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聿微蹙眉頭，眼尾耷拉著，透出一抹冷冽。
彷彿深陷冰川般，整張臉盡是冷意，讓人不寒而慄。
顧以宸縮了縮脖子，試圖做出最後的掙扎：“爸爸，我、我不想回去……”
他還要給宋阿姨點蠟燭、唱生日歌、送生日禮物呢！
顧聿涼薄的視線略過小小的顧以宸，掃了眼林疏：“我說你。”
他沒注意到，自己身旁看似悽楚可憐的宋聽晚，此刻換上了一副得意的笑容，正挑釁的睨著林疏。
“我不回。”
“顧聿，我們離婚。”
林疏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再次說出了這句話。
比起第一次，她的語氣多了些堅決，更多的則是對這對父子的失望。
可沒想到，顧聿只是勾了勾唇角，眸中更添嘲弄之色。
“胡鬧也要有個度，林疏。”
“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直到現在，他還覺得她今天之所以鬧這麼一齣，只是為了博關注。
結婚這麼多年，他對她竟然沒有一絲感情。
林疏笑得苦楚，但依舊嘴硬的繼續道：“我沒胡鬧。”
“顧以宸口口聲聲說討厭我，想讓宋聽晚做他媽媽。”
“而你，也心心念念著你的白月光，和我離婚不是正合你們意麼？”
“林疏！”
顧聿那張冷峻的面龐終於有了些波動。
他眉頭擰的更緊了些，壓迫感強的讓人喘不上氣。
“宸宸才四歲，你確定要和一個小孩子計較？”
計較？
林疏反問道：“過去我從不計較，可得到了什麼？”
“我辛苦養育的兒子嫌棄我，說我是個邋里邋遢的保姆，跟我走在一起只覺得丟人。”
“顧聿，你沒親自撫養一個孩子成長，你當然不覺得心痛。”
她又看向面前小小的顧以宸。
他在聽到這些話時，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對自己的反思，相反，只有不耐煩的神情。
他肯定在想，煩人的媽媽什麼時候走，他什麼時候才能給宋阿姨過生日吧。
酸澀的感覺再次衝擊著眼眶，林疏不受控制的落下淚。
她不想在這個壓抑的地方繼續待下去，便轉身離開。
留下一房間看熱鬧的人們，還有氣壓極低的顧聿。
剛才鬧了這麼一齣，他們原本的興致都被打散，此刻都小心翼翼的看向顧聿，生怕說錯了什麼話。
“阿聿，這件事都怪我。”
宋聽晚輕柔的聲音打破了寂靜，“是我忽略了林小姐的感受，我應該記得她生日的。”
她一皺眉，顧聿的心頓時就軟的一塌糊塗。
他揉了揉眉心，寬慰道：“不是你的錯，聽晚，別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
“是她越來越作，想以離婚來求關注罷了。”
宋聽晚點了點頭，臉上憂愁不減：“可是……看她挺難過的，阿聿你要不還是陪陪她吧？”
“你能帶著宸宸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我已經很開心了，剩下的時間，你們要不還是給林小姐過生日吧？”
“或者，喊她來一起過？”
見她如此為別人著想，還是個處處針對自己的底層人，顧聿心頭湧上一絲感動。
“別管她。”
“這場生日宴本就是為你準備的，今天，誰也別想影響你的好心情。”
顧聿輕輕點了點宋聽晚的額頭，寵溺的勾起嘴角。
有了他這句話，周圍的人都跟著鬆了口氣，繼續有說有笑的飲酒作樂。
沈知遠舉起酒杯，仍興致勃勃的調侃：“阿聿，你說這女人不會真想跟你離婚吧？”
離婚？
顧聿在心裡冷笑，這女人當初不惜用父親的命來換自己攀附豪門的機會，如今又怎麼可能輕易離婚。
“她不會的。”顧聿不以為然。
“也是，”沈知遠聳了聳肩，“她那樣一個死纏爛打的狗皮膏藥，甩都甩不掉，還能指望她自己鬆手？”
“她提離婚時，就像街邊搖尾乞憐的流浪狗，指不定等會兒就在家裡等你寵幸呢。”
沈知遠不著邊際的話，讓周圍人哈哈大笑起來。
顧聿不由得也想到等會兒回家，林疏那副巴結討好的模樣，他冷笑一聲，只覺得晦氣。
他餘光瞥了眼一旁活蹦亂跳的顧以宸。
沒了煩人的媽媽，顧以宸心情大好，又是給宋聽晚送禮物，又是給她唱生日歌的。
結束後，他開開心心的吃著宋聽晚給他分的小蛋糕，滿眼都是星星。
這份激動的心情太過強烈，以至於，他忽略了腹部隱隱的痛感。
不知過了多久。
顧以宸漸漸沒了興致，面色也愈發蒼白。
他小手捂著腹部，五官都擰成一團，看起來很是痛苦。
“宸宸？你怎麼了？”
最先發現他異樣的是宋聽晚。
見他嘴唇都成了紫色，她嚇得連忙喊來顧聿：“阿聿，阿聿！宸宸他……”
“怎麼了？”
顧聿漫不經心的拋來一個眼神，下一秒，他也被嚇住了。
顧以宸正痛苦的捂著肚子，眼神渙散空洞，還在不停地嘔吐。
“痛……肚子好痛……”
“爸爸，我這是怎麼了……”
顧以宸吐得渾身無力，眼淚稀里嘩啦的掉，生怕自己死了就見不到宋阿姨了。
對於他的問題，顧聿也答不上來。
他天天都在忙事業，兩個孩子都是林疏一手帶大的。
此刻出了這樣的情況，他也只得給她打個電話問問。
拿出手機，顧聿沒看到林疏打來的未接電話，眉頭又是一緊。
要不是今天宸宸出了狀況，他斷然不會拋下臉面，主動給她打電話。
電話打過去，顧聿自信的以為對方會秒接，然後哀求著向他道歉。
卻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冰冷的女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頓時，顧聿的臉色陰沉如暴雨前的烏雲，眉目間迸出一股戾氣。
關機？好，好得很！
平時小作小鬧他便忍了，現在宸宸出了這麼大事，她耽擱得起嗎！
偏偏宋聽晚還在一旁抱不平：“林小姐也真是的，什麼時候關機不好，非要在這個時候關機？”
“宸宸這麼難受，可千萬不要出什麼事啊。”
剛說完，瞥見顧聿冷冽的目光，她心一驚，連忙話鋒一轉。
“抱歉阿聿，我不是埋怨林小姐，只是太擔心宸宸了。”
“要不我們去醫院看看？”
顧聿眼眸森然，許久才開口道：“回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