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四日,情人節。
宴會廳內,俞家親友如約而至,好不熱鬧。
沈眠和俞景川走完流程,牽手來到賓客桌前敬酒。
俞修遠和黎影假笑著營業,沒有和兒子兒媳道歉,只一味地跟賓客禮貌寒暄。
兩撥人各顧各的,生怕與彼此有交集。
直到時宴清的出現。
沈眠來到時宴清坐席旁的時候,兩人明顯都驚訝了一下。
時宴清想的是,該死,居然真讓這賤女人攀上了高枝。俞家為了遮住醜聞,還真是不惜僱來這樣一個戲子。
沈眠想的是,冤家路窄,她最好別再來招惹我,再怎麼說也算是大喜的日子,看見她還真是晦氣。
推杯換盞間,時宴清已經開始陰陽怪氣:“沈小姐,好巧啊,在這兒遇見你。沒想到才過了短短一個月,你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
沈眠臉上的笑更好看了,挽著俞景川大方回應道:“還真是不巧,時小姐。原本我以為你上次已經長了教訓,不曾想你還是如此任性輕浮。昔日恩怨我們心知肚明,何必在這兒拐彎抹角呢?”
坐在時宴清身旁的女人白了她一眼,把她按著坐了下去,起身敬酒:“祝小俞總沈小姐訂婚快樂,白首相依。小女不懂事,胡言亂語,二位別往心裡去。”
說完,便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俞景川和沈眠沒太在意,禮貌敷衍了幾句,走向下一桌。
敬酒結束,沈眠來到化妝間,換了衣服,改了妝發,準備進行最後也是最緊張的舞會環節。
出了房間,剛走沒兩步,沈眠就聽到了身後逐漸逼近的腳步聲,一下子警醒起來。
再往前走,裙角忽然被人踩住,動彈不得。
時宴清把身體的重心全部放在了腳下,八釐米的細高跟死死踩住沈眠裙襬。
沈眠絕不慣著,轉身一腳踢在時宴清小腿上,趁她痛得來不及反應的間隙,又眼疾手快地給了她一耳光。
沈眠根本不想跟她多說一個字。
三歲小孩都不屑於再用這樣的招式,真當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嗎?
迅速移步至正廳,沈眠坐在角落,擦拭著裙襬上落下的汙點,有些煩躁。
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去找俞景川,讓他陪她去換備用的禮服。
畢竟這樣的場合之下,無論如何都不能丟了俞景川的臉面。
夫妻一體的道理,是豪門世家向來所看重的。
沈眠起身尋找俞景川,偌大的宴會廳人影攢動,一時間還真有些費力。
當她的目光聚焦在舞臺邊的高大身影上時,突然有人朝背後猛推了她一把,使她來不及防禦,跌了下去。
那人怒氣衝衝地抄起手邊的紅酒精準地潑在了沈眠臉上,看著沈眠狼狽的模樣,不能自抑地大笑起來。
沈眠真的要被這個蠢出生天的大小姐蠢哭了。
心一沉,又開始了隨地大小演。
她一邊哭得梨花帶雨,一邊儘可能放大自己的聲音。
“時小姐,我知道我們從前可能有些誤會。可是我都已經諒解了,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眼見不遠處的賓客被吸引了過來,沈眠捂著心口哭得更加痛心疾首。
“你不喜歡我,我知道。時小姐,可我已經很小心了,不知道什麼地方讓你不滿意,要下此毒手啊。你拿我撒氣沒關係,可是夫妻一體,你這樣做,讓大家難堪,也是在打俞家的臉啊。”
俞景川聞聲趕來,看到沈眠坐在地上,禮裙和頭髮都被紅酒浸溼,哭得十分傷心,心中的怒火燒得無比炙熱。
他脫下西服外套蓋在沈眠身上,將她抱了起來,放到軟座上,轉身審視著時宴清,目光如刀割般鋒利。
“時小姐如此不尊重我的妻子,她一再忍讓,卻換來你的任意欺凌,是不把我們俞家放在眼裡嗎?”
時宴清把情緒從報復的爽感里拉了回來,看向楚楚可憐的沈眠,恨得咬牙切齒。
“明明是她冒犯我在先,她踢我,還打我,我才還手的。”
真是一齣爛到無以復加的移花接木,血口噴人。
沈眠斂了斂笑意,抽泣著開口:“時小姐,說話要講證據的。你說我冒犯你,怎麼證明呢?”
時宴清沒理硬撐,化妝間前沒有監控,再怎麼胡攪蠻纏,她也是拿不出證據的。
“唉,蔣宿這女兒真是越發任性了,俞家大喜的日子,她也敢這樣鬧,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就是啊,從小被嬌慣壞了,真是半分教養也沒有。”
周遭的議論聲不絕於耳,大部分都在指責時宴清刁蠻任性。
“好了,大喜的日子,都別鬧了,都散了。”
黎影著一身華服現身,渾身散發著貴婦人的優雅氣質。
“時小姐年紀小,不懂事,道個歉,也就算了。景川,沈眠,你們也就別再計較了吧。”
老夫妻二人都是這個和稀泥的態度,讓俞景川更加不悅。
“父親母親有雅量,能容人,可我的未婚妻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按在地上潑了一身紅酒吧?要不然,就讓沈眠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解了氣,也就算了。”
眾人一齊看向座上的沈眠,卻只看到她仍然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眼中泛著淚光。
“不過,我的妻子可不像這位整天只知道打打殺殺的大小姐。沈眠臉皮薄,膽子小,想來也是不會做這些上不得檯面的事。那還是我親自來吧,從今天開始,我宣佈,黎遠集團和宿心公司的合作到此為止。”
俞景川的表情盡是狠厲,不留一絲情面,態度十分堅決。
終於,站在人群中的蔣宿按耐不住了,衝上來給了時宴清響亮的一巴掌,把人打了個踉蹌。
“我怎麼就生了個你這樣的女兒!今天是你黎阿姨想著我和她的舊時情誼邀請我,我才把你帶來讓你長長見識。沒想到你爸把你寵成這個目無王法的樣子,真是把我的臉給丟盡了!快給小俞總和沈小姐道歉!”
蔣宿下手很重,可時宴清卻顧不得臉上的紅腫和疼痛,聲嘶力竭地吼道:“你還認得我是你女兒啊?從小到大,你管過我幾次?啊?你不配教訓我,更不配說我爸!最自私最該道歉的人,難道不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