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一口酥肉，表皮滑嫩，肉香滿口。
林石選五花肉，用“浸炸”法逼出油脂。
吃起來鮮香不膩。
吃完酥肉，夾一口豌豆苗，喝口湯，整個人都舒坦了。
碗裡的酥肉讓眾人滿臉陶醉，讚歎連連：
“這酥肉是我吃過最棒的，絕了！”
“我差點連舌頭都吞下去了！”
“一碗湯下去，我感覺整個人都通透了！”
院子裡，驚歎聲此起彼伏。
角落裡，李宏偉一家和岳父岳母圍坐一桌。
他們上桌後就沒多說話，埋頭猛吃。
老岳父吃得滿嘴油光，碗裡菜堆得像小山。
他夾起一塊肘子皮，吸溜一聲嚥下，滿臉滿足。
岳母的眼睛也沒離開過桌子。
明明每人一片扣肉，她一筷子夾了兩片。
搞得李大為夫婦只能把一片分成兩半。
不過他們沒生氣，這說明親家對大席真滿意。
李宏偉和陳芳也吃得一本正經。
李大為看著兒子，從小到大沒見他這麼認真吃飯。
以前在家或飯館總是挑剔。
像這樣盯著菜猛吃還是頭一回。
陳芳夾起涼拌雞往嘴裡塞，邊吃邊喊“太好吃了”。
李大為家旁邊那桌，坐著這次的伴娘團。
林婉悅自然也在其中。
她正低頭認真吃著飯。
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裡，滿是驚歎的神采。
桌上這些菜，沒什麼花哨的擺盤，更別提什麼分子料理，
可在她看來，卻比她吃過的所有美食都要出色。
這些最樸素的烹飪手法，把食材的原味展現得淋漓盡致。
不像有些高檔菜，表面光鮮，實則空洞無味。
單論味道，這些菜甩那些高檔貨好幾條街。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鄉下地方竟藏著這樣的高手。
一個深居簡出的廚藝奇才，就在這不起眼的農村！
此刻，她更加堅定了心中的念頭，
吃完飯，一定要找這位廚藝大師當面致敬。
在她眼裡，能把一件事做到極致的人，都值得敬佩。
林婉悅旁邊坐著趙明慧。
她身上那股對農村的輕視，早沒了蹤影。
此刻她正滿頭大汗，碗裡堆滿了菜。
自從嚐到這些菜的滋味，她就徹底放飛自我，
不管人數多少，菜一上來就往自己碗裡夾，生怕被搶。
同桌的人有些不滿，但礙於熟人情面，沒吭聲。
她之前那些擔心衛生不衛生的念頭，早就拋到天邊去了。
隨著喧鬧聲漸漸平息，這場備受期待的大席也接近尾聲。
可即便吃完了，眾人還是賴在桌邊不願走。
盯著空盤子，眼裡滿是意猶未盡。
“唉，這大席也太好吃了，下次啥時候還能再吃上啊？”
“想吃大席還不簡單？趕緊娶個媳婦，請林石給你燒一場不就行了！”
“說得輕巧，我都結婚了，難道還得離了再結一次？”
“要我說，等你兒子期末考完，給他辦個升學宴，只要林石掌勺，我肯定隨份子！”
“我也想，可我那倒黴兒子回回考倒數第一，咋辦升學宴？”
“別這麼說，倒數第一也是第一，全班獨一份，值得慶祝！”
“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拿我開涮呢？”
“別吵了！我家母豬下月出欄，我來辦席，再請林石燒大席，你們都來！”
另一邊，李宏偉的岳父岳母也放下了筷子。
他們桌上的盤子早就空了。
岳父斜靠在椅子上，連大氣都不敢喘。
稍微一動，肚子裡的東西就頂得慌。
他盯著空盤子，臉上露出滿足的笑。
扭頭看看同樣捂著肚子的老伴，他樂呵呵地說：
“咋樣？我早說農村大席不賴，你還不信，這下吃撐了吧？”
老伴有點不好意思地回道：
“我哪想到這大席能燒得這麼絕，今天真是開了眼界。”
說完，她看向李大為和黃加芬問：
“親家，是不是農村燒大席的師傅都這麼厲害？這味兒比城裡廚子強多了！”
李大為笑眯眯地搖頭：
“哪能啊，燒大席的也有高低之分，
“像今天這師傅，可是咱這兒獨一無二的，其他人燒不出這味兒。”
丈母孃聽完，瞪了自家男人一眼：
“聽見沒？這只是特例，以後少拿個例瞎顯擺。”
眾人還戀戀不捨地盯著空盤子時，林婉悅也放下了筷子。
她站起身，直奔林石所在的廚房。
一路觀察，她早就鎖定廚房位置，知道那位大師就在那兒。
她這一走，立馬吸引了周圍的目光。
剛才大家都忙著吃，沒怎麼注意人。
現在酒足飯飽，才發現伴娘裡有個這麼漂亮的姑娘。
林婉悅沒在意旁人的眼神，只想快點見到心中的大師。
可一踏進廚房，她臉上卻露出困惑。
廚房裡只有一個年輕人在吃飯。
這人跟她想象中的大師形象完全不搭。
沒大肚子，也不上年紀，反而帥得驚人。
比那些當紅偶像還出挑幾分。
他臉上線條流暢，輪廓硬朗，足夠迷倒一片少女。
這麼個帥小夥，她怎麼也跟做出這些菜的大廚聯繫不上。
見林婉悅愣在門口，林石也有些意外。
他本打算吃完飯就找李大為結賬走人。
這突然冒出個漂亮女孩，呆呆站那兒不知幹啥。
這女孩雖好看，怎麼有點傻乎乎的？
他還是開口問：“你找誰？”
林石一問，林婉悅才回過神：
“哦，我想找今天燒大席的師傅，他在嗎？”
“我就是，有啥事？”
林石不想浪費時間，直截了當。
“你？那些菜真是你做的？”
林婉悅伸出纖手指向林石，滿臉不敢相信。
“對，就是我。”
“可……”得到確認，林婉悅欲言又止：
“能冒昧問下你多大嗎？”
“二十三，咋了？”
“啊！你這麼年輕，咋能有這麼厲害的手藝？
“你知道嗎，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比米其林餐廳還強！”
聽到女孩的誇讚，林石明白她來意了。
心想原來是個小粉絲，迷上自己做的菜了。
這在他意料之中，沒啥好驚訝的。
畢竟再美的女孩，也擋不住美食的誘惑。
他隨意回道：“謝謝誇獎。”
見林石反應平淡，林婉悅有點意外。
她雖不自戀，但對自己容貌很有自信。
就算在省城美女扎堆的地方，她也是頂尖的。
見過她的男人，沒幾個能像這傢伙這麼淡定。
可越是這樣，她越覺得有趣。
這傢伙不僅菜做得絕，連性格都這麼特別。
這樣的男孩子還真少見！
她乾脆走進廚房，伸出白皙的手，笑盈盈地說：
“正式認識下，我叫林婉悅，是新娘陳芳的閨蜜，
“現在在外企做市場部經理，這次來當伴娘。”
看著這雙細膩的手，林石不好推辭。
他放下碗筷，剛伸出手才發現沾著油。
還沒來得及擦，林婉悅就一把抓住，絲毫不嫌棄。
林石愣了下，心裡頭一次有了點波瀾。
不管她怎麼誇自己菜好，他都沒啥感覺。
畢竟那是顯而易見的。
可這動作，卻讓他覺得這個叫林婉悅的城裡女孩有點不一樣。
前世他見慣了城裡女人的矯情，
這麼大方不做作的還真少見。
見她握住自己的手，林石也露出笑臉：
“我叫林石，很高興認識你。”
看到林石的笑容，林婉悅也笑得更開心。
看來這個廚藝超群的傢伙，也不全是座冰山。
兩人握了下手，隨即鬆開。
“對了，你還沒說，你咋有這麼好的廚藝？”林婉悅問。
“這也沒啥複雜的，一點天賦加一點努力就行。
“還有，我爸媽以前也燒大席，我從小跟著學，不過他們已經不在了。”
聽完，林婉悅有些明白了，
原來他從小就練，難怪這麼厲害。
可聽到他父母不在，她眼裡閃過歉意：
“抱歉，我不是故意提你傷心事的。”
“沒事。”林石擺擺手。
氣氛一時有點僵，但林婉悅很快打破沉默：
“林師傅，你手藝這麼好，沒想過去城裡大飯店發展？
“或者自己開個小店，以你的本事，肯定比農村賺得多。”
林石其實也考慮過這個。
但現在他沒打算離開農村。
有了系統，靠手藝在村裡燒大席也能活得好。
更重要的是，前世他在城市待夠了，
那些喧囂和高樓，他早就膩了。
現在的他，只想安安靜靜過日子。
他就說：“我也想過這些，但城市太吵，我的夢想不大，
“就想安穩地做點喜歡的事，每天看看院裡的花草。”
這話一齣，林婉悅心裡像被浪花拍了一下。
林石的話，戳中了她的心。
那種對平靜生活的渴望，跟她不謀而合。
她雖是外企高管，可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也向往寧靜，嚮往院前的小花！
突然，一個大膽念頭在她心底冒出來。
她盯著林石，笑著問：
“說得好，我也喜歡這種生活，能冒昧問下你有女朋友嗎？”
林石有點意外，搖搖頭：“沒有，咋了？”
林婉悅聽完，笑容徹底綻開，
廚房裡的光線彷彿都亮了幾分。
她沒直接答，而是說：
“那等我辭了城裡的工作，來跟你一起燒大席咋樣？”
這話冷不丁冒出來，林石覺得她在開玩笑。
外企高管不幹，跑來跟他燒大席？這不是扯淡嗎？
這女孩雖有點特別，
但他不信她真會幹這種離譜事。
既然她開玩笑，他就陪著玩玩。
他笑著說：“行啊。”
林婉悅聽完，小臉上笑得更燦爛。
“那就說定了，我回去就辦離職，
“不過我崗位特殊，可能得花點時間。”
林石心想，這丫頭難道來真的？
但轉念一想，就算她現在認真，
回了城市那花花世界，估計很快就忘了今天的事。
燈紅酒綠最會迷人心，
多少人陷進去出不來。
他不太信林婉悅真能說到做到。
她朋友、事業都在城裡，
會扔下那些跑鄉下跟他燒大席？
多半不可能。
今天不過是她吃了他做的菜，一時興起罷了。
過段日子，她就淡忘了。
想到這兒，林石倒沒啥失落。
兩人不過一面之緣，今天只是個小插曲。
他壓根不會為此動心思。
但看著林婉悅那張熱情的臉，他也不忍拆穿。
就點點頭，笑道：“你安排好就行。”
見林石答應，林婉悅心裡像開了花。
那花彷彿瞬間長大，種子灑在這山水間。
她似乎看到自己辭職歸來，過上夢寐以求的日子。
兩人各懷心思時，陳芳提著婚紗裙襬走到廚房門口。
她驚訝地看著裡面，不明白林婉悅為啥在這兒。
可看到林石，她眼裡閃過一絲驚奇。
到這時，她才知道今天這些美味出自這個年輕帥哥之手。
她原以為這鄉下地方窮得叮噹響，
沒想到不僅有人能燒出這麼驚豔的大席，還長得這麼帥。
這顏值，放省城也是一流的吧？
陳芳想著，差點忘了自己是有夫之婦。
幸好林婉悅的聲音拉她回神：
“陳芳，你咋來了？”
陳芳笑笑：“我當然是來找你有事，
“攝影師吃完飯了，咱們去拍幾組照片吧。”
林婉悅點點頭，知道該跟新郎新娘合影了。
她轉身對林石說：“那你忙，我先走了。”
林石點頭，目送兩人離開廚房。
他繼續吃飯，吃完就找李大為結賬走人。
林婉悅跟陳芳邊走邊聊。
“林大美女，你跑廚房幹啥？看上那燒大席的師傅了？”
陳芳挽著她，從院子桌椅間穿行。
“嗯，沒錯，我是看上他了。”
林婉悅臉頰微紅，但大大方方承認。
陳芳倒不驚訝。
她知道林婉悅向來直爽，有啥說啥。
她說喜歡，那就是真喜歡。
“哎，我也沒想到那師傅這麼帥，
“看得我這結了婚的都心動了。”
陳芳笑著，又說：
“不過林大美女，我得提醒你，他雖帥，菜也好吃，
“但在這農村燒大席，賺不了幾個錢。
“咱們女人得現實點，男人可以醜，但不能窮。
“姐妹勸你一句，要真喜歡他，問問他願不願意去城裡發展。
“憑他手藝，加上你經商頭腦，未來肯定不差。
“你問過他以後的打算沒？”
聽陳芳語重心長的話，林婉悅點頭：
“問過了，他沒打算去城裡。”
陳芳臉上閃過失望：
“那就可惜了！
“不過你也別有負擔，人各有志，
“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像兩條平行線，終究不會碰上。”
林婉悅臉色沒變。
她心裡的決定，沒因這話動搖。
她清楚自己想要啥樣的路和生活。
但她沒跟陳芳吐露心聲。
一旦說出來，肯定傳得滿村皆知，她不想聽閒話。
自己的路，自己定。
林婉悅和陳芳走後不久，李大為夫婦來到廚房。
林石剛放下碗筷。
“小石，吃完了？
“剛才讓你上桌喝兩杯，你咋不去？”
李大為看著林石，滿臉笑意。
開席時，他讓黃加芬請過林石喝酒，被林石謝絕了。
林石覺得席上吵鬧，不如廚房清靜方便。
“表叔，哪兒吃都一樣，廚房挺好。”林石笑笑。
李大為點點頭，越看林石越滿意。
“小石，這次真多虧你，
“你燒的大席，親戚鄰居和女方家都誇，
“給我李大為長了大臉！”
說完，他給黃加芬使了個眼色。
黃加芬笑嘻嘻從兜裡掏出一沓紅票子。
“小石，這是你燒大席和幫買菜的工錢，
“燒大席3200，我們湊個整，給你4000，拿好。”
林石看看鈔票，又瞅了李大為一眼：
“那就謝表叔表嬸了。”
他接過錢揣兜裡，夫婦倆忙說：
“謝啥？這是你該得的，要謝也是我們謝你。”
林石笑笑：“表叔表嬸，大席燒完了，我就先走了，你們忙。”
“好，小石慢走。”
林石走出廚房，朝別墅大門走去。
遠遠瞥了眼大廳，一群伴郎伴娘圍著新郎新娘，
攝影師正忙著按快門。
人群裡，林婉悅格外顯眼，像鶴立雞群。
但她忙著拍照，沒看見遠處的林石。
林石回到家，痛快洗了個澡，把髒衣服扔進洗衣機。
接下來幾天，他在家裡歇著。
沒事鋤鋤門前的雜草，給院裡花草澆澆水，自己做飯吃。
日子平淡，卻舒心。
李大為家的婚宴已結束，李宏偉夫婦和城裡親友都走了。
可那場大席的味道，卻在村裡傳開了。
尤其是李大為夫婦，現在出門碰見熟人，
總有人提起那天的大席。
“老李，你咋想到請林石燒大席的？
“他以前沒單獨燒過，你就不怕砸了場子？”
聽到這話，李大為一臉得意。
“哼！你也不看看林石爸媽跟我啥關係，好事當然先想著自家侄子。
“再說那孩子我從小看著長大，靠譜得很，我能不放心？”
現在他絕口不提當初去林石家試手藝的事。
那顯得太見外。
他一個勁拉近跟林石的關係，誇他多厲害。
彷彿跟這廚藝高手沾親帶故，是多榮耀的事。
村民們也真挺認同。
“真羨慕你老李，兒子在城裡賺大錢，
“連表侄都燒得一手好大席。
“回想那天味道，我口水又下來了。
“你不知道，自從你家大席後，我家飯菜都不香了。”
一個帶孫子的大媽附和：
“可不是？我家這小崽子，吃完你家大席回來，
“家裡飯菜喂嘴裡就吐，雞鴨魚肉都不行！”
“別說小孩了，咱們大人現在吃啥都淡得要命。
“農村日子好了，本以為頓頓大魚大肉就夠幸福，
“誰想到被林石把嘴養刁了。”
“這可咋辦啊？”
“關鍵現在沒人家辦喜事，
“幾個老的看起來還硬朗，短時間走不了，真愁人！”
“以前餓肚子那幾年，也沒像現在這麼盼著吃席！”
眾人正發愁，遠處跑來一個人影。
老遠就看出他臉上藏不住的興奮。
大家好奇地看過去。
李大為直接喊：“高小軍，你跑這麼快乾啥？”
高小軍三十出頭，上次李大為家辦席他也在。
面對李大為的問話和眾人疑惑的眼神，他喘著氣說：“生了！生了！”
“生了？啥生了？你媳婦生了？
“難怪那天你家媳婦沒來吃席。”
人群裡有人問。
高小軍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他結婚幾年，媳婦肚子沒動靜，一直是他心病。
被人一提，他就火大：
“瞎說啥？我媳婦沒生！是我家母豬生了！”
“沒生？那前幾天咋沒見你媳婦？”
“她在家看母豬呢！”高小軍沒好氣地說。
“哦。”眾人恍然。
“那你急著跑哪兒去？”李大為又問。
高小軍這才露出笑模樣：
“當然是請林石燒大席！我家母豬生了，這麼大事不得慶祝下？”
其實他想說，上次吃完李大為家的大席，他忘不了那味兒。
母豬生崽，他靈機一動，決定辦場大席。
既能解饞，還能收份子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