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些都是二哥用先前那頭野豬換來的！”
陸川並沒有把黑市的事情說出來，擔心陸雪害怕。
趁著夜色落下，趕忙把平板車上的東西，都搬進了屋子裡。
昏暗的油燈下，幾袋子糧食堆在那裡，裡面不但有棒子麵，還有一袋子小麥碾成的白麵。
一匹靛藍粗布和幾捆棉花，被陸雪緊緊抱在懷中，擔心弄髒了。
“有了這些東西，省著點吃的話，這個冬天都不用擔心了。”
陸雪沒有多想，心裡只有激動，開始盤算著一天吃多少，才能把這個冬天撐過去。
還有那些棉花和布，要給二哥做個棉襖和棉褲，現在二哥身上穿的太單薄了。
剩下的，還能再給二哥做一床新被褥。
“小雪，這兩天你辛苦一下，做兩套棉褲棉襖，咱們每人一件！”
看著眼前一臉喜色的陸雪，陸川也浮現出笑意，剛剛因為陸濤與張春芳升起的怒火，被拋在了腦後。
“二哥，我不用，給你做一件就行了！”陸雪聽到後，急忙搖頭。
“我衣服還能穿，真的，二哥你看！”
陸雪掀起自己的棉襖衣角，極力證明著自己不需要，想要把這些東西都留給二哥。
“看什麼看？二哥說的話，你不聽了是嗎？”
陸川板著臉，故作嚴肅。
小妮子的性子他是摸清楚了，打小因為窮慣了，所以有一點好東西都捨不得，要把這些留給自己。
陸雪頓時低下了頭，眼神中露出些許的畏懼，“二哥，我……”
“這些東西算什麼？二哥還會弄到更多吃的，更多布，更多肉！”
“二哥答應過你，絕對不會再讓你吃苦！”
看著陸雪的樣子，陸川心裡一軟，暗自嘆了一口氣，知道小妮子是為了自己好。
他上前摸著陸雪的頭，安慰著。
這些東西對其他人來說，十分寶貴。
但對陸川而言，並不滿足，他要讓陸雪天天吃飽穿暖，再也不用過之前的苦日子！
看著眼前的二哥，陸雪滿是感動，但隨之而來的，則是擔心。
“二哥，你帶的這些東西剛剛都在外面，要是被別人看到，那就麻煩了。”
“到時候要是鬧到公社那裡……”
越想陸雪越是擔驚受怕，現在到處都在宣揚人民公社制度，要求各家各戶把吃穿用度都交上去，然後按照工分等統一分配。
雖然他們這裡地處偏遠，人民公社制度還沒有真正實施開，各家各戶都藏了不少東西。
但萬一被人捅出去，絕對是個麻煩。
說不定會被抓住當成典型，到時候這些東西不但都要交出去，而且自己的二哥還要受到處罰。
之前二哥打到的野豬還好說，畢竟天黑沒人看到，但剛剛因為吵架，四周的鄰居都圍了過來，難免會有人看到也說不定。
“不用擔心，明天一早，我就帶著一袋子糧食去村裡交上去。”
陸川笑了笑，自己來的時候，特意用破油布蓋住了，一般人很難發現。
不過，他心裡卻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情，打算拿出一袋子糧食，去交給公社。
他拿出糧食，不是因為看不下去其他人捱餓，而是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就像陸雪說的一樣，萬一被別人看到鬧到公社就麻煩了。
現在大家都缺吃少喝，誰也不敢保證平時和睦的鄉鄰，會怎麼樣。
有時候人性根本經不住考驗，特別是在饑荒年中，易子而食的事情並不是沒有。
到時候自己拿出一袋糧食，就可以趁機瞞過去，堵住那些人的嘴。
第二個原因，就是陸川想要趁機從公社裡借把獵槍。
一頭野豬就換來了那麼多好東西，山裡可還有一個大傢伙，甚至還有不少其餘的野豬。
但那頭大傢伙以自己目前的實力，根本沒有辦法對付，只有借到獵槍，才能弄死對方。
自己這一袋子糧食，就是個敲門磚。
現在人民公社推展十分困難，再加上饑荒，各家各戶都不願意交出東西。
大隊食堂到現在都沒弄起來。
自己一下子拿出一袋子糧食，絕對是榜樣。
公社裡的人，肯定會另眼相看。
只要能借到獵槍，弄死那頭大野豬，不要說一袋子糧食了，三十袋子糧食都不算事。
“行了，你就別想那麼多了，還不趕快給二哥做點吃的？我可是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看著陸雪仍舊一副欲言又止，擔心不已的樣子，陸川轉移話題。
“啊？我這就去，二哥你等一會！”
陸雪這才回過神，從房樑上割下一塊豬肉，又小心的挖了半碗棒子麵，在廚房忙活了起來。
“這小妮子。”
陸川笑著搖了搖頭，坐在灶臺前幫忙燒火，看著陸雪忙碌的樣子，心頭一暖。
在他心中，陸雪的影子越來越濃郁。
……
另一邊。
陸濤和張春芳的家裡，大哥陸濤趴在床上，嘴裡不斷髮出哎呦哎呦的慘叫。
“行了，別喊了！”
“平時看著壯的跟熊一樣，到處跟別人吹鬍子瞪眼，想不到竟然被一個傻子打成這樣，還要不要點臉了？”
張春芳坐在床梆上，手裡拿著土膏藥一邊往陸濤背上貼，一邊嫌棄的抱怨著。
“閉嘴，你個頭髮長見識短的老孃們懂什麼？要不是你一副不講理的樣子，會弄到這一步？”
“我早就把那個賠錢貨，送到張瘸子家了！”
陸濤也是一肚子火氣，聽到張春芳的抱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扭頭就是一頓訓斥，但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
張春芳看著陸濤渾身上下鮮血淋漓的樣子，越看越是生氣，膏藥也不貼了，直接扔在了床上。
“你想怎麼辦？沒看到那個畜生今天要殺人的樣子？”
陸濤沉著臉，一想到陸川冰冷的目光，心裡就有些打怵。
那種眼神，他當初跟著爹去山裡打獵的時候，在一頭獨狼的身上看到過。
“我怎麼嫁給了你這個慫貨？你不想辦法，我想！”張春芳冷哼，斜眼撇著陸濤。
反正她咽不下這口氣！
突然，她眼睛一亮，想起回來的時候，在院子門口看到的平板推車，還有陸川房樑上吊著的豬腿。
“你說老二車上裝的什麼東西？還有，他家裡怎麼會有豬腿？那一個豬腿，至少十來斤！”
“你爹你娘，是不是給他們兩個留下什麼好東西了？”
張春芳急忙看向陸濤，心思漸漸活絡了起來。
現在村裡誰家有那麼大一條豬腿？
雖然車上她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用東西蓋著，肯定是什麼見不得人的！
“能留下什麼東西？爹孃的東西，不都在咱們家？！”
陸濤不明所以，趴在床上哼哼著。
“再說，就算他家裡有豬腿，車上裝的是好東西又怎麼樣，你怎麼搶過來？”
要是陸川還是之前的傻子，陸濤一點都不怕，可以輕易拿捏。
但現在，他真的怕了。
“真是個廢物！要你有什麼用？”
張春芳氣的胸口起伏，繼續說道：“現在是人民公社，他私藏那麼多東西，必須上交！”
“咱們得不到，他們也別想留著！”
張春芳恨得牙癢癢。
“明天我就去公社舉報他們，到時候給他們按個投機倒把什麼的，夠他們吃一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