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崩潰絕望淒厲的呼救，趙舒終於想起自己還有個老孃。
“快，保護太妃！”
混亂很快結束，郭太妃獲救，躲在趙舒身後顫顫巍巍，宛如風中飄絮。
“殺……殺了他！他就是個瘋子！”
被護衛押起來的劉大東劇烈掙扎，意識早就癲狂了，“死老太婆！”
“你喪盡天良！”
“我娘伺候了你那麼多年，幫你幹了多少腌臢事，就是因為你這個刻薄歹毒的惡婆娘，殘害兒媳，卻害的我娘被活活打死！”
“她死得那麼慘，你還要剋扣她的身後錢，害她死也不得安寧，連口像樣的棺材都住不起，你個缺德陰損的老東西，連死人的錢都敢貪，我娘不會放過你的！”
“她化作厲鬼，夜夜來索你的命！”
“還有王大娘她們，你害得她們好慘，她們會日夜纏著你，讓你不得好死！”
郭太妃臉色煞白，神經質地四處張望，彷彿真的看到了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
“不是我……不是我！”
趙舒擋在郭太妃面前，凝視著劉大東，“你娘犯了錯，是本王下令打死的，不關本王母妃的事，要想報仇，衝著本王來。”
“至於你孃的身後錢，王府早就撥給你們了，雙倍補償，夠你們安葬老人了。”
“你放屁！”
劉大東對著趙舒爆粗口。
“狗屁王爺，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什麼狗屁雙倍補償，老子連一個銅板都沒見到！都被你這個惡毒缺德的老孃給貪汙了！”
趙舒擰眉，“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
“你弟弟欠了五萬兩賭債，這個死老太婆為了籌錢救人，什麼事幹不出來！”
劉大東怒吼，“這些老百姓，都是被老妖婆籌款救人時逼到家破人亡的可憐人！”
“還有我，媳婦閨女都沒了！”
“就是因為錢都被這個老東西剋扣了！我只能賣了她們！放開，我要殺了她！”
趙舒皺著眉看著那些披麻戴孝、還抬了棺材來的南陽百姓，眼底滿是懷疑。
他把郭太妃從身後拉過來，質問。
“王府庫房裡不缺銀兩，足夠你救二弟了，為何還要剋扣下人，去外面買籌款？”
郭太妃煞白著臉，笑得比哭還難看。
“舒兒，你相信娘，娘是被人誣陷的，瘋子的話信不得……”
不說瘋子還好，一說瘋子劉大東就被刺激地又瘋了起來，他哈哈大笑。
“這老妖婆當然不敢讓王爺知道了，她可是揹著王爺幹了件大事！”
“你胡說八道！”
郭太妃眼神閃爍，心虛都寫在臉上了，她生怕自己乾的事被劉大東給抖落出來，急不可耐地下命令。
“來人！快把這群刁民趕出王府！”
“趕出去！”
劉大東是萬惡的賭鬼，賭鬼最不該的就是被刺激，更何況是死了老孃，妻女也被他賣了，孑然一身，無所畏懼。
他咧開嘴，桀桀地笑。
“這缺德的老妖婆喪盡天良，以王府的名義在放印子錢！”
滿堂寂靜。
鴉雀無聲。
一直遮掩的事就這麼被捅了出來，郭太妃兩眼一翻，直接昏死了過去。
意識潰散前，她看到了趙舒陰沉的臉。
帶著風雨欲來的可怕……
再睜眼，天已經黑了，屋裡黑漆漆的，安靜的可怕，恐懼、孤獨，無孔不入。
“母妃醒了？”
油燈忽然被點亮，屋內也亮堂起來。
趙舒放上燈罩，緩緩走向郭太妃，扶著她坐起來，自己也在她床邊坐下。
有兒子在身邊，郭太妃安心了不少，按壓著額頭，只覺得頭昏腦脹。
“娘這是怎麼了？”
趙舒端起床頭的藥碗，拿勺子攪了攪，吹散上面的浮沫，然後舀了一勺送到郭太妃唇邊，聲音溫和極了。
“母妃忘了，劉婆子的兒子……”
“啊！”
彷彿是觸發了驚悚開關，郭太妃一下子想起了那些可怕的事，失手打掉了藥碗，灑了趙舒一手。
她發了狠的拽住趙舒的手，目眥欲裂。
“舒兒，殺了他！”
“殺了那個瘋子！給娘報仇！”
她這輩子都沒這麼屈辱丟人過，被一個骯髒低賤的乞丐追著滿地爬，在那麼多人面前捱罵，以後她還怎麼掌管王府？
趙舒沒有說話。
而是冷淡地抽開手，拿出帕子細細擦拭手上的藥汁，問出了另一個問題。
“母妃怎麼想到放印子錢了？”
郭太妃不自然地愣了片刻，心虛過後，立即理直氣壯地換上了一副為他好的嘴臉。
“舒兒，娘是為了你，王府家底不豐，娘就想多賺點錢幫你打點仕途……”
“誰給你想的招？”
趙舒突然站起來，陰沉著臉質問，“我問是誰給你想的招！”
“何嬤嬤？”
“劉婆子？”
“還是郭芳如？！”
以他母妃的腦子絕對想不出放印子錢，絕對是有人在背後給她出餿主意。
簡而言之，就是想讓母妃被坑。
放印子錢不止是違背大雍條律，更是是需要腦子的，他母妃根本就沒有那個東西！
想的再複雜點。
是不是他的仇家設了個陷阱讓母妃鑽，好趁機拖他下水。
郭太妃傻傻道，“是我不小心聽到別人說放印子錢利滾利發財了，就想試一試，沒想到借出去的錢真的翻了一倍！”
說到翻了一倍時，她整個人都興奮了。
“呵，翻了一倍？”
趙舒莫名冷笑起來，“敢問母妃，您現在手裡還有多少錢？”
郭太妃竟然真的動起了腦。
“五萬兩拿去給你弟弟還債了，娘手裡沒什麼錢了，不過娘還放出去八萬兩，等這筆錢利滾利收回來，就有十二萬兩了。”
“舒兒，娘跟你保證，等收回這筆錢，娘就再也不放印子錢了。”
趙舒居高臨下地嘆口氣，目光憐憫。
“收不回來了。”
“實話告訴您，您放印子錢的名冊，我派人查過了，除卻已經還完的和何嬤嬤帶人強制追回的那些，剩下的一半借貸人都是假戶籍，他們早就卷錢跑路了。”
“被騙走的銀兩，高達七萬兩。”
郭太妃如遭雷劈。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