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他以後不給你們做席，看你們咋辦！”她假意威脅。
這話雖是玩笑，卻正中她們軟肋。
別的威脅不管用，這句真讓她們收斂了笑。
這麼美味的席，真吃不到了可是大損失。
她們悻悻扔下一句：“我們逗他還不是因他長得好手藝棒？”
說完一鬨而散，廚房清靜下來。
王芳轉向林石，笑問：“沒被她們嚇著吧？”
“沒。”林石輕笑搖頭。
“沒事就好，男人得經得住玩笑。”她點頭認可。
“她們逗你說明你招人稀罕。”她打量著他。
“長得俊又有本事，也該找個媳婦了。”她語氣一轉。
“嫂子給你張羅，看哪家姑娘配得上你！”她拍板道。
王芳越看林石越滿意，廚藝模樣都挑不出刺。
她暗想，找個匹配他的還真不容易。
“謝謝嫂子好意。”林石溫和回應。
他雖不急著找對象，卻感激她的熱心。
“對了，你小軍哥讓我把工錢給你。”王芳話鋒一轉。
她掏出手機：“我微信轉你吧。”
農村年輕人如今都用手機支付。
只有李大為那輩還習慣現金。
“咱家十五桌，每桌十七菜，一桌120。”她掰指算。
“十五乘一百二，總共1800，我掃你。”她麻利操作。
轉賬完畢，她叮囑：“錢收好，今晚留下吃飯吧！”
她笑得熱情，想留他多聊會兒。
“不了，嫂子，兩天沒回家，得收拾收拾。”林石婉拒。
“那行，有空常來玩，都是鄉親，多走動！”她不勉強。
她知道林石獨居，父母早逝。
見他這麼能幹，她真心想拉近關係。
“好的，嫂子，我先走了。”林石點頭告別。
“嗯，路上慢點！”王芳揮手送他。
林石走出幾步，耳邊響起清脆提示音。
“宿主完成大席，觸發‘十倍增幅’，獎勵18000元。”
話音剛落，手機“叮”地收到短信。
“你尾號1004的銀行卡到賬18000元。”
林石瞅著屏幕，心裡一樂。
他早知道有這技能，可真拿到錢還是驚喜。
這次大席，他淨賺近兩萬。
加上之前李大為家的四千，總共快兩萬四了。
“有了這錢，能置辦身像樣的行頭了。”他低頭想。
他瞥了眼身上褪色的舊衣，頗有些感慨。
父母走後，前身日子緊巴，連新衣都買不起。
回到家，他盯著那棟老舊小樓暗下決心。
等攢夠錢，得把這房子翻新一遍。
房子寬敞，格局也好，還帶個大院子。
只是年頭太久，斑駁得有些看不出模樣。
那是父母新婚時蓋的，算來二十多年了。
他們生前就想修繕，可惜沒能實現。
林石心想，既然要在村裡紮根，這房子得弄好。
院子也得收拾，種上花草樹木。
將來老了，也有個舒坦的窩。
這計劃眼下只能想想，還沒到時候。
次日，他騎上電動車，直奔鎮上集市。
父母的車早在那場車禍裡報廢了。
家裡如今只剩這輛電驢子。
好在離鎮不遠，十分鐘就到。
他走進服裝店，花三千塊換了身新裝。
鏡子裡的人精神抖擻，帥氣更上一層。
買完衣服，他又晃到賣鴨的攤位。
他愛吃鴨肉，想買兩隻囤著慢慢吃。
家裡菜地有菜，雞鴨魚肉卻得買。
燒席常不在家，養牲口怕餓著，乾脆不養。
一人生活，也吃不了多少肉。
攤老闆見他一身新衣，熱情招呼：“小夥子，買鴨子？”
“我這鴨子地道得很，正宗土鴨，放心挑！”老闆拍胸脯。
“是嗎？那來兩隻。”林石被熱情感染，笑著應道。
“得嘞，稍等！”老闆轉身鑽進籠子。
很快抓出兩隻撲騰亂叫的鴨子遞過來。
“瞧瞧，多精神！”老闆一臉自信。
林石隨意一掃，眼底浮現兩行數據。
“本地散養生態鴨，養殖期五十天，質量一般。”
“本地散養生態鴨，養殖期六十天，質量良。”
他抬頭衝老闆一笑：“你確定這是土鴨？”
老闆一愣：“兄弟，啥意思？”
見林石笑得意味深長，他沒答反問。
“你這分明是生態鴨，卻按土鴨價賣我。”林石慢悠悠道。
“還真當我好糊弄？”他語氣輕鬆帶點揶揄。
老闆眼神一縮，上下打量他一番。
“兄弟，厲害啊！你咋看出來的？”他驚歎道。
“我這鴨子養這麼久，外行都認不出。”他嘖嘖稱奇。
“你一眼就識破，真牛！”他眼裡滿是佩服。
他沒狡辯，見林石那份從容就知遇上高手。
憑多年看人經驗，他認定林石有真本事。
他只是好奇，這年輕人咋這麼毒眼。
在這賣鴨多年，林石是頭一個戳穿他的。
林石見老闆這反應，反倒覺得有趣。
這人坦蕩得有點可愛，既騙人又認賬。
不像有些傢伙，被揭穿還死鴨子嘴硬。
他沒生氣，笑著說：“也沒啥，我家祖上養鴨，門清。”
“原來如此，難怪眼力這麼準！”老闆恍然。
他爽快道：“今天是我不對，這兩隻按生態鴨價賣。”
“再送你一隻，算我賠罪！”他拍板決定。
林石擺手：“別，你做生意也不容易，不用送。”
老闆一怔，沒想到這小夥這麼厚道。
他更來勁：“不行，不送我過不去這坎。”
“要不按我說的，要不你換家買！”他態度堅決。
林石拗不過，搖頭笑道：“那行吧。”
兩人談妥，老闆麻利殺鴨去毛去內臟。
林石拎著兩隻收拾好的鴨子回了家。
到家後，他把鴨子剁成塊，分四份。
三份丟進冰箱凍著，一份留作午飯。
他先用電飯鍋燜上米飯，隨後出門。
他走向屋後那片自家菜地。
地裡生薑苗長得茂盛，多虧他除草澆水。
本地家家種姜，少了自己吃，多餘的賣。
姜分兩種，老薑燉湯醃肉少不了。
仔姜嫩脆不辣，能當菜吃。
林石此行就是要挖仔姜。
他計劃做一道東海市名菜——子姜鴨。
這菜靠鴨子和清香脆嫩的仔姜撐場面。
風味獨特，老少咸宜，家家愛吃。
林石也饞這口，早就想自己動手。
仔姜好挖，根淺，手一提就拔出來。
他挖了幾塊，又順手摘了幾根青辣椒。
青椒入菜，能給子姜鴨添一抹清香。
這菜雖帶辣，不吃辣的可能受不住。
可對愛辣的人來說，絕對是下飯神器。
他拎著仔姜和辣椒回家，沖洗乾淨。
仔姜苗也沒扔，別人不要他卻稀罕。
這苗嫩得很，脆生生適合涼拌。
洗好材料，他把鴨子泡水去血。
隨後把仔姜和青辣椒切成小塊備用。
接下來是子姜鴨的關鍵步驟。
他先用洗潔精把手洗得一塵不染。
然後掀開家裡那壇老泡菜的蓋子。
這是父母生前泡的，紅椒蒜姜一應俱全。
壇裡乳酸菌發酵，酸香濃得醉人。
本地家家有泡菜壇，愛吃的備好幾壇。
父母嗜泡菜，家裡幾壇品質都頂尖。
這泡菜下菜或單吃都開胃得很。
可它嬌氣，鹽淡了壞，水髒了壞，油進了也壞。
林石洗手就是怕油汙壞了罈子。
蓋子一開，酸香撲鼻而來。
即便他廚藝超群，也被這味勾得心動。
“夠衝！”他暗讚一聲。
他撈出泡紅椒和泡仔姜，準備入菜。
這兩樣能給子姜鴨添色增香。
撈完蓋上蓋，壇沿咕嘟冒泡，隔絕空氣。
這罈子僅靠一圈水就保住發酵，真是妙。
他把泡菜切碎，方便入味。
子姜鴨的準備已就緒。
嫩姜苗切段，加料醃上，越醃越香。
一切妥當，重頭戲子姜鴨開場。
他燒熱炒鍋，把鴨子水分擠幹。
鍋底紅透，他舀一勺冷油滑鍋。
熱鍋涼油，鴨肉下鍋，火苗躥起又熄。
他中火翻炒，煸鴨是這菜的靈魂。
火大肉焦香不出，火小鍋氣不足，都不行。
鴨肉卷邊微黃，油清香起，他知道火候到了。
他下泡椒碎和泡姜碎，加一勺豆瓣醬提香。
豆瓣醬添鹹香，和酸香清香疊出層次。
鴨肉炒得紅亮，仔姜下鍋香氣再起。
他沿鍋邊加少許水，讓生態鴨更軟爛。
大火燒開轉中火，蓋鍋燜煮。
香氣漸濃，廚房滿是誘人氣息。
十幾分鍾後，他憑感覺掀鍋。
水已收幹，鴨肉紅豔，香氣炸開。
他下青辣椒翻炒，清香融入濃香。
子姜鴨至此功成，林石滿意點頭。
廚房鎖不住這香，隨風飄到屋外小路。
路上一釣魚漢扛竿提桶，哼著調子經過。
香氣鑽進鼻，他腳步一頓，歌聲驟停。
“哇！這啥味兒？也太香了吧！”
釣魚漢猛地停下腳步，鼻尖高高聳起，像獵犬般在空氣中使勁嗅著。
一股香氣鑽進鼻腔，他沒忍住，嘴角一滴口水悄然滑落。
“這到底是啥啊？香得讓人受不了！”
從這味道闖入鼻尖那一刻起，他的魂兒就全被勾走了。
他疑惑地環顧四周，目光最終鎖定不遠處林石家升起的炊煙。
“那是……林石的院子？”
他眯著眼喃喃自語。
“對了，肯定是他家在弄吃的，這香味，除了林石誰還能整出來？”
瞅著那縷青煙，他瞬間恍然大悟。
村裡最近兩場大席他都吃了，對林石的手藝早有耳聞。
此時的他，心思一轉，腳下不由自主朝林石家門口挪去。
“咚咚咚！”
他抬手敲響了門板。
林石推開門，門外站著個年紀相仿的傢伙。
這人他認識，同村的初中同學，叫王子龍。
王子龍初中畢業就輟學了，早年出去打工沒掙到錢，後來回了村。
他家有片果園，靠賣水果日子倒也過得不錯。
“王子龍？你咋跑這兒來了？”
林石歪頭看著他，眼神里透著幾分疑惑。
雖是老同學，可自從王子龍輟學後，兩人聯繫就少了。
後來他出去打工，更是幾年見不上一面，最近更是沒啥交集。
王子龍被他盯得有點尬，抬袖抹掉嘴角的口水，乾笑兩聲。
“嘿，我是來找你一塊兒釣魚的！”
他咧嘴擠出個笑，眼神卻有點飄。
“釣魚？”
林石眉頭一挑，更摸不著頭腦了。
他前身不咋釣魚，這傢伙咋會突然找上自己？
多年沒往來，這理由聽著咋那麼牽強？
不過瞅著王子龍那張笑臉，林石轉念一想也沒啥大席要忙。
閒著也是閒著，去河邊釣釣魚好像也不賴。
“那行，我還沒吃飯，你得等我一會兒。”
林石衝他點點頭說道。
“沒事沒事，你吃你的，我等著！”
王子龍笑得更燦爛，心想：果然是林石在弄吃的！
院子裡，石桌上擺著一盤色澤紅亮的仔姜鴨，旁邊還有一小碟涼拌仔姜苗。
林石端著米飯，夾起一塊鴨肉開吃。
王子龍坐在對面，眼珠子死死盯著那塊鴨肉，喉頭滾動了一下。
“對了，你來找我釣魚，應該吃過飯了吧？”
林石隨口問了句。
“啊？吃過啦，吃過了！”
王子龍忙不迭點頭，可喉嚨又咽了口唾沫。
他現在算是明白，外面那股勾魂的香氣就是這盤鴨肉傳來的。
近距離這麼一瞧，香味濃得簡直要命，比路上聞到的還猛。
他坐在那兒，心癢得像有隻貓爪在撓。
這香氣像個小妖精，肆無忌憚地撩撥著他的胃。
可他說得也沒錯，出門前他真剛吃過飯。
按理說，這會兒壓根不該餓。
但面對這香味，他覺得自己那頓飯跟沒吃似的。
食慾蹭蹭往上漲，肚子又開始咕咕叫。
他心裡悔得腸子都青了：剛才幹嘛嘴硬說吃過了？
撒個謊說沒吃會咋樣？
話已出口，只能硬著頭皮撐著。
他現在只盼林石趕緊吃完，少讓他遭點罪。
其實他大可以起身走人，免受這折磨。
可腳底下像生了根，寧願被香味虐，也不肯挪窩。
至少這樣，他覺得自己還算聽從了內心。
“哦。”
林石點點頭，把鴨肉塞進嘴裡，嚼得津津有味。
這生態鴨雖比不上土鴨，但經他妙手烹製，滋味依舊頂呱呱。
鴨肉乾香油潤，清香撲鼻，嚼在嘴裡回味無窮。
吃一口鴨肉，就想扒拉幾口白飯下肚。
旁邊的涼拌仔姜苗醃得恰到好處，清脆爽口。
那股仔姜獨有的香氣一入口，胃口瞬間被點燃。
林石吃得越發帶勁，越吃越香。
沒一會兒，他又起身從電飯鍋裡添了一碗飯。
王子龍坐在對面，眼珠子黏在鴨肉上挪不開。
他嘴唇緊閉，臉色發白，手攥得死緊，像在拼命忍著啥。
林石吃著吃著，抬頭一看，差點被他這模樣嚇一跳。
“王子龍，你咋了？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喝口水？”
他放下筷子關切地問。
王子龍沒吭聲，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那你這是咋回事？”
林石盯著他那死死鎖住仔姜鴨的眼神，心裡有了點數。
他試探著問：“要不……我給你盛碗飯，一塊兒吃點？”
“好！”
林石話剛落地，王子龍跟彈簧似的點頭答應。
這話對他來說，簡直是天降甘霖。
他忍得都快崩潰了，感覺自己像得了場大病。
而這病的解藥，不就是眼前這盤美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