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托盤裡的魚是煎的吧？咋這麼完整？”
“表皮不破，金黃蹭亮，還沒燒就饞人了！”
“林石，你咋弄這麼好的？”
“我吃一輩子席，沒聞過這麼香，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醬牛肉！”
“林石，你年紀輕輕廚藝這麼牛，將來準娶個俊媳婦！”
門口的人目光掃著食材，驚訝越來越濃。
喧譁聲不斷。
林石沒太搭理。
不是高冷，是人太多，答不過來。
他笑笑，繼續幹活。
開席時間近了，廚房就他一個，得抓緊。
幸好身體強化過，十幾桌不慌。
加上“神廚狀態”，精神頂尖，如虎添翼。
心念一動，他進入狀態。
雜音全隔絕，專注無比。
左手拿塊醬牛肉放菜板，右手持刀。
“唰唰唰！”
刀光閃過，牛肉變薄片，厚薄均勻。
切面紅潤自然，葡萄糖上色比亞硝酸鈉強。
後者深紅過頭，多用傷身，看著都怕。
門口眾人沒太注意顏色。
目光全在他手上。
他們沒看清刀怎麼動，牛肉就成片了。
還絲毫不亂，拼起來跟沒切一樣。
每片厚薄一致。
這發現讓安靜看戲的人炸了。
“快看，林石這牛肉切得太牛了！”
“切完還像沒切，能拼回去！”
“下刀速度你們看清沒？我沒看清！”
“看清啥？得拍下來慢放才行！”
“這手是人還是機器？誰切東西這麼快？”
“刀工怕是化境了吧！”
“完了，我跟林石同歲，他這麼厲害，我還啃老！”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喧譁聲不絕。
林石切完一塊，拿涼菜盤。
牛肉一放一壓，片片齊整躺好。
間隔像尺子量過。
一盤醬牛肉完工。
上菜時淋點醬汁就行。
不柴不塞牙，鮮香濃郁，回味無窮。
眨眼間，他又做好幾盤。
醬牛肉堆滿架子。
眼花繚亂的手法，看得門口人驚歎連連。
轉眼醬牛肉搞定。
他摸了摸滷鴨子，已涼透。
豬頭肉和土雞也不燙了。
關了電扇。
一直吹會幹水分，口感就糟。
他拿起只鴨子放菜板。
換了把厚刃砍刀，抱來一摞盤子。
準備斬鴨子。
斬家禽刀工要求高。
誰都會斬，但能不能整齊均勻、擺盤好看，就看本事了。
檢驗標準是斬完能不能復原裝盤。
絲毫不亂，形態完好才算合格。
林石下刀。
右手持刀，左手捏鴨頭，一刀斬斷脖頸。
再卸翅膀雙腿，只剩鴨身。
鴨身立起，砍刀一劈，分成兩半。
再一分二，成四條。
鴨子分割完，要拼裝。
他先斬鴨脖，鴨頭分開，脖段放盤底。
這是“藏拙”，肉少先藏。
鴨脖肉少，得把好的放上面。
從四條裡挑塊骨多肉少的。
“咚咚咚！”
刀聲落，成均勻小條，整齊不亂。
用刀挑起，蓋在脖段上。
剩三條挑塊肉滿皮亮的放一邊。
另兩塊斬成小塊，擺在肉少那塊兩側。
中間留凹槽，給最後一塊。
手起刀落，最後一塊斬好，放凹槽。
鴨肉擺齊，刀口利落，像沒縫。
再把鴨腿鴨翅斬兩刀，放回原位。
鴨頭擺前方，完工。
盤裡鴨子被斬成塊，卻像沒動過。
表皮連得天衣無縫。
得刀工精湛加構思巧妙才行。
林石駕輕就熟。
看似複雜，實則彈指間完成。
這還不是他極限。
矇眼都能幹，刀工登峰造極，神廚狀態加持，小菜一碟。
他雲淡風輕，門口眾人卻屏住呼吸。
目光鎖在盤裡鴨子上。
“臥槽！臥槽！臥槽！”
半晌有人驚呼。
一石激起千層浪，喧譁聲炸開。
“媽呀！看清林石咋砍的沒？”
“沒啊，眼跟不上刀速！”
“得拍下來慢放才行！”
“眼都花了，沒看清咋砍完拼好的！”
“這鴨子像沒砍過，太逆天了！”
“以前大席師傅滷鴨子隨便堆盤，哪像林石這麼細！”
“還快，以前師傅砍一隻，林石能砍五隻！”
“醬牛肉就夠震撼了，這更絕！”
“這誰的部將，咋這麼牛？”
林石如法炮製，十五隻鴨子很快斬完，盤子疊得老高。
醬牛肉和滷鴨子堆一起，壯觀極了。
門口眾人看他殘影般的手法，目瞪口呆，大氣不敢出。
林石繼續切豬頭肉，剁雞。
涼菜刀工全搞定，才算完事。
他算了下時間，蒸籠裡大肘子、扣肉、丸子也快好了。
不用算，香味也說明一切。
蒸籠熱氣騰騰，蒸汽從縫隙冒出。
濃香夾著煙霧飄散。
首當其衝的，是門口眾人。
剛被刀工震住的他們，聞到這香氣，猛地睜大眼。
廚房門口，蒸籠的香味像炸彈一樣炸開，引得眾人七嘴八舌。
“我去！啥味兒？咋這麼香？”
“這比剛才的醬牛肉、滷鴨子還香啊！”
“廢話，這是蒸籠傳來的，涼菜藏香，得吃才知道，蒸菜不一樣，越熱香味越猛！”
“你們這麼懂？聞出是啥菜了嗎？咋這麼香？”
倆人搖頭：“有點像大肘子和大扣肉，但不應該啊，太香了！”
“有啥不應該？忘了這是誰燒的席？”
“對，林石弄的，你說鞋底子香我都信！”
“咕嚕嚕！”
肚子叫聲此起彼伏，眾人捂著肚皮，臉上苦不堪言。
“林石這席香是香，可把我們肚子折騰慘了！”
“早知道他燒席，早飯就少吃點，這香味一勾，雪上加霜啊！”
“你還特意少吃？有備而來啊？”
“你不也一樣？”
“還有多久開席？我口水快流乾了！”
“誒，你流就流，別滴我腳上，鞋都溼了！”
大人們叫苦，小孩直接哭了。
“嗚嗚，媽媽，我餓，想吃席！”
一個小孩忍不住掙開媽媽的手就要衝廚房。
那婦女嚇得魂飛魄散，哪能不知道娃想偷嘴？
小孩偷嘴主人家和師傅不會計較，可她這當媽的臉往哪擱？
農村人粗歸粗，但臉面比啥都重。
再說一個帶頭，其他娃準跟風，菜不夠咋上桌？
她一個箭步撲過去抓住娃。
“讓你偷嘴！讓你偷嘴！”
屁股上兩巴掌，娃沒偷成還捱揍，哭得更兇。
她趕緊拖著娃走遠。
其他家長見狀，也拉著自家娃離開。
小孩一步三回頭，小腳像粘了膠，挪不動。
大人們也扛不住這香味，知道再待下去得失控，極不情願地散了。
廚房光線一下亮起來。
林石瞅了眼門口，心想咋沒狗來？
上次在李大為家，黃加芬可是用水槍才趕走狗群。
他探頭一看，院裡樹上拴著七八條狗，個個盯著廚房，口水拉絲淌一地。
高小軍媳婦守在必經之路，攔得嚴實，一夫當關的氣勢。
林石恍然，別人早有準備啊！
“滴滴滴！”
這時，大門口一輛保時捷鳴喇叭，熄火後，李宏偉一行人下車。
村民圍上來，有的看豪車，有的打招呼。
李宏偉，李大為的兒子，村裡名人。
研究生，大老闆，成功人士，全村獨一份。
“喲，宏偉，你咋來了？前頭結婚剛回過，這回挺勤啊？”
“呵呵，回來看看爸媽。”李宏偉笑呵呵說。
“才出去幾天又回？你爸媽好著呢！你們年輕人不是事業為重嗎？以前也沒這麼勤。”
“以前年輕不懂事，結了婚才知道陪伴爸媽最重要。”
他面不改色。
“高學歷就是會說話。”
“你這媳婦白嫩，城裡姑娘就是不一樣，不像我們皮糙肉厚。”
“那臉嫩得能掐出水！”
“對了，這倆是你岳父岳母吧？也來吃席？”
“城裡人怕吃不慣咱農村席，聽說酒店炒菜放幾十種調料，咱們席寒酸，沒啥料。”
“幾十種調料？那得多帶勁！啥時候咱也去城裡嚐嚐！”
李宏偉心裡不耐煩，但不好走。
他爸媽還在這村，不能顯得高傲。
“王表叔說笑了，城裡菜吹得厲害，其實沒那麼好。幾十種調料的菜，咱農村人吃不慣。”
他聰明，既拉近距離，又強調自己農村根。
接著介紹岳父岳母：
“這是我岳父岳母，城裡戶口，但一直喜歡農村，所以把寶貝女兒嫁給我這農村人。”
老兩口滿意點頭，這話給他們長臉。
他們順著說：
“宏偉說得對，我們嚮往農村，戶口在城裡也沒辦法，才把女兒嫁給他這能幹小夥。事實證明我們眼光好，小芳跟宏偉比跟城裡人靠譜。”
村民頻頻點頭，這一家子唱和得悅耳。
誰都看得出他們是來吃席的，但沒人戳破。
目光轉向趙明慧。
“宏偉，這俊姑娘是誰？”
趙明慧被圍得臉發白。
李宏偉機靈道：
“這是我小姨子，上次我結婚來過，就惦記農村，說山好水好人好，尤其是大席。”
車上商量好這麼介紹，免得閒話。
趙明慧聽到“大席”，回過神，來了勁：
“對，我姐夫說得沒錯，我太喜歡這兒的大席了，城裡沒這味兒……”
話沒說完，蒸籠香味隨風飄來。
她口水淌成片，臉紅到耳根。
眾人哈哈笑，這城裡姑娘真饞林石的大席。
李大為和黃加芬從屋裡出來。
“爸，媽。”
李宏偉和陳芳迎上去，岳父岳母和趙明慧跟在後頭。
二老笑臉相迎，噓寒問暖。
看到親家，意外了下。
“親家公，親家母，你們也來了？”李大為詫異。
老兩口相視一笑：
“宏偉和小芳說回來看你們，我們想著親家多走動，就跟來了。”
李大為夫婦心想：別裝了，自家兒子裝就算了，你們還裝？想吃席就說唄，以前咋不來？
但嘴上說：
“親家想得周到，路遠辛苦了，今天趕巧了，正好有席。”
老兩口眼冒精光：
“可不是，家裡隨便吃點就行，這下有口福了。”
目光轉向趙明慧，李大為夫婦認得她。
上次辦席，她坐伴娘桌，吃得最歡，飯菜堆成山。
“小慧吧，跟小芳來玩？”
“玩？”趙明慧一愣，心想我是來吃席的。
但直說太饞，改口：“對，跟陳芳來玩。”
老兩口心想這姑娘咋反應慢？
其實她聞著香味心不在焉。
那香味就是她上次吃的，回來後朝思暮想。
幾人寒暄完，進屋拉家常，等開席。
廚房裡，大席菜接近尾聲。
涼菜裝盤，家常菜搞定，雞湯裡煮上小酥肉。
蒸籠裡大肘子、扣肉、丸子也快好了。
院裡擺好十五桌，酒水齊全，萬事俱備。
香味溢出廚房，瀰漫院子。
這次香味達到頂點，整棟房子像被肉湯洗禮，每角落都香氣撲鼻。
院裡人再也扛不住，喧譁炸開。
樹上拴的狗狂吠，樹幹差點折斷，口水淌一片。
小孩哭鬧著要吃席，掙開父母懷抱。
父母眼裡也滿是渴望。
“啥時候開席？我肚子癟了！”
“瞧這些娃急得，真可憐！”
“早知道吃點飯再來，這香味太折磨人了！”
“林石咋燒這麼香？不是存心饞人嗎？”
“快了，再忍二十分鐘就開席。”
高小軍嚥著口水，拿煙和零食分給大家。
他也饞，但這邊席有規矩，不能提前開。
眾人接過零食，味如嚼蠟，越吃越饞。
屋裡，李大為幾人聊了幾句就閉嘴。
香味太猛，無心聊瑣事。
李大為夫婦昨兒計劃今天空腹來吃席。
結果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林石的殺傷力。
早知道墊一口，也不至於這麼慘。
當著親家和趙明慧，他們強裝鎮定。
親家也好不到哪去，不時瞟外面等開席。
趙明慧想玩遊戲轉移注意力，卻連跪幾把，被罵菜雞，氣得想摔手機。
李宏偉刷短視頻，連美女都看不下去。
陳芳翻手機沒勁，香味讓她只想吃席。
她翻通訊錄看到林婉悅，拍了現場照發過去。
林婉悅秒回：“你又回鄉下了？”
陳芳笑：“林大美女真聰明，我回宏偉老家吃席，還是你喜歡那小哥哥燒的。”
林婉悅心顫，林石身影浮現，鼻間似有香味。
她安慰自己，快了，離職後就能常吃。
“恭喜你，慢慢吃，我工作了。”她灑脫回道。
陳芳意外，心想你不是喜歡那師傅嗎？咋不問？放棄了？不像你啊。
林婉悅沒解釋，她遞交離職的事不想讓人勸阻。
她決定的事，誰也改不了。
陳芳不好多問，回道：“那你忙。”
聊天結束，香味又襲來。
眾人快撐不住時，外面喊：
“時間到！開席了！”
這話像炸彈，喧譁瞬間靜了。
下一秒，驚呼炸開：
“終於開席了，真是度日如年！”
“再不開，我要衝廚房當強盜了！”
“我娃餓得前胸貼後背！”
“媽媽，我鞋跑掉了！嗚嗚…”
院子亂成一片，大人喊，小孩哭，狗吠連天。
眾人衝向桌子搶座。
傳菜員端著托盤上涼菜。
林石菜全備好，只剩指揮上菜。
十五桌擠滿院子，人頭攢動。
第一道涼拌雞上桌，喧譁退了大半，只剩狗叫。
眾人目光鎖在雞塊上。
大小一致，刀路整齊，醬料裹芝麻，紅油泛亮，香得醉人。
幾秒後，十雙筷子齊下，雞塊減半。
高手一筷子夾幾塊。
入口後，眾人露出滿足笑。
等待的苦全值了。
肉質鮮香勁道，紅油香而不膩，辣而不燥，回味悠長。
林石用三種辣椒配紅油，提升層次感。
雞塊剛入口，筷子又下去，盤裡只剩芝麻。
夾到的人趕忙吃，生怕被搶。
“這涼拌雞咋這麼好吃？滿口雞香！”
“嚼著捨不得吞！”
“連骨頭都不想吐！”
“骨頭都入味，回味無窮！”
眾人望向廚房：“雞沒了，咋還不上菜？”
傳菜員跑得冒汗，心想你們慢點吃行嗎？
壩壩宴涼菜不能早放，得開席才上。
以前哪見過上菜趕不上吃的？
抱怨歸抱怨，腳步不停。
“醬牛肉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