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沒想到，忍了半天，嘴裡早就積了一大灘口水。
這一開口，“譁”地一下，口水順著嘴角淌下來。
衣服前襟溼了一大片，跟剛被潑了水似的。
王子龍一個大男人，臉刷地紅到耳根。
他恨不得當場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林石也被這幕驚得一愣，心想：老兄，你這口水不去給燕子搭窩真是浪費。
不過他也看出來了，這傢伙是被饞得夠嗆。
心說你想吃，剛才幹嘛搖頭？早點頭不就沒這出戲了？
林石沒多說，起身拿了個碗和筷子，盛了碗飯遞過去。
“吃吧，別那麼拘束，都是一個村的。”
“咱還是老同學，不就吃個飯嗎？有啥不好意思的？”
他語氣輕鬆地勸道。
王子龍如獲大赦，忙接過碗，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好，好。”
他連連點頭，手裡的筷子迫不及待伸向鴨肉。
鴨肉一入口，他眼珠子瞪得跟銅鈴似的。
“林石，這啥鴨子？咋這麼好吃！”
他驚呼出聲，整個人像被點燃了。
那香味在嘴裡炸開，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下來。
舌頭上的味蕾像是被喚醒，齊刷刷綻放開來。
“就仔姜鴨唄。”
林石淡定回道，心想你這表情也太誇張了吧。
“真的假的？仔姜鴨能這麼香？”
王子龍邊嚷嚷，筷子在盤子和嘴間來回飛舞。
半盤鴨肉眼看著就要被他掃蕩乾淨。
更讓林石咋舌的是，這傢伙連小骨頭都不吐，直接嚼碎嚥了。
吃完鴨肉，他又瞄上旁邊的仔姜苗。
一夾入口，眼珠子又瞪圓了。
“林石，這又是啥？咋也這麼帶勁？”
他滿臉震驚地問。
“哦，那是仔姜苗。”
林石扒完碗裡的飯，擱下碗慢悠悠答道。
“仔姜苗還能吃？”
王子龍好奇得像個孩子。
“能啊，你這不正吃著呢？”
林石瞥了他一眼，語氣平靜。
“嗯，林石，還是你牛。”
“也只有你能把咱平時扔的東西整得這麼香。”
王子龍感嘆完，瞅了眼林石放下的碗。
“林石，你吃完了？”
他試探著問。
“嗯，吃飽了。”
林石點頭。
“那這些我幫你解決了吧，省得你收拾。”
王子龍訕笑一聲，把兩盤剩菜全扒拉進自己碗裡。
他又起身添了碗飯，大口大口吃起來。
林石看著他那風捲殘雲的架勢，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心說你這吃法，咋越吃越餓似的？
王子龍還真沒辜負這評價，吃完碗裡的不算完。
他還拿勺子把電飯鍋邊邊角角颳了個乾淨。
鍋裡真是一粒米都不剩。
聽著勺子刮鍋的聲音，林石心想：你這是連洗鍋的活都替我幹了啊。
又過了半晌，王子龍終於放下碗筷。
他面前是駭人的“三光”景象：碗光、盤光、鍋光。
王子龍抹了抹嘴，臉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的笑。
他也沒想到自己這麼能吃。
明明出門前吃飽了，這會兒又幹掉三大碗。
不過這“戰鬥力”帶來的後果很快顯現。
他想起身幫林石收拾碗盤，畢竟自己吃最多，還吃到最後。
可剛一抬屁股，胃裡一陣脹痛襲來，他趕緊又坐回去。
“我來吧，你歇會兒。”
林石見狀，起身把鍋碗端進廚房。
王子龍只能癱在椅子上，回味著嘴裡的餘香。
胃裡雖有點難受，但他一點不後悔吃多。
他只恨出門時沒揣幾顆健胃消食片。
這會兒他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下次來一定備上藥。
沒多久，林石收拾完，從廚房走出來。
“王子龍，你等我下，我去找找魚竿。”
他衝椅子上躺平的王子龍說。
他記得家裡有根魚竿，就是好久沒用，不知扔哪兒了。
“沒事，你慢慢找，我不急。”
王子龍笑呵呵地回道。
他還真怕林石現在喊他走，那他可就遭罪了。
過了一會兒，林石從樓上角落翻出根舊魚竿。
“走吧。”
他提著魚竿招呼道。
王子龍忍著脹肚，慢吞吞起身。
兩人一前一後朝村東邊的小河走去。
雖是正午，可天陰著，不算熱。
農村綠樹成蔭，禾苗青翠，連夏天都比城裡涼快。
兩人很快到了村東的小河邊。
這條河由南向北流，兩岸是開闊的野地，野花點綴其間，美得像幅畫。
河邊楊柳低垂，柳枝輕拂水面，是釣魚的絕佳地。
柳樹下涼風習習，釣魚簡直是享受。
兩人站在一棵楊柳下，望著平靜流淌的河水。
一陣微風吹過，林石聞到河水的溼氣和滿山的花香。
置身這風中，他覺得眼前景色如夢似幻。
柳枝輕掃過臉頰，把他從遐想中拉回來。
他摘下一片柳葉，湊到鼻尖輕嗅。
那淡淡清香讓他心曠神怡。
前世他困在城市高樓間，日日奔波忙碌。
每天睜眼就是車貸房貸、任務業績，喘不過氣。
那時的他，連一秒都像是為別人活著。
直到猝死在電腦前，他才算解脫。
這一世，他身處這山水間，無債一身輕。
沒複雜的人際關係，就燒燒席、釣釣魚、看看景。
這日子，安靜又美好。
王子龍已走到河邊，挑了個好位置插上魚竿。
見林石還站在路邊，他揮手喊道：“林石，快過來，這兒魚多！”
他常釣魚，這條河哪兒魚多他一清二楚。
林石回過神：“來了。”
他提著魚竿朝王子龍走去。
王子龍挖了些餌料，分給林石一半。
“來，這些給你。”
“今晚釣的魚，可就交給你料理了！”
他笑得一臉賊精。
“我來弄？”
林石心想你小子算盤打得響，魚還沒釣到就給我派活兒。
王子龍嘿嘿一笑：“誰讓你做的菜那麼香呢？”
“要是我有你十分之一的手藝，也不麻煩你。”
他頓了頓又說。
“這樣吧，改天我帶你上山轉轉。”
他湊到林石耳邊壓低聲音。
“山裡有好貨，野雞野兔、泉水蛙、山蘑菇、雞樅菌、馬蜂蛹，多著呢！”
他眉飛色舞地說。
林石一聽，嚇了一跳，心想這些野味不是保護動物嗎？你敢抓？
可轉念一想，這世界還沒那說法。
既然如此，往後日子可有意思了！
他拍板道：“行，今晚的魚我包了。”
王子龍一聽，臉上笑開了花。
見他樂成這樣，林石笑著搖頭。
他沒再管他，把魚鉤甩進水裡，插好魚竿等著魚兒上鉤。
王子龍心情大好，見林石開釣，湊過來並肩坐下。
吃了那頓仔姜鴨，他明顯跟林石熟絡不少。
“林石，你以前沒咋釣魚吧？我常在這兒釣，沒見過你。”
他側頭問道。
“偶爾釣過。”
“你知道的，上學沒空，後來跟爸媽學燒席更沒時間。”
林石平靜地回道。
對這突然熱絡的傢伙，他印象還行。
以後要在村裡待，總得有個伴兒。
這傢伙年紀相仿，還知道山裡有啥好東西。
這點最戳林石心窩。
燒席之餘上山弄點野貨，憑自己手藝，不又是一道美味？
王子龍點頭：“也是。”
“不過沒事，我教你。”
“我書讀得沒你多，可釣魚這塊，我不是吹。”
“村裡沒幾個敢跟我比！”
他拍胸脯道。
“你知道釣魚有門道，得講技巧吧？”
他一臉得意地問。
林石點頭，這傢伙有點吹，但釣魚確實有學問。
不然咋有人滿載而歸，有人空手而回？
釣魚跟做菜一樣，得靠經驗堆。
像王子龍，天天抱著魚竿，牛皮自然吹得響。
見林石認可，他更來勁了。
“林石，我跟你說，釣魚不光要知道哪兒魚多。”
“下餌的位置也得準，這裡面有科學也有玄學！”
他一本正經地說。
林石瞅著他那認真勁兒，有點無語。
這小子年紀輕輕，還整出玄學來了？
見林石表情微妙，王子龍接著說：“這玄學你別不信！”
話沒說完，他魚竿晃了晃。
“先不說了，我有魚上鉤了！”
他興奮地跑過去。
果然，魚鉤上掛著條二指寬的小魚，活蹦亂跳。
他摘下魚丟進桶，衝林石喊：“我預感好得很，你自己琢磨吧！”
林石聽他提“預感”，知道這就是他那套玄學。
果然，沒多久他又釣上一條小魚。
可林石這邊，魚竿紋絲不動。
他有點納悶，難道餌料不行？魚咋不咬鉤？
正疑惑著，王子龍那邊又中了一條。
“哈哈，咋樣？我就說預感準，這就是玄學！”
他提著小魚得意地笑。
林石看著，雖沒打算釣多少，也有點懵。
同樣是人，同一片水，咋自己這邊沒動靜？
他拔起魚竿拿在手裡，想換個位置。
突然，他驚奇地發現，視線竟穿透河水。
水下魚兒游來游去，清晰可見。
每條魚身上還有一組數據。
“野生黃鱗小鯉魚，生長期五個月，體長十公分。”
“野生黃鱗大鯽魚，生長期一年，體長十公分。”
“野生白條魚……”
“野生無名小雜魚……”
一串串數據映入眼簾，林石心裡一震。
“這……是神廚提示？”
他瞬間明白了。
原來“神廚提示”技能自動觸發了。
這技能不僅能辨食材，還能透視水下魚群。
連種類大小都一清二楚。
他又瞅了眼王子龍魚竿下的水面。
那兒水草叢生，魚兒扎堆遊動。
“還玄學呢，分明是你那兒魚多，概率高罷了。”
林石暗自嘀咕，總算搞清他連釣三條的秘密。
自己這邊魚少，可他能看透水下。
這還怕釣不到魚？
有了這發現，林石興奮起來。
他前方魚不多，但位置一目瞭然。
還能挑種類和大小，想釣哪條就釣哪條。
他握緊魚竿，把鉤移到有魚的地兒。
魚鉤掛著餌料，精準送到一條魚面前。
“野生大鯉魚，生長週期一年，體長二十公分。”
數據浮現，林石滿意地點點頭。
王子龍釣了幾條二指寬的小魚。
自己這條，重量頂他三條還多。
可沒想到，那大鯉魚見了餌料沒立刻咬。
它圍著餌料轉圈圈，像在打量。
林石一看就懂，這魚能長這麼大果然不簡單。
夠謹慎，夠精明！
換成愣頭青小魚，早撲上來吞鉤了。
見它還在觀望，林石猜它可能覺得餌料太靜。
一動不動，像是釣魚人的套路，所以不敢咬。
活食在水裡都動，像漂的小蟲子才安全。
為驗證想法，他輕晃魚竿。
水下餌料像活了，在水裡遊起來。
下一秒，激動人心的一幕出現了。
大鯉魚見餌料動了，猛地撲上去一口吞下。
可吞完瞬間，它渾身一顫，知道中計。
它在水裡瘋狂撲騰，濺起一片水花。
魚竿猛晃，林石趕緊收線。
這動靜把王子龍的視線都拽了過來。
他跟見了鬼似的盯著林石的魚竿。
“林石，快！你那兒上大傢伙了！”
他驚呼，滿臉不可思議。
他搞不懂林石這杆咋這麼大動靜。
憑經驗，這魚絕對是個大塊頭。
可這咋可能？
林石沒啥經驗，咋能釣上大魚？
大魚越老越精，連老釣手都未必搞定。
他一個新手憑啥？
王子龍百思不解時，林石已收線。
魚鉤上掛著條活蹦亂跳的大鯉魚。
王子龍一看，臉都白了。
“我的天，這老鯉怕有四五斤吧！”
“林石，你這運氣逆天了！”
他眼裡羨慕得要滴出來。
他釣魚多年，紀錄才兩斤半。
林石一齣手就是四五斤，差點把他饞哭。
不過他只當這是運氣好。
要說技術，他打死也不信。
林石怕魚跑了，把它放進水桶才取鉤。
桶裡有水，大鯉魚進去後才消停。
王子龍蹲下身，扒著桶沿盯著魚，眼都直了。
到現在，他還覺得這事兒跟做夢似的。
林石倒淡定，放好魚又走到河邊。
“林石，你還釣啊？”
“你不會覺得還能釣這麼大的吧？”
王子龍衝他喊道。
林石把他的話甩回去：“我想試試，我這會兒預感也不錯。”
王子龍一樂，心想你小子才釣多久就談預感？
我那是常在這兒釣才有底氣。
你河邊都沒咋來，哪來的預感？
他正腹誹，林石已甩鉤入水。
然後他拖著魚竿在水面劃拉起來。
王子龍差點笑出聲。
這下他更確信剛才那條是大運。
釣魚最忌動靜大，更別說晃竿了。
這麼搞能釣到魚才怪。
可念頭剛起，林石魚竿又晃了。
緊接著，他拖上來一條比剛才還大的鯉魚。
王子龍臉皮一抽，眼都看直了。
上一秒他還斷言釣不到，下一秒臉就被打腫。
這魚比上一條還大，簡直離譜。
他實在想不通林石咋做到的。
王子龍發愣時，林石已把魚放進桶。
然後又提竿走向河邊。
王子龍張了張嘴想說話，硬是沒吱聲。
只能一臉懵圈地看著林石重複操作。
沒多久，又一條更大的鯉魚被釣上來。
林石拎著魚，衝呆若木雞的王子龍笑道：“還釣嗎？再釣咱吃不下了。”
王子龍看著他那笑，心裡一陣發毛。
這哪是釣魚，分明是撿魚啊！
他憋不住問：“林石，你到底咋釣的？”
林石笑眯眯回：“可能這就是你說的玄學吧！”
王子龍一愣，愣了好幾秒。
對啊，這隻能用玄學解釋了。
可林石這玄學跟他吹的那套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那是裝逼瞎扯，林石這是真神技。
要不是玄學，咋能在水裡拖著竿就釣上大魚？
這看得見卻說不清的事兒，不是玄學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