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看到案板上擺滿的各色菜品時，腦海中浮現那天李大為回家說的話。
還沒開席，她就明白他為何撐著肚子回來。
面對這滿屋香味和美食，她也忍不住心動難耐。
林石這邊，大席製作井然有序，可謂萬事俱備。
而在通往李大為家的路上，一支車隊正緩緩駛來。
每輛車上都貼著喜字，掛著彩色氣球。
領頭的保時捷車頭，用鮮花擺出大大的愛心。
車內，李大為的兒子李宏偉握著方向盤。
今天他西裝革履，大背頭梳得精神奕奕。
按習俗，昨天他去城裡，今天一早親自接新娘回家。
此刻，他正笑著跟後座兩個中年人聊天。
“小李，我刷短視頻時聽說你們農村大席挺不錯，這次我得好好嚐嚐。”
說話的是李宏偉的老丈人。
女兒雖嫁給他，但他和老伴還是頭次來親家。
這老丈人是個吃貨，城裡飯館幾乎吃遍。
問他哪家最好，他能娓娓道來。
當初聽說女兒找了個農村女婿，他就嚷著要來吃大席。
老丈人剛說完，丈母孃搶話道：
“你短視頻看多了吧，那東西你也信？
“農村大席再好，能比得上酒店大廚？
“視頻裡還說有些燒席師傅不衛生呢。”
瞪了老伴一眼，她轉向李宏偉：
“小李，我不求你們大席多出色，但得過得去。
“這次我們家帶了不少親戚給你們撐場面。
“小芳的同學朋友也來了，可別讓他們失望。”
聽到後座的話，李宏偉笑道：
“岳父岳母，你們放心。
“我爸說這次請的燒席師傅手藝一流，是他親自驗證過的。”
老兩口對視一眼，不太明白女婿說的“驗證”是啥。
不過也覺得多半是安慰話。
保時捷後一輛車裡，坐著新娘和幾個伴娘。
靠窗的女孩穿著伴娘服。
她五官精緻，身段修長，膚白如雪。
在一群美女中，仍是出類拔萃。
連新娘的婚紗光芒都被她壓了幾分。
她望著窗外的田野和遠山，滿眼興致。
俏臉上綻放出迷人笑意。
她凝視著副駕駛的新娘子，滿眼興奮地說：
“陳芳，你這婆家挑得真是絕妙，山水環繞，風景如畫，光是看著就讓人心曠神怡。
“哪像城裡，天天被髮動機的噪音轟炸，空氣還渾濁不堪，
“日子過得跟跟時間搶命似的，忙得喘不過氣，
“我真是愛死這地方了，太羨慕你們這兒的生活啦！”
女孩說著，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臉上綻放出陶醉的笑容。
這一伸展，卻讓她那曼妙的身姿更加凸顯，
曲線玲瓏，該挺的地方挺得更明顯，該翹的部分翹得更迷人。
連旁邊的幾個伴娘都不自覺流露出幾分嫉妒的目光。
她叫林婉悅，是新娘陳芳的閨蜜，在省城一家外企做市場部經理。
工作雖然忙得團團轉，但聽說陳芳邀她當伴娘，還要去鄉下吃大席，
她立刻請了假，興沖沖地跟了過來，連半點猶豫都沒有。
林婉悅長得美豔動人，卻是個十足的吃貨，還偏偏怎麼吃都不胖。
這可不是她吸收不好，
而是她身材高挑，又常鍛鍊，才一直保持著這麼完美的體型。
她的美是健康的那種，有肉卻不顯臃腫，活力十足。
聽她這麼一說，陳芳輕笑了一聲：
“還好吧，我倒沒啥特別的感覺，
“空氣確實清新，可生活上麻煩事兒也不少，
“想買個菜還得跑鎮上，東西還不齊全。
“這次要不是李宏偉非要回來再辦一場，我是怎麼都不想回來的。”
陳芳話音剛落，坐在林婉悅旁邊的一個伴娘接過話茬，
剛才就是她盯著林婉悅的身材暗暗嫉妒：
“陳芳，興許林大美女就鐘意這種鄉下日子呢，
“你沒瞧見一聽說要去農村吃大席，她跑得比誰都快？
“我看啊，你乾脆在這兒給她找個鄉下老公得了，
“這樣她就能一直過上她嚮往的田園生活啦。”
這伴娘笑得一臉燦爛，可誰都聽得出她語氣裡的酸味。
副駕駛的陳芳忙開口打圓場：
“趙明慧，你就別拿林婉悅開涮了，
“人家可是外企高管，哪能瞧得上這種窮鄉僻壤？
“再說她要結婚，隨便放個風聲出去，那些世家少爺還不搶著追？
“她也就是來圖個新鮮，你說對不對，林大美女？”
陳芳說完，轉頭瞥了林婉悅一眼。
趙明慧聽了這話，臉上的嫉妒更濃了，卻沒再吭聲。
她心裡清楚，陳芳說得一點不假，
她們這群閨蜜裡，林婉悅最漂亮，事業也最有前途。
這樣的女人要是想嫁人，多少富家子弟會趨之若鶩。
林婉悅臉上卻沒因趙明慧的話有半點波瀾，
見陳芳投來詢問的眼神，她一本正經地說：
“陳芳，你這次可能還真猜錯了，
“要是這兒真有我心動的人，哪怕讓我辭掉外企經理的職位，我也絕不含糊。
“當然，前提是我得真喜歡他，不然光靠這山水怕是綁不住我。”
“哈哈，那好，等到了李宏偉家，我幫你挑挑看？”
陳芳笑出聲來，可她壓根沒把這話當真，
只覺得林婉悅是一時興起，隨口說說罷了。
時間轉眼到了上午十點。
李大為家別墅裡，賓客們陸陸續續趕到。
林石忙活的廚房裡，香氣又濃了幾分。
整個院子都被這醉人的味道籠罩，沁人心脾。
“啥味兒啊？咋這麼香？”
“是在燒大席？不對吧，大席菜哪能有這味兒？”
“好像是從那兒飄出來的！”
有人嗅出了香味的源頭，忙朝林石的廚房跑去。
越靠近，眾人臉上的驚豔就越藏不住。
他們發現自己口水都快兜不住了。
等看到案板上擺滿的滷鴨子、醬牛肉和涼拌雞，眾人喉嚨滾動，狠狠嚥了口唾沫。
目光卻鎖在那些菜上，挪都挪不開。
那滷鴨子金光油亮，醬牛肉紅得誘人，醬香撲鼻，隔老遠都能聞到牛肉的鮮味。
涼拌雞更是絕了，拌上林石昨晚熬的紅油，色澤豔麗，香氣悠遠。
還有那熱氣騰騰的蒸籠，扣肉、大肘子、大肉丸雖沒完全熟透，已讓人垂涎欲滴。
“這席咋燒得這麼香啊？”
“幾點了？還多久開飯？我已經等不及啦！”
“那不是林石嗎？他啥時候手藝這麼牛了？”
“這味兒，他爸媽都整不出來吧！”
“媽媽，我忍不住了，我現在就想吃！”
有個小孩饞得差點哭出來，小孩的自制力哪比得上大人。
一個孩子嚷嚷，其他小孩也跟著鬧著要吃。
沒法子，媽媽們知道這是大席的菜，現在不能動，
只能哄著騙著拉自家娃走開。
“寶貝，那些菜還沒熟，吃了對肚子不好，咱們去那邊玩，等熟了再吃好嗎？”
“嗚嗚，不要，那些看著就能吃了，不然咋那麼香？”
“我不走，我要吃！”
面對媽媽的哄騙，孩子們不買賬，大人只能使出殺手鐧。
每人屁股上挨兩下，然後硬拽著往遠處走。
“你說能吃就吃？那我說能打你是不是就能打你？”
一時間，院子裡滿是孩子們撕心裂肺的哭聲。
屁股疼加上香味撩撥，對小孩來說簡直是酷刑。
哭聲漸漸遠去，可圍觀的大人們腳像粘了膠，半步都挪不動。
不知啥時候，廚房門口聚了一群狗，舌頭伸著，口水滴成片。
比起人，狗的自制力差遠了。
要不是林石守著門口，怕是早就衝進去搶食了。
黃加芬見狗圍著廚房，擔心它們弄髒菜，
抄起一根棍子，對著狗群一頓猛抽。
見黃加芬來勢洶洶，圍觀的大人只能依依不捨離開。
當著主人家的面這麼饞，多少有點丟人。
人走了，狗卻跟黃加芬玩起游擊戰，
剛被趕跑沒多遠，又折回來守在門口。
有的乾脆趴地上，任憑棍子抽，也不挪窩。
它們眼巴巴盯著廚房裡的菜，鼻子使勁嗅著香味。
見拿這些狗沒辦法，黃加芬搬來自家洗車的水槍，對著它們一頓猛衝。
在高壓冷水下，狗終於扛不住，落荒而逃。
見狗跑遠，黃加芬總算鬆了口氣。
她真怕這些畜生毀了大席菜，畢竟兒媳家是城裡人，
搞得人家不高興，這場酒席就砸了。
趕走狗後，她的視線落在廚房裡的林石身上。
她哪能不知道，剛才的人和狗都是被這香味勾來的。
這說明林石手藝真高，他們這次請他燒席，真是找對了人。
時間很快到了十一點，離開席不遠了。
院子裡的香味濃得醉人。
林石熄掉蒸籠火，一切準備就緒，只等上菜。
“嘀嘀！”
別墅外傳來車鳴聲。
接親的車隊到了。
“砰砰砰！”
禮炮炸響，新郎李宏偉揹著新娘陳芳，在伴郎伴娘簇擁下走進院子。
岳父岳母和他們家的親戚緊隨其後。
看到周圍湊熱鬧的村民，丈母孃和親戚們皺起眉頭。
心想這些鄉下人真愛看熱鬧，跟沒見過世面似的。
可一進院子，他們的表情僵住了。
一股勾魂的香味撲面而來。
肚子立馬咕咕叫起來，口水也忍不住往下淌。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眾人忙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可這一幕還是被幾個眼尖的村民瞧見了。
他們沒當面說，捂著嘴小聲嘀咕起來。
“嘿，看那群城裡人，剛進來的時候還拽得不行，一聞林石的大席味兒就流口水了。”
“可不，誰管你是城裡人還是啥，在這香味面前，天皇老子也得服軟！”
“我還以為城裡人天天吃山珍海味，看不上咱們大席，現在看來也沒啥了不起！”
“哼，看他們以後還敢小瞧咱們鄉下人，他們城裡哪吃得上這味兒？”
眾人竊竊私語，李大為夫婦忙把人迎進客廳。
客廳早已佈置得喜慶熱鬧。
新郎新娘和伴郎伴娘一到，等候的主持人開始婚禮儀式。
雖是農村，李宏偉卻按城裡模式操辦。
敬茶、交杯酒，儀式一個不落。
可隨著婚禮進行，大廳裡香味飄了進來。
觀看儀式的賓客變得心不在焉。
目光齊刷刷朝廚房方向瞟去。
喉嚨滾動，猛咽口水。
連主持人聞到香味，說話都結巴了。
新郎新娘旁的伴郎伴娘更是魂不守舍。
早上從城裡出發早，沒吃啥，又趕了半天路，早就餓得不行。
這香味一飄來，像貓爪撓心，癢得難受。
可儀式沒完，他們只能咬牙忍著。
“咕咕咕。”
肚子不爭氣地叫起來，小年輕們終於撐不住，舉手投降。
陳芳身旁的林婉悅，聞著香味，俏臉滿是動容。
身為美食愛好者，她吃遍街頭巷尾，算得上半個美食家。
聞到這香味，她立馬斷定沒加任何香精，全是食材本味。
她對做出這味道的廚師生出濃濃敬意。
在省城，星級酒店、高檔會所，甚至人均上萬的米其林她都嘗過，
可從沒遇到過讓她這麼沉醉的香味。
她敢打包票，這香味背後的菜，味道絕對驚豔。
她甚至暗下決心，吃完飯要拜訪這位廚藝大師。
她腦海中已勾勒出大師模樣：
肯定是個經驗老道的中年廚師。
她實在想不到會有年輕廚師能做到這地步。
廚藝這行，越老越值錢，
技術、閱歷、對菜的理解都更深厚。
年輕人不夠沉穩，菜品味道難免飄忽。
旁邊的趙明慧則一臉複雜。
她本來瞧不起農村，要不是陳芳硬邀，她絕不會來這偏僻地方。
她印象中的農村大席，就是草草了事，隨地擺攤的模樣。
那種東西，她這城裡嬌小姐哪咽得下？
還聽說農村大席是露天壩壩宴，沒包間，村民身上有味，她更嫌棄。
可這香味一飄來，她瞬間卸下所有防備。
此刻，她只想嚐嚐這神仙菜到底有多絕！
新郎新娘李宏偉和陳芳也心不在焉。
早上忙得沒吃飯，這香味一鑽鼻，才知道啥叫煎熬。
連雙方父母都坐不住了。
李大為和黃加芬還好，早有心理準備。
陳芳爸媽卻像屁股長刺，坐立不安。
自從院子裡聞到香味，那味道就像魔種扎進心裡。
兩人對視，眼裡全是急切。
都盼著儀式快結束，好去嘗那魂牽夢繞的味道。
女兒婚禮在城裡已辦過，這兒不過是走個形式，隨便點無所謂。
別墅院子裡，已擺好二十張桌子。
桌上備好酒水飲料。
大廳裡，主持人高聲喊道：
“最後，請所有賓客移步前院用餐！”
話音一落，眾人蜂擁而出。
廚房門口，幫忙的村民端著托盤嚴陣以待。
聽到結束信號，他們端起菜，朝桌子送去。
頓時，院子裡香味四散。
整棟別墅像從肉湯鍋裡撈出，被香氣徹底包裹。
院子裡一聽開飯，所有人迫不及待搶位置坐下。
這段時間對等著的人來說，簡直度秒如年。
找位置成了搶位置，晚一步就怕沒座。
帶娃的女人慢了半拍，沒搶到，小孩哭得哇哇響。
一時間，院子裡大人的吵鬧、小孩的哭聲混成一片。
好在菜一上桌，喧鬧才漸漸平息。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桌上的香味勾走。
顧不上其他，手持筷子朝菜猛夾。
片刻間，涼菜就被搶光。
只能拿著筷子眼巴巴等熱菜。
“香噴噴的大肘子上桌啦！”
上菜人喊了一聲，一盤金黃冒熱氣、肉皮顫巍巍的大肘子擺上桌。
香氣散開，滿桌人眼裡放光。
筷子齊齊伸向大肘子。
瞬間，軟爛脫骨的肘子被分了個乾淨。
盤裡只剩一根光禿禿的骨頭。
搶到的人迫不及待狼吞虎嚥。
肘子入肚，香味在唇齒間炸開，個個露出滿足笑容。
“這肘子咋這麼好吃？林石到底咋弄的？”
“肉不腥不柴，汁水飽滿，香得要命，
“最妙的是那層金黃皮，皺巴巴的卻軟彈爽口，回味無窮！”
“你們還好，嚐出味兒了，我吞太快啥也沒品出來！”
“好吃是好吃，可惜太少，根本不過癮！”
“可不是，我一個人都能幹掉倆！”
滿桌人抱怨沒吃夠，目光又齊刷刷盯上盤裡的骨頭。
下一秒，心有靈犀地伸手去搶。
肘子不夠，啃骨頭也行。
骨頭裡還有汁水和骨髓，那可是精華。
可骨頭只有一根，全憑手速。
最後，一個年輕小夥搶到手。
骨頭一入手，他對準骨頭猛吸一口。
濃香汁水夾著骨髓衝進嘴裡。
他捨不得咽，含在嘴裡漱了漱才吞下，滿臉滿足。
眾人投去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心想這小子太囂張了。
小夥卻不在乎，又吸了幾口才意猶未盡丟下骨頭。
瞬間，三五條狗撲上來搶。
狗叫聲響成一片。
很快，又一道菜上桌。
這次是醬紅色的扣肉。
表皮皺巴巴，跟肘子有些像。
但只有老饕知道，這種扣肉才地道，最美味。
林石這兒的扣肉叫大刀扣肉，又名門檻肉。
形似門檻，厚實寬大。
象徵鄉下人的豪爽大氣。
別看它塊頭大，經煮、炸、蒸三道工序，吃起來一點不膩。
扣肉剛上桌，又迎來一陣猛搶。
不過扣肉有片數，每人一片，沒人敢多拿。
這大片扣肉能遮住小孩臉，吃起來香氣四溢，毫無負擔。
連女孩子都吃得輕鬆。
上菜的人看著桌上的“慘狀”直搖頭。
心想自己跑得夠快了，還是趕不上這些餓狼。
但也明白，這怪不得大家，實在是菜太好吃了。
以前哪見過這種上啥吃啥的架勢。
沒法子，他們只能再加快腳步。
接下來是小酥肉登場。
今天林石做的是帶湯的酥肉。
酥肉表皮晶瑩，湯汁清亮，底下墊著翠綠豌豆苗。
豌豆苗鮮嫩，燙熟後仍脆口。
看到酥肉湯端上桌，眾人忙舀一碗連肉帶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