巍的肘子皮，咂巴著嘴。
他湊到老伴耳邊，低聲道：“說得在理，以後得叮囑這倆小的，吃席別忘了咱倆。”
“可不是嗎？錯過這滋味，一輩子都補不回來！”老岳母附和。
她手忙腳亂夾起碗底的肉渣塞進嘴裡。
趙明慧分到最大塊，啃得滿嘴油光，連臉上沾了油星都渾然不覺。
她臉上掛著饜足的笑，眼中透著得意。
這不單因美食醉人，更因她在桌上稱霸，無人能敵。
她暗自嘀咕：“這些鄉下人手腳真慢，搶不過我！”
桌上其他人碗已見底，唯獨她還在慢條斯理地享用。
她的獨享姿態引來幾道不滿的眼神。
她卻充耳不聞，吃完還誇張地打了個嗝。
隨後，她的目光又開始遊移，期待下一道菜快上桌。
在一片熱切注視中，上菜員的吆喝聲劃破喧鬧：“門檻肉來啦，小心燙手！”
門檻肉是本地土稱，因其厚實修長，像極了門檻。
其實不過是塊大扣肉，名號卻別具一格。
喊聲剛落，一盤棕紅油亮的扣肉冒著熱氣擺上桌，褶邊微微抖動。
上菜員瞥了眼空蕩蕩的肘子盤，不由多看了幾眼城裡來的客人。
他心想：別的桌吃光不稀奇，鄉下人向來豪放。
可這桌一半是城裡人，咋也這麼能造？
雖說光盤是美德，但這速度未免太離譜！
他暗自慶幸沒瞧見剛才搶肉的場面，不然準得驚掉下巴。
桌上眾人盯著扣肉，個個如臨大敵。
每個人眼神專注，神經緊繃。
那架勢，彷彿短跑選手站在起跑線上，蓄勢待發。
扣肉的香氣一散開，所有人下意識攥緊筷子。
氣氛劍拔弩張，隨時可能開戰。
他們的視線死死鎖住那油珠滾動的棕紅肉片。
“上！”彷彿有道無聲的號令在心底炸響。
筷子如箭齊發，直奔扣肉而去。
趙明慧眼明手快，筷子精準夾住三片肥美扣肉。
可她剛要撤回，幾雙筷子齊刷刷壓住她的筷尖。
這突襲讓她一僵，動作被生生止住。
她抬頭一看，是桌上的五個鄉下人。
她正摸不著頭腦，一個粗嗓門先開了口：“丫頭，這扣肉一人一塊，你獨吞三片，讓我們吃啥？”
另一個接茬：“城裡人就這麼沒規矩？三片下去不膩得慌？”
剩下三人雖沒吭聲，眼裡的不爽卻藏不住。
趙明慧愣住了，這規矩她還真沒聽說過。
她在城裡極少赴這種席面。
平時吃飯，不是夜宵攤就是炒菜館，大席壓根不常見。
偶爾參加婚宴，那些菜她也懶得動筷，哪懂這些講究？
她還以為扣肉跟肘子一樣，搶到手就歸自己。
這下糗大了，場面僵得讓人腳趾扣地。
陳芳等人束手無策，只能乾瞪眼。
趙明慧擠出個尷尬的笑，鬆開筷子，留下兩片，只拿走一塊。
見她服軟，那五人臉色才稍稍和緩。
這次扣肉總算分得公平，人手一塊。
趙明慧咬下扣肉，眼睛猛地瞪圓。
這味道似曾相識，和李宏偉家那次如出一轍。
表皮軟彈，五花肉細膩，香氣在嘴裡肆意翻滾，讓她沉醉。
這正是她魂牽夢縈的滋味！
她三兩口吞下，臉上卻寫滿意猶未盡。
她盯著別人碗裡的扣肉，眼裡滿是失落。
此刻，她心底空蕩蕩的，像丟了什麼寶貝。
老岳父和老岳母吃完，也是一臉回味無窮。
這扣肉厚實得能遮住小孩臉，可吃著總覺得不夠。
老岳父暗想，若敞開吃，他一人能幹掉一盤。
這肉雖大，卻不膩口，軟糯鮮香，叫人停不下來。
他覺得自己肚子還有空，就能一直吃下去。
李宏偉和陳芳敲著空碗，眼神四處搜尋上菜員。
他們心焦地想：這頓飯吃得，太吊人胃口了！
在眾人翹首以盼中，上菜員終於喊道：“大肉丸子來啦，小心燙！”
喊聲剛起，一隻大斗碗穩穩落在桌上。
碗裡滾著幾個熱氣騰騰的大肉丸子。
丸子金黃油亮，顫巍巍地透著柔軟，又不失形狀。
熱氣裹著濃香撲鼻而來，瞬間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趙明慧瞧見這誘人丸子，心裡的空虛被一掃而空。
她盯著丸子，手掌攥緊筷子，蓄滿了力氣。
從香氣判斷，這味道準和上次一樣勾魂。
她嚥了口唾沫，擺出衝刺的架勢。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想法如出一轍。
十雙筷子同時出擊，直撲丸子而去。
趙明慧不負眾望，搶下第一個丸子。
可等她把丸子放進碗裡，鬥碗已空得像被洗劫過。
丸子每人一個，個頭不小，足有女子拳頭大。
按理說，吃一個普通人就該飽了。
可在這席面上，沒人覺得夠。
趙明慧把丸子分成幾塊，怕一口吞不下去。
丸子一分開，濃郁香氣直鑽鼻腔。
即便剛吃過不少好菜，她還是饞得口水險些滴落。
她趕緊夾一塊塞嘴裡，才避免出糗。
丸子一入口，她眼珠子瞪得溜圓。
這味道果然和陳芳婚宴上的分毫不差。
燙嘴也顧不上，她三下五除二吞下整顆丸子。
臉上卻還是掛著沒吃夠的神情。
這丸子雖大，口感卻綿軟細膩，彈牙爽口。
肉香濃得化不開，嚼著滿嘴生津，食慾大開。
這麼大一顆丸子，竟不知不覺就沒了。
緊接著，雞湯小酥肉端上桌。
清亮的雞湯裡漂著一層晶瑩剔透的小酥肉。
湯水清澈如鏡，酥肉入湯也不渾濁。
這是林石特選本地紅薯粉炸的成果。
酥肉下墊著翠綠的豌豆苗，鮮嫩欲滴。
豌豆苗無需下鍋，滾燙雞湯一澆就熟，還保持原形。
老岳父盯著這碗湯，眼裡放光。
吃了一上午，他早想喝點湯潤潤嗓子。
他抄起湯勺，連肉帶湯帶菜舀滿一碗。
夾起一塊酥肉咬下去，表皮滑嫩彈牙。
內裡的五花肉經慢炸，肥油盡去，毫無膩感。
他回味著這奇妙滋味，又抿了口湯。
雞湯鮮香撲鼻，填滿口腔。
這雞絕非城裡貨，味道厚實有層次。
湯入口，回味悠長，令人陶醉。
豌豆苗的清香更如神來一筆。
雞湯那點微膩被徹底化解。
一口酥肉滑嫩，一筷豌豆苗清爽。
再啜一口濃而不膩的雞湯，老岳父滿足得眯起眼。
這滋味，圓滿了！
他靠在椅背上，環顧喧鬧的人群。
村民們搶菜的熱鬧景象讓他會心一笑。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從未如此饜足。
雖說女兒婚宴上也吃過這手藝，但那次拘謹。
今天卻是徹底放開，真正領略了“人生得意須盡歡”。
酥肉湯後，小炒和素菜陸續上桌。
即便這些是配角，眾人仍吃得津津有味。
這場因母豬下崽而起的大席，漸漸接近尾聲。
賓客們放下碗筷，高小軍媳婦走向拴狗的樹樁。
狗子們口水淌了一地，泥土溼成泥潭。
它們眼神絕望，聞香受盡折磨。
眼巴巴看著人吃，已是生無可戀。
見有人靠近，狗眼瞬間燃起希望。
高小軍媳婦一解繩，它們如離弦之箭。
直奔桌下，雞骨鴨骨眨眼被掃蕩一空。
院裡喧囂漸息，大席已近收尾。
眾人卻不急著起身，斜倚椅上喘氣。
桌上酒水飲料多未開封，乏人問津。
在這些佳餚面前，誰還稀罕喝那玩意兒？
愛酒之人也不敢冒險，生怕錯過一口菜。
他們心想：酒啥時候都能喝，這席可不常有。
李大為桌上，他笑眯眯看向老岳父。
“親家，難得來一趟，本該陪你喝兩盅。”他頓了頓。
“可這情形，實在沒法子……”他苦笑攤手。
老岳父摸著圓滾滾的肚子，秒懂他的意思。
“別客氣，有這好菜，誰顧得上喝酒？”他樂呵呵道。
“以後我得多來串門，喝酒的機會多的是！”他拍胸脯保證。
李大為笑著點頭，和黃加芬對視一眼。
兩人眼裡都讀出同一個念頭。
這親家話裡話外，怕是以後有席就跑不掉。
兩人相視一笑，心道林石這席真有魔力。
城裡人都被這香味徹底拴住了。
院外宴散，廚房裡林石也擱下碗筷。
他吃飽喝足，準備找高小軍結賬。
憑“神廚狀態”和“體能強化”，十五桌不在話下。
如今到了收穫果實的時候。
他還沒動身，高小軍媳婦王芳先推門進來。
她三十出頭，笑盈盈地走向林石。
“林石兄弟，這兩天辛苦你了！”她語氣真誠。
“你這手藝絕了，我這輩子頭回吃這麼香！”她豎起大拇指。
林石謙虛一笑：“嫂子誇張了，大家愛吃就好。”
“愛吃，太愛吃了！”門外傳來搶話聲。
一群幫廚的女人湧進來，滿臉饜足。
她們吃飽喝足，再進廚房沒了顧忌。
盯著林石，個個笑得合不攏嘴。
“你那肘子香得我嘴到現在還留味！”一個姨咧嘴道。
“扣肉差點讓我把舌頭咬下去，林石你瞧瞧還在不在？”另一個嬸調侃。
她們吃飽了，又有勁兒拿林石開涮。
望著這俊俏的小夥，笑聲裡滿是歡喜。
林石神色淡定，既不羞澀也不接茬。
王芳板起臉，佯裝生氣瞪她們一眼。
“去去，一群老孃們，也不照鏡子，跟林石開啥玩笑？”她揮手趕人。
“我有正事找他，快散了！”她嗓門一提。
女人非但不惱，反而笑得更歡。
“喲，王芳還想獨吞林石？”一個打趣道。
“別的男人歸你，林石我們可不讓！”另一個起鬨。
她們平日就愛逗樂，吃飽了更是放肆。
王芳臉一紅，笑罵：“你們這群瘋婆子，玩笑開到林石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